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就解決?星星之火形成的燎原之勢哪裏有如此簡單就撲的滅?
五靈山的擔子交給了上炎,而無時山上的三人,卻在一個看似平常的早晨,見到了那位足以令他們匍匐屈膝的存在。
那個人只與時原說了一句話,那塊玉如今已如同廢了,重霄門今後也不必如此費心去守護它了,它畢竟從頭到尾都不屬于我們。
當時時原正盤腿端坐于竹林間,耳邊本是萬籁俱寂,卻驟然傳來沙沙腳踩落葉的響聲,伴随着的還有那句突如其來的話,生生把時原從深入的靈識中拉了回來。
待睜眼一望,是一個黑發白衣的俊秀男子,從相貌上看,仿佛與時越那小子有那麽些相似,再一看,和自己的模樣似乎也有些許相似,倒是那飄然而又頗帶些不羁的意味,讓時原覺得他絕非凡品。
“看來,重霄門的後代并沒有辜負師父和我的期許。”時簡自然地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近乎千年的沉澱,還是讓他蛻變成為了一個合格的神,如蓮一般的清高脫俗。
“閣下是,創始人?”
冥冥中時空鬥轉星移巧合的将他們彙在同一處,時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扼腕。
“不錯,我是時簡。”
時氏一門自然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時簡在成神之前也正巧不巧歷了一道情劫,只不過不如他師父那般驚天動地罷了,望着眼前自己的血脈後代,時簡心中對當時那名女子卻早已淡了那時的悸動,心已然滄桑。
時越的娘親在誕下時越不久後,身子因懷胎和生産時勞損過度,而迅速的消弱下來,早早地便香消玉殒。正處于喪妻之痛的時原看着尚在襁褓中的時越,小小地只知道沒頭沒腦的笑,小手小腳總是不安分的伸着踢着。仿佛那時,看着妻子因為那個孩子而一日日的消瘦下來,他心中便明白,這個孩子定是塊修行的好苗子,不僅如此,這孩子的一生必然不會平靜。
一
條血脈上的兩人相望着。
“您說的玉,莫不是那塊世代時氏門人用命相守的玉?我其實一直覺得,那塊玉是在那個女子出現之後,才開始變得蹊跷。”
“如果你想知道有關于那塊玉的事,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應該好奇的是,我現在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時原站起身,複又單膝跪于時簡面前,頭垂下,帶着滿滿的謙卑和敬意。
“後輩但聽創始人示下。”
時簡看着眼前的時原,下一刻預備說出的話,不知怎麽又回到了腹中,仔仔細細地開始斟酌了起來。
“因為重霄門是我一手所創,所以,當它遭到威脅的時候,我自然會來。今日,會有一場惡戰,一場比以往都難打的惡戰,還記得無時山障第一次被攻破嗎?今日便會是百倍千倍的力量。無時山,重霄門,正是千鈞一發。這場人間的浩劫,神界總會派人來阻止的。”
他們已經知曉,那個讓孱弱而只會耍招式的人們強大起來的人,正是已被軟禁的神界公主,只是,沒有人能料到今日的一戰,凡人卻遠遠比預料中更加來勢洶洶,抑或說,不可抵擋。
沒一會兒功夫,焦急得滿頭大汗的吳陌和時雨二人,便出現在他們面前,彙報着山障已破的噩耗。
當時時原心裏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已然被他趕走的時越,他在暗暗慶幸着,好歹時氏一門也能将這血脈延續下去了。
倘若,真是那般,便好了。
吳陌和時雨還沒來得及辨認眼前突然出現的這一位究竟又是何方神聖,時簡便大袖一揮,說着,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去吧。
嚴陣以待仿若千軍萬馬般黑雲壓頂的勢态,沒有了山障迷霧的遮擋,顯得清晰而壓迫。
單槍匹馬的對決,四人卻毫無畏懼。
望着四人從天而降的翩然身影,那股心中的欲念之火燒的更旺,重霄門,今日必亡!
凡人沒有靈力,不通咒術,只有從神界偷來的神器,可光是對付那些神器,便也極不容易。除了上一回拂煙與時越碰上的血鏈,還有一樣令時簡都為之色變的物事。
魔界?凡人怎有會與魔界扯上關系?這一切背後,究竟是什麽?
