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國30
“秋鶴鳴, 季舟傳來消息。塔羅道的幕後是衆神殿領袖白蝶，季舟已經成功抓捕塔羅道羲和，群龍無首, 塔羅道很快就會被審判之眼一網打盡，徹底瓦解。”
寧稚的聲音在暴雨中不甚清晰。
“嗯，我知道了。”秋鶴鳴的回應則聲量更輕, 如果不仔細聽甚至都聽不清。
轟隆隆。
他們像是在接近雷電之源, 烏雲越來越低, 雷聲越來越大, 偶爾劈下的閃電讓人膽戰心驚。
雨衣在這樣的暴雨中作用甚微，兩個人早已被淋透了。
在他們的前面, 是一只形态過大的飛蟲。
蟲子蛻皮後終于展開翅膀飛上空中，沿着泥濘道路往前, 往深淵之處逼近。
三天前，梁青徹底成了蟲子，并失去人類的意識。
寧稚本來就怕蟲子, 這種巨化過的蟲子更是讓她心裏發毛。
但秋鶴鳴說了，梁青變成蟲子是意料之內，蟲子的本能會讓它更快速找到蟲巢。
“寧稚，我們要用跑的，蟲子飛得太快我們很快就會跟不上。”秋鶴鳴回過頭來說道。
寧稚正低頭調整腕上的通訊設備, 邊加快腳步邊道：“越往裏面走, 信號就越弱，我們要不要提前告訴終栩季舟他們，我們的位置？”
“不需要, 我們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秋鶴鳴頓了頓，加重語氣, “不要告訴他們我們在找蟲巢。”
“……好吧。”寧稚無奈擡起頭，正對上秋鶴鳴的眼睛。
她的心髒霎時重重一跳。
“秋鶴鳴……你……你度數多高啊？好像眼鏡丢了之後，你看得還蠻清楚的？”
“嗯？”秋鶴鳴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語氣裏也有幾分疑惑，“按理來說，我應該看不太清，但最近感覺自己越看越清楚。”
他微微一笑：“大概身體被強化過了吧。”
寧稚總感覺他的微笑有點讓人毛毛的。
大概是……
他現在長着一雙非人類的眼睛。像是異化過的蟲眼。
“你……”寧稚有點擔憂他馬上和梁青一樣，也要變成蟲子了。
如果真是那樣，和死亡也沒有任何區別了。
蟲子是沒有人類意識的。
寧稚總覺得，秋鶴鳴并非毫無所覺，但他又無所謂。
秋鶴鳴突然笑出了聲音，語氣裏有顯而易見的欣喜：“快聽，是蟲子的振動聲。”
嗡嗡嗡嗡……
正在逼近，成群的嗡嗡聲讓寧稚的汗毛瞬間豎起。
她的腳步漸漸放慢，恐懼在心底蔓延。
相比怪物，她真的更怕蟲子啊！
……
“終栩前輩，這裏有人嗎？”
終栩搖搖頭後，冉冉揚起笑容，端着餐盤坐到面前。
她小心翼翼觀察過四周，發現無人的目光落在這邊後，将一支密封的玻璃試管推到終栩面前。
“終栩前輩，這是他們給我的‘朝露’。”
終栩拿起那支玻璃試管看了看。
清澈無比，看起來和水沒有兩樣。如果不是白蝶看過策劃案，玩家能發現這玩意兒居然是游戲資源嗎？
終栩向冉冉道了謝，又問道：“你姐姐離開禁閉室了嗎？”
冉冉點頭：“已經離開了。正如前輩所言，當我表現出作戰的意向後，守衛隊長就對我多加關照，真正進入戰場裏，我才知道原來我的塔羅牌還能發揮出這樣的作用……這管朝露就是他們給我的嘉獎。”
“你做得很好。”
“如果不是您，我可能一直鼓不起勇氣。”冉冉滿臉感激。
“不用謝我，我拿到了我要的東西。”終栩淡淡說道，想了想，又補充，“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是敵對關系，所以，那些感激之情你完全可以抛到腦後，我們只是做了一場交易。”
冉冉一愣，有點不理解終栩說的意思。
她們都是衆神殿的成員，為什麽會是敵對關系？
難道指向的是玩家身份的不同嗎？但反正塔羅道說的話，她是一個字也不相信，而且白蝶和蠍王這樣誠心誠意邀請終栩進入衆神殿，總不至于是把敵人拉入夥吧？
“好好吃飯。”
在冉冉尚在迷惘時，終栩已經端着餐盤起身離開。
走着走着，終栩被人拽小黑屋裏。
接下來的動作只發生在兩秒間，終栩擡腳一踹，抓過對方的手臂往地上狠狠一摔。
“是我是我……”躺在地上的人忙喊道。
終栩淡定地收回即将往臉上踩下去的腳，一臉無辜道：“你怎麽鬼鬼祟祟的，我以為是壞人。”
“……”
地上的人哎呦一聲爬起來，昏暗光線裏樣貌也變得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識出是審判之眼的首領鄭重。
其實他很懷疑終栩認出了他，只是故意揍人。
但他沒有證據。
鄭重只能咽下苦水，說起正事：“塔羅道瓦解，我們就正式合作了。”
“就為了通知這個，你就冒險用這種方式和我見面？”
終栩的語氣裏飽含責備。
“呃……主要是想問問接下來的計劃，以及上次有點匆忙，要不要設個聯系流程和暗號？”
“不需要了，就這樣子吧。”
