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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與日記 第 5 章 白城,無一例外

名子張 2025年3月26日

第四章  白城,無一例外

離開白城的晚上,杜小小對我說:“在意的終究會失去,不過那個人從未忘卻過。”

哪怕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明白,卻也依然改變不了結局。

1

從外地出差回來的許媛回了郊外的別墅,那裏只會有她自己一個人,那裏也是沒有她痛苦的地方。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時間已經來到了深夜。

她的屋子已經被請來的鐘點阿姨打掃幹淨,只不過看起來空蕩蕩的,不過沒有關系,她早已習慣。

丢下變得布滿灰土的行李箱在玄關後,許媛無所顧忌地提下雙腳的高跟鞋光腳走進屋裏。她徑直走到了廚房裏,打開她碩大的冰箱時,裏面裝滿的全是酒水。許媛的冰箱裏從來不會有肉類蔬菜這些食物,她甚至不會為自己做飯,更不可能為別人做飯。

在重返回不再是小時候的那個家裏時,她的母親離開了。許媛記得那個時候自己餓了很久,她期待再次擁入媽媽的懷裏,她期待媽媽給她做的飯菜,不過永遠不可能了。

在那之後,她吃不下任何人做的食物。有一次她的父親許朝東親自下廚給她做飯,她吃了第一口就吐了。許朝東自責也無奈,他說:“媛媛,爸爸是按着媽媽的食譜做的菜。”

不知為何,許媛吐的更加厲害。後來許朝東聽從了朋友的意見,他把許媛帶到了醫院。經查之下,她并沒有身體上的壞消息。直到最後,許朝東才帶着許亦見了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與許媛交談過後告訴許朝東,許媛心裏有着極大的心理負擔,她在丢失期間的經歷并不好。再加上回家之後母親的離世給了她打擊,所以心裏負擔增加。而無法吃下食物這方面,更多的是來自母親離世的打擊。和母親相關的一切都是給她心理上增加重負,她把母親的死歸咎在了她自己身上。

許朝東聽到最後的結果時,身軀一瞬間僵住。離開醫院過後,他看着在副駕駛上睡着的許媛頹廢地彎下了後背。

後來,許媛慢慢吃起了東西,不過她吃得全是便捷的速食。許朝東有些無可奈何,不過許媛願意吃東西已經很好了。

許媛從冰箱裏拿出了兩罐啤酒,易拉罐碰撞的聲音在別墅裏回蕩。喝下一口冷藏過的啤酒後,她呆滞地看着空曠的地面。

過往匆匆十三年,她還沒有放下過去。她無法忘記那些記憶,也無法忘記出現在她生命裏的陳晉。許願的生活裏,無夢無歡。她沒有所追求的,她活得像一個傀儡,麻木地進行所謂的生活。

高樓起,高樓落,世界瞬息萬變,她還存在在從前。逃不出的沼澤,放不下的人,許媛的心裏永遠有傷。結痂被風化,一層又一層的傷疤磨滅不掉。

屋外刮起狂風,窗邊的樹枝毫無規律地敲打着她的窗。許媛被吸引着看向了落地窗,耀眼的白色電光一閃而過,巨大的轟鳴聲緊随其後。

下雨的天氣就要來了,許媛想。

雨點點滴滴地落下,雨滴不間斷地在充滿灰塵的地面留下印記。幾道雷電閃過,天空霎時間下起瓢潑大雨。

洗完澡的許媛坐在床沿上看着如亂箭的雨水射擊透明的玻璃窗,破碎且堅固的感受湧現。這樣的感受讓她想起了杜小小。

杜小小是什麽人呢?在她遇見許媛之前,她是誰?這些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無從得知。

喝下不知第幾瓶酒之後,許媛的頭開始有些犯暈。她無力地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她的眼前出現了杜小小的臉。許媛揮揮手試圖消散她的臉,不過虛幻的杜小小依然在她眼前。

“杜小小,好看的臉果然還是吸引人的,對吧?”許媛嘟囔着說出了這段話,說完之後,她的雙手一下落在了柔軟的大床上,随後她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過去不一定是灰暗的,但是提及過去卻不一定都是快樂的。

許媛她又一次做了光怪陸離的夢,這個夢和她們三個人一起逃離壞人的日子相差無幾。她墜入,無法醒來。夢還沒有結束,後面還有更長的路。

次日,陽光撒向大地。明媚的陽光刺向尚未醒來的許媛,毫無意識地醒來後,她再一次反感起無力的人生。

徹底蘇醒後,許媛撐着身體坐了起來。緩了一會兒過後,許媛拿起了床邊桌上的手機。公司工作的消息已經堆積起來,不過她暫時無暇顧及。因為她特別在意的杜小小發來了要見她的消息。

