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越升越高,陸續有人騎馬從林中往外走。
當頭第一個是劉據。
衛子夫看着後邊跟着的內侍手裏拎着不少獵物,放下心來露出一個微笑。
“據兒長進了。”劉徹也笑道。阿嬌薅着懷裏的小兔子,伸頭望了望,認不出哪一個是劉據。果然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劉徹回頭也揉了揉小兔子,小聲問道:“餓不餓?”
阿嬌做出一副害羞模樣點點頭。
劉徹笑道:“時間還早,你再餓一會兒。”
衛子夫嘴角一抽:“……”我聽到了什麽?
阿嬌使了好大勁才忍住沒有當場發脾氣。劉徹怎麽回事?不就是在他門口吐了一回嗎一個大男人小肚雞腸的簡直丢皇帝的臉。
阿嬌別過臉去,一邊聽着衆人的話一邊認臉:劉據,衛伉,曹宗,趙破奴,陳選……
陳選就是二哥的孩子了!年紀輕輕的一副纨绔像,阿嬌在心裏嘆了口氣,又有些咬牙切齒,有着三代尚公主的榮譽,怎麽陳家就不能出個有用的人呢!
劉徹看着這些年輕人一個個收獲頗豐,心裏十分高興,一個個都予了賞賜。
一時間觀獵臺上觥籌交錯,言語不絕。看着別人高高興興而自己饑腸辘辘,阿嬌突然覺得懷裏的小兔子不香了。
“陛下,陛下,車郎将獵了一頭熊!”一個小內侍跑上來喊道。劉清忍不住向臺下看去。
劉徹連忙站起來,走上前去。阿嬌也跟過去看,陳綽正帶着人把一頭熊拖出來,看模樣,是死透了。
劉徹撫掌大笑:“好好好。”又回頭對着衛青道,“今日這些人,陳綽是拔了頭籌了。”
衛青笑道:“這個孩子也是運氣好,才能獵得一頭熊獻給陛下。”
劉徹愈發高興了。
陳綽看見臺上的劉徹,連忙跑上來:“陛下,臣有幸,為陛下獵了一頭熊。”說着還喘着大氣——陳綽皮相極好,甚至這兩年有人傳聞他是以美色得陛下看重,偏偏這會兒臉上一條兩寸長的傷口,身上衣服也破破爛爛,張牙舞爪格外吓人。劉清皺了皺眉。
“夫君!”衛媛忍不住上前來,眼裏含着淚珠。
“媛兒!”衛青喝住她。
劉徹擺擺手:“無礙,小夫妻嗎,很正常。”說着解下腰上挂着的玉佩,遞過去,“愛卿神勇,朕心甚慰,賞。”
陳綽叩謝。
阿嬌扯扯劉徹的袖子:“陛下,快讓二哥去看看身上的傷吧,怪吓人的。”
劉徹連忙點頭:“也是,你先回去吧,傳太醫令去看看,上了藥換身衣服再來見朕。”
陳綽領命謝恩,由衛媛扶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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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皇帝在宣曲宮設宴,阿嬌依舊被劉徹提溜着坐在他旁邊。
阿嬌嚼着嘴裏的炙鹿肉,心裏想着會不會蹦出一個大臣來指責皇帝此舉不尊皇後雲雲,然而從頭到尾除了衛長嘟囔了幾句沒有一個人開口提及此事。
阿嬌因為想着肚子裏已經有了雲合,不敢飲酒,每每劉徹要與她同飲,她都以蜜水代酒躲過,劉徹看着不是很開心。
殿內歌舞不絕,阿嬌看着獻舞的美人含情脈脈的眼神,只當自己眼瞎。
此次獻藝的都是随行而來的家人子,目的清晰明确,阿嬌看着一旁始終含笑的衛子夫,覺得自己應該沒有作惡人的機會了,只是納罕怎麽不見衛妗娥。
阿嬌感覺肩膀一重,轉頭就看見劉徹直接把手撐在她的肩頭,然後沖着她吐了一口酒氣。
阿嬌:“……”臭!