吳陌與時雨尚未辨清,眼前那幾條周身燃着紅色火焰的,像大狗一樣的兇獸究竟是什麽,時簡已是暗叫不好,這只來自地獄的邪魔究竟為什麽要摻合進來。
焰犬龇着牙,咬得死緊,面部肌肉猙獰地擰在一起,周身火焰昭示着嚣張的氣勢,看着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刻他們便會撲上前來,将眼前單薄的四人咬成碎片。
必死無疑,所以,他們得破釜沉舟。
時簡立起一個足夠堅固的結界,就算那些兇猛的惡獸放開爪子,沖着他們撕咬,也能堅持到它們力竭為止。本以為要對付的僅僅是凡人和神器,卻沒成想成了一場降魔之戰。
到底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風浪的神,時簡用靈力化出四把利劍,閃爍着奪目如月的光輝。這是對魔有殺傷力的劍,是時簡的本源靈力所化。
凡人仍是躲在血鏈後,他們的口中念念有詞,低低念咒的聲音彙成一道力量,對那一排焰犬下令,去把那四個人解決掉!
結界分成四個部分,好處是可以自由分開對付它們,可壞處是,每一個結界都只能由結界裏的人單獨管了。時簡用意念告訴其他三人,千萬千萬不能被那些惡獸咬到,否則魔氣入侵,後果不堪設想。
四人開始艱辛的周旋,惡犬極難對付,像是永遠不會停下攻擊的惡魔,時雨已是很努力的收好自己的恐懼,可那些猙獰可怕的面孔,卻總是會令她的腿發軟,還好,手上的動作還很連貫流暢,她成功地砍傷了那只正對着她的焰犬。傷口和痛令那只手上的焰犬恨意更盛,而同時又聚來了更多焰犬。
時雨勉勵地支撐着,這把劍真的很好使,如果沒有這把劍,她一定早就被它們吞下肚了。時簡直接使出靈力攻擊那些孜孜不倦的惡魔,時原和吳陌則皆是分身乏術,自顧不暇。
突然地,念咒的聲音分為了兩撥,很明顯不同的兩部分。随着另一部分聲音的響起,好不容易有些疲累的焰犬卻驟然又燃燒起了鬥志,更兇更狠地朝着他們攻過來。
該死,時簡想,對面那些真的只是凡人嗎,為什麽此時此刻他覺得他們更像魔界裏那些令人頭疼的魔了?
畢竟,他還是低估了那些凡人,那些凡人的兇殘程度永遠能超出他的想象。
師父和師祖究竟要什麽時候才好?他一個人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啊!”
罩着時雨的那層結界竟然裂成了碎片,那血紅的火焰眼看就要燒到時雨的頭發了,另一把劍連忙刺入了那只正在進攻的焰犬身體,可它仍是沒有倒下。
吳陌把時雨拉入自己的結界,兩人背靠背對付着如今團團圍住自己的兇獸。他們的靈力攻擊根本對那些惡魔來說就像是在撓癢癢。
揮劍的手腕不知酸痛,或者說,不敢停下。
不知疲倦的念咒聲,更加催的那些猛獸愈發兇狠起來。而結界裏的人,卻越來越…
師父,快來罷!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人聽到了時簡心中那道聲音,總之,正當他們以為自己就要因靈力衰竭而死之時,真的就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道白色的身影尾随其後。
“時簡,手下敗将,一千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沒有半點長進!”
那個久違的驕傲好勝的聲音,那個時簡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聽到的聲音,竟然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爹,師兄,阿姐,我們回來了。”
時原本想叫他們不要繼續來送死,張口卻變成了,“時越,你已不是我門下弟子,此乃我門中私事,用不着你來管!”
時越卻根本不介意,開口道,“爹,上次回來時本就想讓你知道的,我真的已經不是下山前那個我了,我不會讓重霄門出事的。爹,你相信我,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說完,時越開始聚集那股他已意識到的靈力,拂煙卻看見他發尾的那絲銀色,在刺目的陽光下反射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打鬥哈,我是不做死就不會死星人,發現碼字速度竟然變慢了!怎麽可以!總之就是擠出來的…好痛苦…好吧,接下來就是真正高潮了…但願開學前,我能再更一章…還有作業沒寫完吶…好煩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