“嗯？”這回換鄭重有些不理解。
終栩張口就來：“現在的衆神殿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可以随便來找我，不用鬼鬼祟祟。”
“……”
那你剛才責備我個什麽勁？
以及……她這麽有本事嗎？這麽大個衆神殿，說掌控就掌控？
鄭重狐疑問：“那接下來你什麽計劃？雖然塔羅道被瓦解，但城區混亂依舊，畢竟那些怪物——一旦成了怪物，就再回不去人了。”
“城區的混亂稍微控制就好，讓你們的人積蓄力量。”
終栩淡淡道。
“等我做個實驗，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就可以動手了。”
鄭重總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動手？”
又來了，又收到對方的責備眼神了。
他現在很懷疑，他在被pua。
“最終之戰。”終栩道。
鄭重錯愕：“這麽快？”
“快嗎？我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三年了。”終栩呵呵一笑，眼裏沒有半分笑意，“現在怪物的數量有t點難以控制，能做的就是速戰速決。”
“你說得對，那我等你的消息。”
鄭重走了之後，另一個人就閃了進來。
終栩早料到對方會來，所以并沒有急着離開，也悠悠然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對方一進來就開始嘲諷：“掌控之中？”
“和蠍王合作，不就等于掌控之中？”終栩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蠍王從未見過臉皮如此厚的人。
如果不是現在世界太亂需要速戰速決，恐怕為人老實的鄭重估計能被她耍的團團轉。
這樣想着，蠍王将一只盒子遞過去，“你讓人準備的東西，我拿來了。”
終栩笑眯眯問：“怎麽是你拿？你打開看過沒有？”
蠍王：“……看過。”
他表情略微扭曲。
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只蝴蝶面具。
黑色的蝴蝶做工精巧，仿佛随時要飛起來。
黑蝶對白蝶——原來老婆的面具是和別人的情侶面具。
蠍王的醋壇子打翻好幾缸，終栩現在都感覺房間裏一陣濃濃味道。
終栩一副無奈的模樣：“我交代別人做，就是怕你看了受不了，你怎麽還湊過來非要看呢？”
蠍王咬牙切齒瞪她，“塔羅牌能力是變幻模樣的人我這邊有，什麽時候開始？”
“看你打算什麽時候能把白蝶灌醉。”
蠍王大驚失色：“你想做什麽？！”
“……”終栩無語，“你想什麽呢？如果是清醒時候的白蝶，我怕她不管不顧要來扒我面具，到時候可就藏不住了。”
雖然蠍王有下屬具有變幻形貌的能力，但終栩也不知道面具之下的人到底什麽模樣。
如果被白蝶揭開面具，那可就完了。
蠍王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今天晚上我會讓她多喝幾杯酒。”
“我怎麽覺得，你今晚在灌我酒呢？”白蝶醉眼迷離問道。
蠍王搖搖頭：“別喝了，傷身體。”
白蝶抱緊酒：“我不，我就要喝。”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白蝶已經醉得不輕。蠍王眼瞅着時機差不多，忽然看見白蝶坐直了身體，眼神也從迷離轉變為冷意。
“終栩進我們房間了！”
蠍王愣住：“……你怎麽知道？”
“我給了她我們房間的鑰匙。”白蝶冷笑道，“我當然沒那麽好心，所以在鑰匙上裝了監控，只要她開啓房間我就能知道。”
白蝶已經站起身，往房間的方向邁開步子：“我現在就回去，看看她要耍什麽花招。”
看着白蝶瞬間酒醒的樣子，蠍王直覺不妙，但他又沒有理由攔着她，只能緊緊跟在身邊一起走入房間。
一邊走，蠍王一邊罵終栩不靠譜，急得不行。
白蝶速度飛快，已經沖進鏡像世界的甬道中。
但忽然，她一下子剎住腳步。
等她再回過頭來時，清醒的雙眼又一次變得朦胧迷離。
蠍王站在甬道入口處，有些轉不過彎：“終栩在嗎？”
“不在。”白蝶毫不猶豫從甬道裏退出，并将蠍王拉遠。
蠍王卻知道，終栩肯定在！！
而且必定是戴上了黑蝶面具，用了幻化之術。
白蝶在真正的神之國，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她是不是有點近鄉情怯了？
她要是在他面前流淚，他要怎麽安慰呢？
白蝶：“我喝多了，今天晚上想一個人睡，你去其他房間吧。”
蠍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