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戀人【二】
男人和女人之間,如果選一個的話,吳懷選擇男人,雖然這個男人見他第一面便得意洋洋告訴他“我是你爹。”
但總歸是看着比女人順眼多了,雖然女人也一直好吃好喝的照顧着他,待他不錯,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可當年被踹到五髒六腑都疼的感覺吳懷可一直記得。
而且吳懷打聽到,這爹是親爹可這女人卻不是親娘,而且和這爹還不清不楚的。
吳懷對這種事情向來頭疼,但又沒辦法,資歷太淺打是打不過,逃也很困難,所以自打入宮以來便一直提溜這他那琥珀色小眼珠生怕自己勢單力薄再被那女人荼毒。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沒過多久,那男人便要走,吳懷一時間急了眼,擡起前爪便抱住了男人的腿。男人一身戎裝身上硬邦邦的,一手将吳懷撈起粗聲粗氣問他怎麽了。
吳懷嗚嗚唔的哼哼。
沒想到男人居然聽懂了,将他交給了女人,笑道:“這小子會告狀了,說你當初踹他肚子了,這是在怪你呢。”
女人聽了這話什麽都沒說,只是把吳懷炸起來的毛一下一下按了下去。
吳懷在那一瞬間狠狠的懷疑了一下自己與男人的血緣關系,可男人卻毫不在意只是邊摸着他的腦袋邊囑咐女人:“朝暮,所以我不在的這些天好好待他,別看他小可是個精明的。這一點呀,像鄭夏,阿夏也是個自幼就鬼精的,行了,不說了就先這樣吧。”
語畢男人就走了,獨留吳懷一只小狐貍卧在女人懷裏欲哭無淚,女人依舊細心地為他順着毛,順着順着突然低語了一句:“這麽記仇呀,嗯?”
吳懷當即擺出了乖巧的模樣,拿腦袋蹭女人的手。可女人卻不吃這一套,捏着他的下颚淺淺笑道:“那就快點長大了來報仇吧。”
于是伴随着這句話,吳懷的痛苦生活就開始了。
女人化了原型,竟是個純白色的九尾狐,拖着自己的大尾巴逼着吳懷規整自己那些跌爬滾打十多年學來的本事。規整完了基本的,便教他中層的,中層的完了就繼續層層推進,等基本的生存之道學完了,又是妖法,妖法更是頭疼,哪怕吳懷再聰慧也架不住沈朝暮這般挑三揀四。
吳懷好不容易熬到男人又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告狀,可男人哪裏顧得上他,一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麽。
再見面居然是又要走的時候,只看了他一眼,很欣慰的對沈朝暮說什麽:“你辛苦了,懷兒就交給你了。”
那一刻,吳懷深刻的讨厭男人。
于是也就不報什麽希望了,跟着沈朝暮踏踏實實的學那些東西,雖說自己确實是有了很大的進步,但沈朝暮那種挑三揀四的性格,從未說過吳懷一句好話,終于熬到沈朝暮也無法指責他的功法了,吳懷還沒來得及樂呵,便看到了沈朝暮抱着一摞東西來了。
吳懷不知道那是什麽,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也懶的從書桌上爬起來,便直直躺在地上裝死。
直到沈朝暮翻開了其中一個,餘光瞟了他一眼才冷聲道:“起來。”
于是這才不情不願的爬了起來,跳到了沈朝暮膝上,沈朝暮身上依舊很香,呵氣如蘭,問他:“看得懂嗎?”
吳懷老實搖頭。
于是沈朝暮便一字一句都給他念了,沈朝暮聲音輕柔,不知不覺吳懷便阖上了眼,還沒入夢腰間就被擰了一把,疼的吳懷嗥了一聲。
吳懷不滿沈朝暮更不滿,可那個喪心病狂的母狐貍居然給他施了法術,于是他的眼皮無論如何都合不上去,只能老老實實□□聽沈朝暮念了三個時辰的鬼東西。
他恨,可惜有口難言。
吳懷在宮中呆了二十年之後總算是會說話了,這下可就熱鬧了,吳中三年五載的也不回來一次,吳懷自然與他生疏了許多,能不能口吐人言倒也無所謂,不過對沈朝暮可就不一樣了。
于是沈朝暮身邊便多了一只很聒噪的紅狐,宮裏的人起先見這位被奉為上賓的女子對着他們的紅狐皇子發火,還覺得那位小皇子真可憐,可見怪不怪的多見幾次之後反倒開始同情起了沈朝暮。
吵鬧歸吵鬧,可吳懷心中總歸是對這女人有了些改觀,依舊該學就學,該挨罵就挨。偶爾興起便氣氣他家裏這位“上賓”。
“魔界跋扈,仙界一向狡詐,妖界最強盛但難以凝聚起來,人界也就那樣毫無戰力了,所以妖界若能團結起來,一統六界也未可知呢?”