劉徹笑起來,倒顯出幾分少年輕佻模樣,又吹了一口氣。阿嬌擱下碗箸,輕聲問道:“陛下可是醉了,要不要去偏殿歇一歇?”
“我沒醉,沒醉。”劉徹聲音大了些,倒是吸引來不少目光,“我就是覺得,你這個樣子,沒有以前好看!”
阿嬌心裏又緩緩浮起些許異樣的感覺。劉徹卻突然斂了神色自個兒坐直了,笑道:“你昨天穿的那身水紅色衣裳,才好看。”
阿嬌覺得自己多想了,又看看自己一身老氣的松綠色,笑道:“那衣裳髒了,若陛下喜歡,妾下次再穿給陛下看。”
劉徹閉上眼睛,道:“直接讓織室重新給你做幾身紅的,哪有讓你回娘家做衣裳的道理。”
衛子夫連忙笑道:“陳氏的衣裳昨天就令織室去做了,再得兩日就好了。”
劉徹颔首:“皇後費心了。皇後,朕敬你一杯。”
阿嬌低下頭,繼續啃肉。
衛子夫飲盡杯中的酒,向着劉徹笑道:“今年新進宮的家人子,陛下瞧着如何?妾身瞧着倒是個個都好看。”
劉徹回頭看身邊的女人,只能看見她的一頭黑發。
“不錯。”身邊的小腦袋動都沒動。
劉徹再未多言,衛子夫倒也不急,衆人又飲起酒來。
過了一會兒,劉徹便拉着阿嬌往偏殿去。阿嬌吃飽了脾氣也好了起來,溫溫柔柔地給皇帝喂解酒湯。
劉徹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咣當”阿嬌手中的碗就掉在了地上。
“陛下……唔唔唔。”阿嬌突然被堵住嘴唇有些無措。
劉徹松開她,笑起來:“我可不是覺得你的衣裳好看。”
阿嬌順着氣,回道:“這衣裳是皇後……”
“我是覺得你昨天脫衣服的模樣好看。”劉徹笑着挑起阿嬌的下巴。
“陛下,您醉了!”阿嬌把碗撿起來放在一旁的小幾上。
劉徹箕坐在榻上,雙手在身後撐着,笑道:“我沒醉,我就是覺得你動情的樣子,好看!”
阿嬌:“……”這話我沒法接。總不能說我也覺得陛下動情的樣子好看吧!話說他現在年紀大了也沒有從前好看了!
劉徹又身子前傾去扯阿嬌的裙子:“脫了。”
阿嬌捂着裙子往後退了幾步,對着醉眼朦胧的皇帝道:“陛下怎麽不脫自己的?”
皇帝愣了一下,就開始解自己的衣裳,“嘿嘿”笑道:“脫了,都脫了。”
啧啧啧,一定是醉得很了。阿嬌看着劉徹很快把自己的外衣中衣全部脫掉,感覺自己頭都大了。
趁着阿嬌猶豫,劉徹直接起身把阿嬌抱住就往床榻上倒去,酒氣撲了阿嬌滿臉。一只不安分的手往阿嬌裙子裏面鑽,她連忙伸手去攔,劉徹另一只手就借着這個空檔去扯她的衣領。
阿嬌手忙腳亂之際,劉徹在女人脖子上吮出一個紅印來,然後松開手,轉而捧住阿嬌的臉:“我今天晚上,不回去睡了。”
阿嬌笑道:“啊?那陛下要睡這裏嗎?”
