神之國31
季舟握着通訊設備穿過長廊。
他的面色凝重, 并且越來越煩躁——秋鶴鳴這鬼居然又聯系不上了，還帶着寧稚失蹤！
等人回來，他要先狠狠揍一頓。
千萬不要有事啊……
就在這時, 季舟看見了立在門口的蠍王。
站得筆直，跟守衛似的。
季舟走近挑了挑眉：“阿栩呢？”
蠍王看了過來，面具後的雙眼似乎有些空洞, 聲音都飄着的：“她和我老婆在房間。”
“……？”
蠍王怒視季舟：“你這小子腦子怎麽這麽不幹淨？！”
季舟很無辜：“我什麽都沒想啊。”
“就是說, 她們都是女生, 能做什麽呢……原本就是聊聊天, 終栩還帶着任務呢。”蠍王自言自語道。
季舟這時候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蠍王這根本就是在自我安慰吧。
手中的通訊設備輕輕一振。
季舟垂眸看了一眼，面色如常, 只是眼神裏一閃而過銳利。
“你要走了？”蠍王奇怪問道。
“嗯，回去睡覺了。”
蠍王很遺憾, 還以為能和季舟多聊幾句撫平內心的煩悶，現在只能繼續孤單單等待着。
他太過心煩意亂，根本沒有注意到季舟的腳步快而沉, 根本是奔着有重要事去的。
終栩今天晚上非常忙。
拿着冉冉給的朝露潛入房間先做了個實驗，然後在和白蝶正式角色扮演之前又給季舟發了任務。
一切準備就緒。
填滿鏡子的甬道裏，四面八方都倒映着她們兩個人的身影。
白蝶在她面前站定，眼裏泛着淚花，輕輕地道：“我就知道, 你一定會來見我。你看, 我沒有忘記你，我的面具是特意和你配的。”
終栩還以為這對小情侶從前就定好了面具情侶，原來是白蝶單方面配對。
怎麽說呢？從這句話開始, 就怪怪的。
“你一直在找我？”變化形貌也會變幻聲音，但終栩實在沒辦法描述清楚聲音。所以現在自己的聲音聽起來, 其實有幾分不像，她只能盡可能壓低聲音。
好在，白蝶似乎也沒有發現，亦或者在這個世界不用原來的聲音也沒有什麽奇怪。
“當然，我一直在找你。為了找到你，我封住前往信仰之樹的入口，盡可能延長玩家發現世界真相的時間。我建立了一黑一白兩個陣營，就像你當初設計這個游戲的初衷那樣，玩弄人心。你看見了嗎？我做得還不錯吧。”
終栩沉默不語。
“我真是想你想得發瘋。”白蝶說道。
終栩真的看不懂他們的關系。
一臉複雜問道：“那門外那位呢？”
聽言，白蝶愣了愣，她巧笑嫣然理了理自己的長發，接着邁開步子朝終栩走近。
“怎麽？難道你對我還有情意？”
想到蠍王擔憂的交代。
終栩毫無感情說道：“已經沒有任何情意了。”
“确實，應該是沒有任何情意的。”白蝶表情變了，終栩很詫異發現她眼底翻湧的恨意。
但她的恨意卻沒有什麽攻擊性，裏面還包含了很多複雜的情緒。
“畢竟收到你死訊的時候，我也笑了。”
終栩沒有說話，豎起了八卦的耳朵。
死訊——也就是說，那位游戲制作人，曾經是現實世界存在過的人類？
是人類就好，是人類就總有弱點。
而白蝶，也在這時候開始發瘋了。
“我跟在你屁股後面追了這麽多年，才知道你是徹頭徹尾的騙子。什麽天之驕子啊，我爺爺都過得比你幸福，而你居然敢用這種爛泥姿态欺騙我那麽多年！”
等一等，這又是什麽劇情？
終栩以為是什麽忏悔出軌的劇情，現在看起來，怎麽那麽像愛而不得反目成仇？？
白蝶還在繼續說：“但我不敢告訴別人，我居然喜歡一個蟲子一般的騙子，所以到你死後，我都還在幫你欺騙，到我愛上其他人，我都要說我心裏還有你……我真是可悲。”
白蝶摘下面具，朝終栩吐了口口水。
終栩：“……”
面具後的白蝶，有一張清秀、鄰家妹妹般的臉龐。
只是現在表情帶着憎恨。
“而最讓我恨的是，我來到了你的世界，你卻根本忘記了我。”
“……我想不起來你的名字了，怎麽？你還是那樣懦弱嗎？”
“你的過去也越來越淡，但我對你的那些情緒，是一分也沒有減少。”
白蝶像是宣洩一樣，想到什麽說什麽，但始終和終栩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盡管憎恨不加掩飾，但白蝶到底還是有些忌憚，到底心裏還是有牽挂……
她是想活的。
但這和她的行為又太違和了……
這到底是為什麽？
終栩慢慢皺起眉，她前面的鏡子倒映出她的模樣。
裏面的人一動不動。
