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虎作伥【二】
雖說是大熱的天,但安卻骨卻硬生生的感覺到了絲絲寒意,這村子看着荒涼,但荒涼到這種地步,二人還是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小巷裏一個人都沒有,普通的住房也落了一層又一層的灰,安靜的讓人發怵。
“晏兄,這裏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之前來時不是這樣的,衡山風景很出名,山腳下聚集着很多城鎮,而且大都富庶。”
“你什麽時候來的?”
晏子非想了想默默道了一句:“大概六百?還是七百年前吧。”
安卻骨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下眼前的人,黑衣墨發唇紅齒白豐神俊郎的,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
“還真是個老爺爺了。”安卻骨忍不住嘆了一句。
晏子非笑道:“是啊,也難怪這裏都空了。”
二人在這村裏轉了個遍,只在個角落裏看到了一個穿的破破爛爛臉上也髒到不忍直視的老頭子,老頭子在地上一趟,睡的呼嚕震天響。
“老爺爺。”安卻骨喊了一聲,地上那人應聲擡擡眼皮瞅了他們一眼又合了上去。
見這老頭怪異,安卻骨又問:“老爺爺你是這村裏的人嗎?”
“是啊”老頭子嗓門大的吓人,突然這麽一聲,吓得安卻骨顫了一下。
見安卻骨這幅樣子,那老頭似乎來了興致,從地上爬起來,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哈哈……哈哈哈……不行了不行了,笑死個人了。”
見這老頭瘋瘋癫癫的,晏子非悄悄握住了安卻骨的手,笑着迎了上去:“村裏為什麽一個人都沒有?”
老頭子笑夠了又躺下去,百無聊賴挖挖鼻孔邋遢的讓人不敢恭維。
“山上有鬼作祟,有虎吃人,一來二去的可不就都死了,沒死的也跑光了。”
“那你為什麽不跑?”安卻骨反問道,可那老頭還是笑,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來:“我媳婦兒孩子都死了,就死在這裏我能到哪裏去呢”
沒想到這老頭也有這樣傷心的往事,安卻骨剛想寬慰倆句,那老頭卻又笑了起來嘻嘻道:“嗨,我騙你呢,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跑了的又是個什麽下場說不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不被鬼怪奪命倒被惡人糟踐。”
老頭喜怒無常至此,安卻骨也不知說什麽,只捏捏晏子非的手指耳語:“這老頭瘋了。”
晏子非還沒說什麽,那老頭便撲了過來沖着安卻骨吐口水,得虧晏子非手快,奪過安卻骨手裏折扇猛的一揮将那老頭掀翻在地,安卻骨這才免此“劫難”。
“嗨,你這個孩子,怎麽能這麽對我,閨女啊,我可是你爹,沒有我哪有你,還有沒有點孝道了。”
安卻骨自幼無父無母,聽了這話自是又氣又惱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老頭竟一眼便看穿了她的男皮,只是怒罵:“你一個死老頭還要不要臉了?呸,孝道,我就是孝也孝不到你頭上去,別以為你是個老人了我就不敢和你動手啊!”
那老頭聽了居然哆哆嗦嗦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打人了打人了,兩個年輕人欺負我一個孤寡老人,還敢動手,我的腰啊,我的腿啊,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安卻骨把手指捏的咯咯作響,剛要沖上去卻被晏子非拉住了。
“晏兄你別拉我,我今日非要把這老貨打死,怎麽會有這種人呢,別攔我,不許攔,我倒看看到時候哭爹喊娘的是誰?”
安卻骨氣的快要瘋掉了,晏子非還是不肯松手。那老頭見她氣急嘿嘿笑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可是神啊,你這樣對我太不尊敬,天上地下可就我一個神了,當心我降你萬千劫難。我可是忙的很,不和你玩了,閨女我們改日再會,爹爹我先走了。”語畢便溜的沒影了。
“你站住,啊,我要氣死了,怎麽會有這種人。”安卻骨徹底炸了,扯着晏子非直叫喚。
“一個瘋子罷了,別一般見識。”晏子非安撫了安卻骨倆句,眼神很是複雜,看着那老頭離去的方向許久都回不了神。
安卻骨炸了半天,氣總算是消了一點,冷靜下來想想那老頭的話,覺得有些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對了晏兄,那老頭說的話你怎麽看?”
“真假摻半吧,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說對了。”
“什麽?”
“山上有東西。”
安卻骨順着晏子非的視線看過去,遠遠只見一片綠意,至于別的東西什麽都看不出來。可想想那老頭說什麽家中至親都死在這裏雖不知真假,可這村子的荒涼确實是真的。
于是便又道:“那我們把這山中惡妖除了吧?”