之前的幾次見面讓許媛覺得杜小小因為陳晉變得不一樣了,她甚至為了陳晉去死。許媛一點也不覺得杜小小為愛殉葬有多偉大,這種事情出現在任何時刻都只會讓許媛她覺得陪葬者太傻。只記得愛別人卻忘了愛自己,那就是瘋了。

在許媛還沒有來得及回消息的時候,門鈴響了。

許媛輕啧了一聲下床,套上一層外套後許媛下了樓。回了杜小小的消息後,許媛打開了房門。而門外正是杜小小,她逆着光站在門外,刺眼而溫柔。許媛看着杜小小愣了一會兒,低頭她看見了杜小小的身邊帶着一個行李箱。

“你怎麽來了?”說完後許媛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回複了杜小小的消息,她改口問:“怎麽了?”

杜小小頂着有些蒼白的臉說:“找你有事。”

“進來吧。”

許媛給杜小小讓出位置,杜小小反手拉着行李箱拖進,許媛俯視着不停轉動的滑輪,窺探漩渦中心的時刻好像把她卷入了其中。

當杜小小完全走進別墅後,許媛轉身關起門。回頭看着緊緊拉着行李箱杆的杜小小時,她雙手環胸還是不免疑惑地問了一句:“你要出遠門?”

杜小小拉着行李箱停在原地,她的背影不自覺間在許媛眼裏變得堅毅,只是卻還有些落寞。

“我要去白城。”

不是說謊,不是設想。杜小小就是要去白城,她已經有了行動。

只是許媛沒有理解,她震驚地松開腰間處的雙手,帶着內心知道的答案疑問:“為什麽?”

白城對許媛、杜小小和陳晉三人都不是什麽好地方,反而那是三人痛苦的地方。于她而言,那裏是分開許媛和家人與平穩生活的地方,對于杜小小和陳晉兩人更是孤單至極的開始。

“你知道的,白城是個痛苦的地方,那裏……”

杜小小打斷還準備繼續說下去的許媛,她的态度突然強硬:“我知道!我知道……”

“正因為那裏是一個痛苦的地方,所以我以前總是刻意逃避…卻忘了那裏有更多的痕跡,有更多不同時期的他……”

他?許媛沒有想錯的話,杜小小又在說陳晉了。看吧,她陷入癡狂的愛裏了。有的時候,許媛真的想看看杜小小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一段時間杜小小她要死要活的,一段時間她又跑來跑去的……她到底要什麽,尋找什麽!

這麽想着的時候,許媛自己也恍然大悟。她在想着杜小小為什麽這麽做,其實自己的行為對他人也是如此。這些并不需要他人理解,去做就好了。

想通了的許媛冷靜地問:“你找我是讓我和你一起去?”

杜小小回頭盯着許媛的雙眼,她語氣十分肯定地說:“這就是我的想法。”

“杜小小,給我一個去那裏的理由,我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不想不明不白地陪着你亂撞。”

杜小小終于松開了行李箱,她站在原地,離許媛距離不太近的地方。

“陳晉不是自殺,他的死布滿疑雲。我要查清,我要知道真相。”杜小小眼神一滞,停下一頓,“哪怕最後無功而返,我也想要面對那個痛苦的地方,讓那裏變得不再能傷害到我。”

她的話在安靜的別墅裏十分清晰,許媛看着杜小小身後不遠處的廚房怔愣一瞬。她的冰箱可以不再只有酒水,她的食物也可以不再只是那些速食了,她應該過得令自己更加健康和舒适了不是嗎?

許媛凝視着杜小小的雙眼,她悠然輕抿唇一笑:“或許你說的就是有些道理呢。”

2

尚未得到充足休息的許媛在答應杜小小後立馬收拾好了衣物驅車前往白城。

車窗外的風景快速飛逝,光陰輕觸她的臉頰逃也似的消失了。車裏很寂靜,杜小小無所欲望地望着眼前灰暗的道路。

離開甫城後,杜小小無力嘆息,她的臉色淡漠,擡頭望着或陰或晴的天空時眼眸卻如明月般亮眼。

“許媛,你有沒有特別想知道的事呢?”

車外刺耳的風聲不停卻也蓋不住許媛變得沉重的呼吸聲,良久她問:“什麽意思?”

