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越,好小子,果然又在這裏!”
煙花柳巷處,莺歌燕舞中,時越一身黑色勁裝,被周圍莺莺燕燕包圍的水洩不通,小易好容易才擠進去。
真是個沒用的家夥,被重霄門趕出來之後就像個廢人一樣,要不是看在他會點仙術的面子上,門主收留他,他恐怕真得夜夜宿在這。
“小易,快來,你也嘗嘗?上好的桂花佳釀,女兒紅,一滴也別灑。”
小易看他酩酊大醉的模樣,懶得理他,只奮力将他往外拖。該死的,要不是今日門主點名道姓的要見他,他死也不肯來這裏湊熱鬧。
時越一直是繞煙樓的常客,原來他在重霄門下時,還有個師兄師姐管管,這被逐出師門後,便越來越變本加厲。入他們昆虛門之前,簡直就沒有醒的時候。
要說他是個色胚,也不盡然,他每每來繞煙樓,只是點酒,這手倒從來沒有不安分過,那些繞煙樓裏的女子平日裏也極少收到這般尊重,于是她們也更心甘情願的陪着他,哪怕只是說說笑笑,喝喝鬧鬧。
還得先替他醒醒酒,就這副人模狗樣的去見門主,門主非得把他和自己一同埋了不可。
一桶涼水澆到他頭上,一桶,又一桶。小易知道他修仙的體質,沒常人那麽容易傷風,為了讓他盡快的蘇醒過來,他沒了命的澆,直到他自己也累得桶子都提不起來。
“小玉,小玉…”
又來了,這個醉鬼每次喝得不省人事,嘴裏總是念念叨叨這個名字。
他的那段輕狂往事,早已不是秘密。無非就是看上了那個姿色尚好的魔女,又為了她攪得自己門戶不得安寧,還被她重傷,最後被自己親爹逐出師門。
真是個禍害,那樣兇神惡煞又不解風情的女子,有什麽值得惦記的?
“你給小爺我閉嘴,小爺看着你那瘋瘋癫癫尋死覓活的樣子就煩!”
時越聽了,卻笑得更大聲,小易覺得簡直是魔音入耳。
“閉嘴!待會還得去見門主,不想被他親自幫你醒酒,就趕緊給我醒過來!”
“哈哈哈,我怕什麽,有求于我的人是他,他就是日日給我捏腰捶腿的,我受着也是理所當然!”
“哦?捏腰捶腿?時公子就如此迫不及待讓老夫伺候你?”
時越看着他,只是笑,笑得完全不把他這個所謂門主放在眼裏。
完了,完了。
“小易?”尾音上揚。
小易正想趁他不注意抹腳開溜,沒成想…
“是,門主。”
“這位爺可又是去尋花問柳了?”
“是,門主。”小易把頭埋得極低,仿佛這樣門主就看不到他此刻額角正沁出的汗。
昆虛門主卻一個大踏步上前,一把揪起時越的領子,揚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那叫一個震耳欲聾。
“你這個廢物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派上用場!你以為我會怕了你們重霄門嗎?就算上次那面菩玄鏡被你們毀了又如何?當我昆虛門便沒有別的法子滅了無時山的山障嗎?”
時越不屑地帶着醉意哼了一聲,“晚輩自是知道前輩神通廣大,前輩又何必非要強人所難,将晚輩拘在此處?晚輩也不願給前輩添這許多麻煩,不如前輩高擡貴手,放晚輩回繞煙樓去,眼不見心不煩,豈不更妙?”
“啪!”又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時越,我警告你,不要仗着自己會仙術就以為可以騎到老夫頭上來,這個忙,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時越輕捂着被扇紅的那邊臉,将另一邊臉向着昆虛門主伸去,“門主不如換一邊打,總打左臉,我這樣貌可得不招人喜歡了,不如您再來上一巴掌,将我這臉打勻稱些,可好?”
“你…!”
昆虛門主惡狠狠地瞪着他,這小子,真是軟硬不吃,很好,看來自己不亮出點真家夥,他是不會信了!
“時越,你可聽說過銷骨香?”
時越玩笑的神色終于正肅了起來。
“銷骨香,我明白,這種東西用在你這個修仙之人身上沒用,可用在常人身上…”
“銷骨香,顧名思義,聞過它的人會上瘾,上瘾後,香裏的毒會一寸一寸地深入肺腑,甚至骨血。那些聞香而死的人,死後連骨頭都融得不剩了。”
昆虛門主陰骘的笑着,“你說,這玩意放在繞煙樓的香爐裏,會怎麽樣?”
“你喪心病狂!”
瘋子,真是個瘋子!
不過,正合他意。
“我應你便是,你少做些歪門邪道勾當,造多了孽,下輩子會轉世成老鼠蟑螂臭蟲的!”
“不消你費心,老夫但求這一世快活,別忘了你的承諾,可別明日又打回原形,我可不想再派人去繞煙樓裏找你!”
“前輩放心,時越說到做到。”
看着昆虛門主拂袖而去的背影,小易狗腿地緊跟其後,時越暗暗地綻出一笑。
流落在外這麽久,也許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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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獨山上一直都是寂寥的,沒有拂煙曾幻想過的櫻花樹,像紅雨般溫暖天地。
今日山障仿佛有微微異樣,一回到雪獨山後,拂煙便立起一個大大的結界,罩着整座山,但凡有凡人靠近,便會産生如震動的細微聲響。
靈狐一族被埋葬了一千年的秘密,終于又要重見天日了嗎?