“除妖?”晏子非笑着搖頭道:“這可不是我們該做的事。”
“哎,那該是誰來?”安卻骨又問,晏子非卻神神秘秘指了指天再沒多說什麽。二人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到了衡山腳下,來都來了哪有卷鋪蓋走人的道理,于是便本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的行的精神,上了那山。
衡山雖說是山,但是群峰四起。二人走走歇歇見樹觀樹遇水看水的,安卻骨更是個沒見識的,關的久了看什麽都新鮮,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活像個被放出來的籠中鳥。于是他們這賞景之旅走的極慢,足足閑蕩了十幾日才蕩到了祝融峰上。
祝融峰極高,越走越涼快,眼看着天快黑了,安卻骨越發覺得冷。晏子非微微頓足給她披了件大衣,跟着晏子非可真是吃穿住行樣樣全,走遍天下都不怕。
安卻骨剛打算開口,就看到晏子非快步往一草叢裏鑽,她也慌忙跟了上去,這才看清前面是個什麽情形。
原來草叢裏躺着個人,那人滿身血污,看起來傷的極重,被丢在這裏也不知道多久了。安卻骨看着晏子非給他渡了點法力,那人臉色這才有點好看了,但等意識有了些回轉便立馬彈了個東西過去。
想着晏子非專注哪注意得到這些,安卻骨眼疾手快一把抓了過去,也顧不得掌心刺痛張口就問:“你這人好不識好歹,我們救了你,你卻使暗器害人,可惡至極。”
可這話那人完全聽不進去,轉手便将晏子非推了出去,晏子非被安卻骨那一聲擾的心緒不寧的被推了個正着。
那人盯着晏子非就是一句:“妖物,休要害人。”
晏子非哪有心思和這人纏鬥,可這人偏偏不依不撓,那人傷的重哪裏是晏子非的對手沒倆下便被治的服服帖帖。
晏子非攤開了安卻骨的手,只見掌心裏刺着個銀色東西,又小又薄嵌進肉裏血流不止。安卻骨原看這一茬接一茬的哪裏顧得上這點傷痛,如今展開了手才想起了疼,但臉上仍是笑嘻嘻的。
晏子非白了她一眼冷聲道:“你不知道自己命薄是吧?說了多少遍別亂碰別亂摸就是不聽。”
“這不是着急嘛。”
見安卻骨還是嘿嘿傻笑,晏子非就是一腔怒意也發不出來,只踹了一腳被綁着的那人。這才将安卻骨深陷掌心的東西取了出來,于是血流的更歡了,安卻骨眼巴巴的等着,可晏子非卻再沒動作了。
“晏兄,你看,還沒好呢。”
安卻骨獻寶似的将爪子舉到了晏子非眼前,晏子非眯着眼無比冷漠道:“你抓的這個是仙物,仙人錐,妖術醫不了。”
于是安卻骨當場哭喪着一張臉,也踹了那人一腳罵道:“忘恩負義,狼狽為奸,獅身人面。”
剛開始那人還聽得出這娘娘腔的小子罵了些什麽,可越聽越難以理解,看了安卻骨一眼擰着頭道:“你一個人跟着妖厮混什麽?”
“妖怎麽了?”
那人垂眸很是耿直的回了一句:“奸邪狡猾,都不是好東西,離你身邊這位遠點吧。”
安卻骨哭笑不得攤開了還有血跡的手問:“傷我的明明是你,救我的卻是我身邊奸邪狡猾的這位,你這人還講道理不講?”
晏子非将從掌心取出來的仙人錐弄幹淨挂在了折扇上,薄薄一片銀白拿來當扇墜正好,于是便當着那人的面把折扇又給了安卻骨。
“送你了,拿着防身。”
不等安卻骨說什麽,那人便梗着脖子勸阻:“別拿他東西,他不安好心的。”
安卻骨沒理他,接了折扇後才轉頭做了個鬼臉。
晏子非真的是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了,緩步走到那人身旁一拳砸到那人傷處。仙家的事一貫麻煩,這些年他脾氣見好,平日裏都是能不招惹便不招惹,可這人幾次三番作死,也怪不得他。
見那人疼的渾身顫,晏子非揚眉問道:“仙君啊,你以為你們帝君能在那個位子上坐穩是因為什麽?”
也不知是不知道還是不願回答,見那人沉默無聲,晏子非又砸了一拳:“你是新上去的吧,就沒人告訴過你,這天地六界有三個最惹不得的人嗎?若沒人教你我今日便教教你,你給我記好了”
“一個,魔界,魔尊重九華。”
話音剛落,晏子非又是一拳:“一個,鬼界酆都大帝,秦不周。”
“最後一個,便是我晏子非,日後見了還請繞道走。”
安卻骨從未見過如此晏子非發這麽大火,楞神間那人便舊傷新痛糾纏着血流了一地。
晏子非還是黑着一張臉,見那人咬牙不言語晏子非才知今日是遇上了個硬骨頭的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