劉徹沉默一下,臉上浮現出正色:“衛青與陽信姐姐親自送了一個小姑娘進宮,我今天……要歇在禦宿苑。”
阿嬌覺得自己僅僅是呆滞了一瞬,就主動勾着劉徹的脖子,笑道:“可憐妾身這樣命苦,昨日才随王伴駕,今日便要失寵了。”
劉徹剝掉她的衣裳,露出女人嬌嫩的身體,一邊親吻一邊喘息道:“胡說,我明天早上就回來陪你用早膳。”
阿嬌看着男人的臉,似笑非笑:“那妾身可要四更天就起來等着了。”
劉徹捉住阿嬌的手帶着她扒掉自己的亵褲,笑道:“就怕是你懶着起不來。”
阿嬌兩腿曲起來攔住男人的身體:“胡說,為了陛下,妾一定起得來,莫說四更天,就是一夜不睡我也耐得住。”她伸手捉住皇帝急吼吼往她身體裏滑的東西,又笑,“陛下這會兒醉酒胡來,晚上還有心力寵幸美人嗎?”
說起來,原來常人所謂的洞察君心,是這樣難的事情,皇帝的一個挑眉一個微笑,都要想辦法在心裏揣摩出十多個可能來!真累!
難不成劉徹真的人到中年對陳莞這具身體一見鐘情了,竟然寵幸個家人子還要巴巴地拉到一邊細細哄着?
他早些年也是這樣哄過自己的——這要是換成二十年前還在長門宮裏枯坐的陳阿嬌,非得酸死怄死不可。阿嬌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老過一回了,除了心裏有些惆悵之外竟沒有多少難過。
劉徹就着阿嬌的手上上下下,笑道:“這會兒讓你吃肉,晚上給人家留點湯就行了。”
阿嬌臉一紅,啐了他一口。劉徹笑起來,松開阿嬌的手:“乖,腿擡起來。”
阿嬌用腿勾住男人的腰,扯過旁邊的被子把臉遮住。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汗流珠點點,發亂綠蔥蔥。
劉徹突然開口:“你知道我從前還有一個皇後嗎?”
感覺自己的心停止跳動了一下,阿嬌聽見自己破碎的聲音:“妾~微有耳聞,唔~聽聞~先陳皇後嬌妒~嗯~被陛下、貶去~長門宮了~”
劉徹的聲音也斷斷續續傳來:“我不說她能像衛氏,一樣,就是她當年能有此時,你此時這般識趣,就不至于那般……”
身上的男人加大了力度,阿嬌忍不住吃痛哭了起來,劉徹拉開她臉上的被子,輕輕吻着她的眼睛。
阿嬌緊緊抓着身下的被褥,想着得為了将來的孩子好好謀劃了,陳家有陳陽兄弟二人,可是不能僅靠他們,要是自己能有劉徹遇衛青這樣的機遇就好了!
雲雨過後,阿嬌躺在被子裏閉目養神,劉徹趴在她身上頭埋在她的脖彎裏睡着了,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阿嬌推了推沒推開,只好施了個瞬移咒術把劉徹挪開,殿內擺着一面一尺長七八寸寬的銅鏡,阿嬌走過去,細細看着京中少女□□的身體:容貌雖然也算好看但是比不上自己本來的臉,身材說的上是玲珑有致可是自己從前也不差啊!
搞不清楚劉徹喜歡陳莞哪裏阿嬌有些惆悵,雲合大人還有九十個月才能見影,自己該怎麽在這段時間把雲合大人的起點擡高一點呢?
要是她跑過去直接跟衛子夫衛青說“你不要管你親兒子了我肚子裏這個可是神仙的親兒子你幫他登基我以後不計前嫌給他兒子封一塊最富庶的封國”,衛子夫會認為自己瘋了然後趁着自己羽翼未豐直接弄死自己吧!
要是直接和劉徹說……是被劉徹捧起來當神仙的機會大還是被當成妖怪瘋子砍了的機會大呢?
阿嬌好郁悶。
郁悶了片刻,阿嬌就傳人送水進來。
把暈乎乎的劉徹帶回玉堂,阿嬌又被楊得意攔在了皇帝寝殿外,冷哼一聲,她自顧自回了湢室,沒辦法,劉徹就真的沒有給自己單清出來一間殿。
小睡一會,阿嬌決定醒了以後去找衛媛她們再聯絡聯絡感情,順便互通一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