可這一回,只有她一個人扛了。
如果當日的自己能如今日般足夠強大去保衛自己的家,或許一切都會不同,至少一定,不會遇到連滄。
她矗立在山頂,俯瞰着腳下,雪兔在她的腳邊不安的來回奔跑,她勾唇一笑,凡人的命,真是賤。
感覺到結界被沖擊,拂煙連忙用靈力加固,不過,好像對方真的準備得很充足呢。
她索性從山頂飛到結界處,雪花随她的裙袂飛舞,從天而降一般,怎麽看都不像個手上沾滿血腥的女魔頭。
她瞟了瞟,唔,五十個人,不過好像個個都像是武功不錯的,身上背着的似乎是弓箭,不過卻并不是普通的弓箭,這些人是打算把自己亂箭射死麽?
不對,好像,有一張臉格外的眼熟?那不是..?
她那日并未細察,只覺得那個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自己又趕着去見連滄,就沒去補上一劍,細細确認他已氣絕。
看來自己又對他大意了。
終于,行走的那方停了下來,眼神中帶着忿恨地停在她面前,兩方僅隔了一條細窄的清溪,拂煙就這麽眼中帶笑地打量着對面。
五十比一,凡人總是這樣的,以多欺少。
離弦的箭竟然射進了結界,拂煙堪堪避過。看來來的人的确不簡單呢。
那個人究竟又是什麽來頭,當初好像是在保護自己,現在竟然又站在了自己對面,與那些人為伍要對付自己嗎?
果然,凡人的信誓旦旦,都是謊言。
一根根嗖嗖的射進來,明明都瞄準了她,又使出了全部力道,該是一瞬間就能到達的,那妖女竟全部都避開了!
唔,眼下唯一沒有拉弓射自己的好像只有那個傻小子了,好吧,待會就只放他一個人活命好了。
箭用完了,溪流對岸的五十個人,唔,除了時越,皆是面露張皇之色,甚至還有人向時越請示,該如何做。
時越只是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他要看清她。
如果那個叫林青城的人留下的筆記沒錯的話,他大概知道她的身份了。不過,那本筆記也只記錄到了,一千年前那場驚天動地的剿殺,和那只唯一幸存下的靈狐,而且,當時的情況,似乎是她發狂般一口氣殺了兩百上山剿狐的精銳,而林青城自己是被一個路過的高人救了,所以才得以帶着他的戰利品回到朝廷,一個人獨享了功勞。
後來她發生了什麽,是怎麽變得被人封進玄冰,沉睡了一千年,又莫名其妙被自己喚醒,還冷血無情地見了對自己亮兵器的人就殺,沒有人知道。
“你們可是累了?那便換我來好了。”
說着,拂煙便從自己身上拔下四十九根狐毛,一根不多,一根不少,每一根狐毛化成一根根針,根根刺入他們的心髒,無一虛發。
看着他們齊齊地倒地,時越再沒有以往不懂事的大呼小叫,只是定定地望着她,似乎眼神一從她身上挪開,她就會立馬消失不見。
“你走吧,我不會為難你。”
僅是如此而已?他不知道她開口閉口只會說“玉”,他一動她便機械地跟着動的那段時間,她究竟有沒有一絲記憶,不過,似乎是真的沒有吧。
她的心裏,自始至終有的都只是夢裏的那個銀發男子。
“你把他們都殺了,我一個人回去怎麽解釋?”
還是那般清冷的口氣,“他們要殺我,我才殺的他們。你回去怎麽解釋,和我有什麽相幹?我沒有要你的命,已經算是對你最大的恩賜了。”
“看來,那段時間,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吧。所以,那時候,才會說不認識我。”
拂煙微微揚起了眉,不記得,那又如何?自己被冰封的一千年裏,不是也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感覺麽?不過,姑且聽聽看,聽聽看那段時間他趁她不知道對自己做了什麽。
“我第一次見到你,你就在我面前殺人,後來的一路上,只要有人帶着兵器接近你,你都不分青紅皂白地殺了他們,而我,一直都陪着你,照顧你,還收留你,最後還是因為你,我被爹逐出重霄門。”
“小玉,你不記得了麽?”
說着,他摘下自己身上那塊玉,“這塊玉,我本以為你是奔着它才跟在我身邊不走的,可是後來,你醒了以後,它還挂在我身上,而你,已經走了。”
拂煙看到那塊玉,大驚失色。“這個你是從哪來的?那個人分明不會讓這個離開他一步的,哈哈哈,他還真是一切皆可抛,就連這塊玉他都不要了。”
“這是我時氏一門世世代代傳下來的,自小它便跟着我。”
“小玉,你不可以這麽絕情的。欠了我的,是要還的。”
呵,又來了,小孩子撒嬌的語氣,這個傻小子,以為自己真的是他的池中物嗎?
“你倒是說說,怎麽還?”
時越冷漠的僞裝頓時卸下,一道張揚的笑容又綻了開來。
“小玉,幫我,找到那個幕後幫武林門派對付重霄門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哇,第一次使用高大上的存稿箱,頓時覺得自己不用裸更狂霸酷炫拽了,咩哈哈哈
這應該是開學前最後一更吧,開學後和室友一起弄好了wifi會繼續更的
時越回來了,第三卷開始了,第三卷就是最後一卷啦,這個故事其實算是比較簡單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