這一刻，終栩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拽過白蝶。
白蝶一個踉跄，撲在終栩懷裏，臉上驚魂未定，還有酒氣未散的不清醒狀态在。
同時間，白蝶身後的鏡面裏走出一個人。
依舊是一身西裝，身形瘦削，臉上佩t戴着只黑蝶面具，遮住他的半張臉。
終栩瞳孔瞬間壓緊，而倒在她懷裏的白蝶因為背對着所以沒有看到這一幕。
白蝶醉的有些站不穩，似乎還認為自己在醉夢中。
她含着淚，困惑道：“我似乎……還是放不下你。”
終栩目光冷冷盯着前面。
黑蝶面具下的半張臉，他勾起一個惡劣的笑。
“睡覺吧，白蝶，這只是一個噩夢。”她拍了拍白蝶的後背，安撫道。
白蝶徹底醉過去後，終栩慢慢讓她躺下來。
“真人都親自過來了，你怎麽還藏着不讓人家見面呢？”他的語氣裏略帶嘲諷。
“原本我是無所謂。”終栩回以他同款惡劣的笑容，“但你猜我發現了什麽？”
“我雖然不清楚你和白蝶過去發生過什麽，也許是她單方面喜歡過你？但她早就放下了，并且也愛上了別人。但你使用了某種手段，讓她依舊牽挂着你……”
“正如你所預料的那樣，作為所有玩家裏唯一知道這個游戲策劃案的白蝶，因為牽挂你，想要見你，做下隐藏入口、建立陣營甚至企圖殺光所有玩家的事。”
“我之前就很奇怪——得多深的執念啊，才會跟有病一樣為了你做這種事。原來都是你在導演，白蝶說的沒錯，你就是臭蟲。”
聽完終栩的話，他搖搖頭，微笑：“錯了，她是誰我早就忘記了。但我确實需要有個人做這些事，因為我想要你生不如死。”
“感到榮幸嗎？終栩——”他嘴角的弧度擴大，“小、蝴、蝶。”
“很榮幸。”盯着他，終栩語氣平靜。
他揚了揚眉。
不對。按理來說，她應該已經沖上來殺他了，怎麽今天這麽正常？
“你現在還是玩家的身份嗎？”終栩忽然問。
他若有所思盯了她半晌：“當然。”
“那你從鏡子後面出來，算作弊嗎？”
“……不算，我這樣的信譽玩家，怎麽會作弊。”他笑道，“這只是我的塔羅牌能力而已。”
“也就是說，我現在能殺了你，并且摘下面具看到你的真容？”
“……”
終栩朝他露齒一笑：“別害怕，我又不是什麽無恥之徒，怎麽可能會做出讓全玩家追殺你的事情呢？”
他冷笑：“你不是嗎？我無論走到哪裏都能遇到追擊‘許沐’的人。”
聞言終栩摸摸下巴，詫異：“原來我的影響力這麽大……那我可得好好利用。”
“我勸你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否則你來之不易的正軌，我會把它毀掉。”他轉過身，朝鏡面走過去，臨走時腳步頓住，微微側頭來，“到時候，你的隊友們也就保不住了。”
終栩的眼神瞬息冷冽。
他還在說：“以前的你我确實感到頭疼。不過現在……你知道的，人一旦有過陪伴，就會懼怕孤獨。終栩，你終于開始有軟肋了。”
入侵的警報聲頃刻間爆發。
終栩和他都同時間朝房間的方向看去——聲量這麽高，必然是衆神殿最危險級別的警報聲。
“呵，有點意思。”他邁開步子走進鏡面裏，只留下最後一句話，“你真的能保住你的隊友嗎？好期待。”
終栩沒有時間理會他的言下之意。
季舟已經按照她所說的話開啓了計劃。
此時變幻形貌的時間也已經到了，她摘下面具走出通道，正好和一臉焦急的蠍王迎面撞上。
終栩道：“白蝶就在裏面，她說她很愛你。”
蠍王頓時忘記要說啥，一個大臉紅。
“啊，謝謝，謝謝……我也很愛白蝶的。”
終栩：“……”強行被喂了一口狗糧。
“不對不對。”等到終栩準備趁機溜走時，蠍王這才反應過來，瞪着她質問，“你也聽到了吧，警報很響，有一群敵人闖入衆神殿了，是你的人。”
“不是敵人，是審判之眼的人。”
“那不還是敵人嗎？！他們見到衆神殿的成員就打，跟瘋了一樣。”
終栩滿臉親切：“蠍王，只是打架，沒有殺人吧？”
“……好像還沒聽到。”
“這就對了，因為咱們都是盟友，是好朋友，好朋友之間打是親罵是愛，跟對待敵人完全不同。”
“……好一個打是親罵是愛。”
蠍王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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