“你這說的是些什麽亂七八糟?”
沈朝暮蹙眉訓斥他,吳懷總算是能開口了想都不想就譏諷:“太挑剔了你這個女人。”
“我挑剔?讓你分析六界的戰力,你就說這麽個東西?我且問你仙界狡詐在哪裏?妖界無法凝聚的原因又是什麽?魔界既然跋扈又豈會讓妖界一統六界?”
“輕狂”沈朝暮吐了倆個字,可又覺得實在荒唐忍不住補道:“搞成這樣別說讓你父親那個暴脾氣的聽了,若你母親還在都得剝了你的皮。”
“不好意思,實在難以想象這世上還有比你更可怕的女人。”語畢,吳懷便倒在地上死皮賴臉不肯再動。
沈朝暮一把提了他後頸皮,将他丢出了房,把門狠狠拍上。
屋外的吳懷被丢的急了,生怕這女人讓他露宿街頭只得扒着房門一聲一聲的喊:“喂!沈朝暮,你別太過分,我爹不是說過幾天就回來了嘛,我和他告狀你信不信?”
沈朝暮還是不說話。
見她是真的生氣了,吳懷只得把十八般武藝都搬了出來,威脅沒用,就裝慘賣萌哄朝暮,可惜通通沒用。
吳懷是真的沒辦法了,在屋外躺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什麽,這才問道:“我母親是什麽樣的狐貍啊?”
沒想到沈朝暮居然開了門,讓他進來。
吳懷搖搖晃晃進去,還得寸進尺的卧在了沈朝暮懷裏。
“你的母親啊,是個永遠有力量的少女,說起來你的眼睛和她很像。”
那時吳懷沒有說話,所謂有力量,他不曾體會過,也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在這狐王殿裏的日子還算舒坦,在沈朝暮日複一日的教導下,吳懷長進極大,不到六十歲便修得了半妖的形态,頂着紅色的狐耳狐尾以那副少年模樣竟能維持六個時辰。
和沈朝暮也越發親近,在基本的妖法之後,沈朝暮總算是開始教他作戰的功法了。
吳中也總算是有點得空了,贈過他一柄彎刀,平日裏雖也不過廖寥數面,但每每與他見面,眼裏都是笑。
見他越發有主見,而且拗的很,沈朝暮便也漸漸放開了對吳懷的束縛,除了必要的指點之外大都由他去了。
又是一年春日,繁華似錦。可吳懷很讨厭春天,不知道為什麽,一到那種季節他整只狐貍都會變得很難受,總覺得體內似藏着一條蛇,時而蟄伏着沒什麽反應,可湧動起來的時候,便會讓他燥熱到心煩意亂的地步。
這一日,吳懷翻在一顆樹上平心靜氣,樹上點點翠色,吳懷往那裏一趟,從遠處倒是什麽都看不到。
吳懷合眼假寐,想着一會還得去找沈朝暮,內心裏的小蛇突然就動了起來擾地他心煩意亂。
他蹙眉調息,調了一會總算是有些好了,正想着要不要問問沈朝暮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些很奇怪的聲音。吳懷百無聊賴尋聲走過去,最後在吳中的房前停了下來,隔着半開的窗子,一眼就看到了很了不得的場景。
吳中眼上綁着一條黑色的帶子,塌上躺着幾個形貌豔美的女形狐貍,狐貍的嬉鬧嬌笑聲混雜着淩亂的喘息鑽進了吳懷的耳中。
于是,吳懷感覺自己心的那條蛇躁動的更厲害了,他慌亂着想要離開,可一回頭還能看到吳中的身影,吳中張嘴咬着其中一個女子的脖子。
吳懷突然很害怕,內心躁動到完全按捺不住,吳中的所作所為一直在他腦海裏回轉。也顧不得和沈朝暮的約定了,只回了自己的寝殿,拿被子裹住了自己,只露出那雙狐貍耳朵。
很難受,前所未有的難受,更可怕的是感覺自己好像有些神志不清了,滿腦子都是吳中咬人的動作,慢慢的吳中也沒了,只剩下了那一段雪白的脖子在腦子裏晃,晃到最後腦子裏居然都是沈朝暮的臉。
許是見他良久未到等不及了,沈朝暮居然跑來抓他,可看他躲在被子裏渾身顫抖的樣子,就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只趕了過來:“你怎麽了?生病了麽?”
“不知道,可……可能是吧,一會就好了。”
“你哪裏不舒服嗎?”
吳懷想了想張口又道:“不知道,一到春天就是這樣,沒事的。”
聽他說話的聲音都變了,沈朝暮想到了什麽,掀開了一角,看到吳懷果真面色潮紅。
“也怪我疏忽,不是生病,是發情。”沈朝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看着他很認真的思索着些什麽。
“發情?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