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私鹽（十四）
“七殿下！不好了，幾十個百姓突然圍住府衙，還把府衙的門給砸了。”師爺匆匆忙忙地跑入，“您看咱們是不是先把江老板給放了，平息衆怒。”
“沖撞府衙，這林州百姓的膽子還真是不小，若再不管管，日後還不反了天。”楚山河看向阿驷，“将帶頭作亂之人打三十大棍，剩下的全都抓起來關入府衙。”
阿驷拱手退離。
師爺提醒：“殿下，外面的百姓有數十人，如此處置恐怕會加重民怨，不妥啊！”
姜卿墨溫聲：“不過閉市幾日，又有知府大人安撫，還敢來這府衙搗亂的，應該不是普通的百姓，師爺這般緊張，莫非與這些人相熟？”
“學生哪裏會認識這些人，學生是真的擔心加重民怨出事，屆時陛下怪罪下來，學生可擔待不起呀！”
“有本殿在，還能讓你擔着？”
說話間阿驷已經回來：“殿下，已經處理好了。”
楚山河點頭。
……
林州城門外，李元思一現身，一個中年男子便行上前，拱手：“公子交代的，皆已備齊。”
李元思輕輕颔首：“辛苦你了，王叔。”
“能為公子效勞，是老奴的榮幸，不知何時開始？”
李元思唇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現在。”
一聲之後，衆人在王叔的帶領下入了林州城，并依次擺攤，開始售賣各種商品，百姓見狀紛紛上街采買。
“老板，這芹菜怎麽賣？”
“今日新開張，原本三文每斤，今日一文每斤。”
“老板，米怎麽賣？”
“原本九文每升，今日開張特惠，五文每升。”
“這麽便宜，不會是沉米吧？”
“絕對是新米。”
……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往日最為繁華的街道重新熱鬧了起來，閉市三日，不少百姓家缺油少米，如今又遇到如此優惠的價格，紛紛買了不少。
如此半日過去，林州原本的商鋪紛紛急了眼，私下聚到一起商量對策：
“黃老板，再這麽下去，對咱們可太過不利了，您得想想辦法。”
“怎麽，如今你們這副姿态是打算背叛江老板麽？你們別忘了江老板平日是怎麽待我們的，有什麽好處都忘不了咱們。”
“黃老板誤會了，我們絕無此意，只是長此以往，這……”
“長此以往？！他們想的倒是美，這林州可不是他們想來就能來的，找些人去告訴告訴他們林州到底是誰的地盤。”
“您是說……”
黃老板眸色微沉：“去辦吧。”
……
街上，一個民婦正在買綢緞，此時兩個青年男子不問緣由就将綢緞攤掀翻了：“這條街歸爺管，想在這擺攤先交保護費十兩白銀。”
老板看向夥計，夥計上前将攤位重新擺好，撿起落在地上的綢緞。
“爺在同你說話，你沒聽見麽？”說着便踹向攤子，可未等他踹倒攤子，一個身着紫衫的男子行出，一腳将人踹到了一旁，而後又是一頓狠揍，直至那人爬不起來才停。
老板行到民婦身側：“抱歉，驚擾您了，阿雲。”
一個夥計抱着一匹綢緞上前，老板接過遞給民婦：“算是方才驚擾您的賠禮，還請您收下。”
“這……怎麽好意思呢？”
“您若是不收便是不願原諒我了。”
民婦這才收下道了句謝，很快今日的事便傳揚了出去，引來不少人買綢緞。
……
黃老板收到回禀，大怒：“廢物！”
“黃老板，我覺得這些人來者不善，咱們貿然出手占不到什麽便宜，得先查查他們的底細，再做打算。”
“不妙，不妙啊！”
“張老板，怎麽了？”
“他們一來我便命人去查了，剛剛收到消息，這些人竟然是李家。”
“李家，哪個李家？”
“還有哪個李家有這個財力，難怪咱們閉市，七殿下一點不急，有李家做後盾，這般下去熬不起的是咱們。現在開市，咱們或許還能奪回一些，若是再晚一些……”
“老爺，老爺，不好了。”
“怎麽了？”黃老板沉聲問道。
“李大人突然封了咱們的帳。”
“咱們雖是商人，但未作奸犯科，縱然他貴為知府也不能……”
“李大人說獄中江闳招認，咱們參與了私鹽買賣，因此要封店查帳。”
黃老板拍案而起：“豈有此理。”說完匆匆随管家離開。
“這，黃老板走了，咱們該如何？”
“要我說，如今這形勢，江闳怕是出不來了，黃家也保不住了，平日咱們受他們壓迫比得到好處可是多多了，到了這一刻，實在沒有必要與他們一起亡了。我不管諸位如何選擇，今日我要開市了。”
“我覺得張老板說得對，若是再這麽下去，百姓們認可了他們，那咱們這些老商號即便開業恐怕也會被遺忘，我也要回去開業了。”
一時不少老板都決定開市，也有打算再看看的。
為了同李家争搶生意，很多商鋪紛紛讓利，比李家還要低，而李元思則命人私下從林州重新開業的商鋪內低價買了不少商品，如此算下來，最後還賺了不少。
……
林州府衙，晚上用飯間。
楚山河看向李元思：“你看，這趟沒白來吧。”
李元思放下筷子：“那是我有頭腦才賺了一筆，和你有什麽關系，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話說，江闳你打算怎麽處置，帶着他去睢州？”
楚山河蹙眉：“就這麽不待見我，着急催着我走。”
“主要是你待在林州也沒有什麽意義，只要撬開江闳的口，這私鹽案就算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只需要順騰摸瓜一個一個地摘除就成了，不過江闳開口的一刻，你也真正陷入了險境，可需要我幫忙？”
楚山河擺了擺手：“商不與官鬥，那些人你得罪不起，還是不要摻合進去。把林州的事辦好就成。”
李元思拿起筷子：“成吧，你自己小心，否則我娘鐵定饒不了我。哦，對了，還有一事，我娘問你什麽時候帶着嫂子讓她見見，她老早将禮物都準備好了。”
楚山河：“嗯……有時間……”
謝長歌打斷：“私鹽案了了後，我随山河過去拜見姨母。”
李元思點頭：“我這便傳信回去，娘親知道了後一定會很開心。”
第二日，黃老板親自來了府衙：“還請代為通禀，黃富求見知府大人。”
“你等一會兒。”
不久後衙役折返：“随我進來吧。”
黃富随衙役一路到了書房，李元思正在批改公文。
“草民黃富叩見知府大人。”
李元思放下公文，擡首淡淡道：“起來吧。”
黃富猶豫了下開口問道：“大人，不知我黃家商鋪的賬目可理清楚了麽？”
“黃老板不是不願意開市麽，如今本官幫你封了店鋪，不是正合你意。”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
李元思打斷：“本官也不願與你浪費時間，便直言了，江家所有商鋪如今已經為李家全部盤下，價格公道。而黃老板實在對江闳太過忠誠，本官不敢用，說個價吧。”
黃富攥拳：“知府大人是想将我趕出林州。”
李元思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做的那些事情，若真較真查起來，你怕是死無全屍，如今本官留你一命，怎麽，你還不願意了。”
黃富冷笑一聲：“知府大人說得輕巧，經營多年，如今您說奪走就奪走，任誰都不會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本官原本是個商人，你同我交易尚能得些錢財，留條性命，其中利弊我想黃老板是個聰明人。”
最終黃富還是就範了，黃家店鋪全部盤給了李元思。
管家接手店鋪後笑吟吟地同李元思道：“公子，這次咱們可賺大了。”
“才接受江黃兩家，注意着些原本的人，若有異動直接換了。”
“公子放心，老奴明白。”
黃富在拿到銀票當日，便帶着妻兒老小離開了林州，然而剛出了林州城半個時辰，馬車便讓人攔下了。
都沒給黃富開口的機會，黃家所有人盡數被死士誅殺。
府衙內，楚山河将一張紙條遞給謝長歌：“這黃富實在不是很聰明，若我是他絕不會離開林州，而是向咱們投誠，如此興許還能有條生路。”
謝長歌抱臂：“販賣私鹽，能有什麽生路，只不過是他被明着砍死、家人被報複殺害還是他和家人都被暗殺的區別罷了。從他參與販賣私鹽的一刻起，他與他的家人就注定不得好死。”
楚山河笑了下：“還是娘子看的透徹，我是自愧不如。”
謝長歌給了楚山河一個白眼：“什麽時候去睢州？”
楚山河正色道：“今晚。”
謝長歌略顯驚訝：“今晚？”
楚山河點頭：“他們既然對黃富動手了，鐵定不會放過江闳，而這府衙中不知道有多少是他們的人，在這裏還不如路上安全。”
謝長歌擡步：“那我親自去接江闳過來。”
楚山河拉住了她，笑了下：“不急，先讓他經歷一兩波微不足道的暗殺再說。”
謝長歌想了想：“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