“我只是想通了而已,有些事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說着小小扭頭目視許媛,“還有,我願意告訴你了,在時隔可怕的十三年之後。”

許媛聽後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嗓子突然發出刺痛感。不知為何她的心突兀地加快速度跳起來,她調節一下自己,表面佯裝鎮定內心卻惴惴不安地問出她在乎多年的問題。

“那個時候為什麽把我交給了他們?為什麽抛棄我離開了?”

跨過連綿無垠的山脈,一望無際的大海在隧道外湧現。杜小小聽到了意料之內的問題,她打開車窗莞爾一笑。海風吹來,揚起了她秀麗墨黑的發絲,也露出她蒼白如紙的臉。

杜小小看着天空下的藍色大海被風不斷地吹拂,蕩漾起看似波濤的海浪。眼前的景色很美,不過見過一面了,是快樂的。

許媛有些在意地撇向杜小小的位置,在駕駛途中的她同時有些着急杜小小的回答,也在意駕駛時的安全。

“親愛的許媛,那不是抛棄。”杜小小開始回答起許媛的問題,她的開頭讓許媛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許媛很奇怪她的話。

在許媛想要反駁時杜小小先說:“不要着急,你想知道的一定會告訴你的。”

“這件事情應該要從那個男人出現的十三年前開始說起。這一路,路很長,我慢慢告訴你。”

許媛不想錯過任何一件有關的事情,她輕嗯一聲點頭應下。雖然她在乎地想迫切知道事情原委,但是歲月沉澱的故事總是要娓娓道來。

漂浮的白雲游蕩在藍天中,緩慢地它飄到了太陽之下遮住陽光,她們行駛進光線變得暗下來的道路

杜小小思索了幾秒鐘,她以時間開頭講起了過去發生的故事:“十三年前,在遇到你們之後發生的事……”

3

十三年前——

十七歲的陳晉帶着許媛出現在了杜小小的眼前,起初小小她無法預料眼前瘦小的少年會拼死保護她。而知曉陳晉是救贖自己的那一人,她花盡了後半生去發現。

一身破爛的衣服,肮髒不堪的臉頰讓她無法直視眼前尚且光鮮的兩人。小小怯懦地跟在選擇将她帶離臭味難耐的垃圾堆旁的兩人身後。

陳晉回頭看着杜小小別扭地詢問:“诶,你…你叫什麽名字?”

杜小小停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她懵懂無知地看着陳晉。

“你不會沒有名字吧?”陳晉問。

許媛觀察了一下杜小小,向靠近一點點說:“我叫許媛,許願的許。”

杜小小低了低頭,她望着布滿泥土的鞋尖怯生生地說:“杜小小……我叫杜小小……”

“陳晉,陳舊的陳,晉升的晉。”

杜小小回想這兩字,後知後覺地點頭。

在許媛走到兩人前面時,陳晉靠近杜小小警惕地小聲說:“一起到了甫城後,我們就分開,各回各家。”

杜小小不敢作聲地點頭,她編造了謊言。她沒有家,她只是一個孤兒。她欺騙了兩人,說自己被拐賣了,她的家在甫城。

甫城,那個她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其他城市。後來小小多次回想,如果當時她說的不是甫城,許媛會不會收起感同身受而泛起的同情心和陳晉離開。自始至終,她都是一個累贅。特別是在遇到了改變陳晉生活,給她和陳晉造成痛苦的蔣威之後。

陳晉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後小跑着追上了許媛,杜小小看着一路上依舊笑着的許媛眼裏充滿了羨慕。這是逃跑還是流浪,她真的好樂觀,那是杜小小十五歲歲月裏常常缺少的。

随着陳晉兩人一同的第四天,三人來到一處廢棄的工廠。她們無處可去,只能停歇在廢舊工廠裏。四天的時間下來,杜小小和陳晉兩人相處的依舊陌生。

陳晉和許媛本就是一路人,而她像是硬要參入一樣。她極少和兩人交談,雖然這樣的感受很不适,但是卻也好過她之前被困在腐敗的孤兒院的好。

身上有些發臭的衣物讓杜小小直覺地遠離陳晉兩人。陳晉回頭打量着杜小小的全身上下,若有所思。杜小小躲避他的眼神,抱着胳膊躺在了一旁的硬紙板上。

一夜噩夢,小小猛然驚醒坐了起來,僵硬的後背冒着冷汗。她環顧四周,不是那角落布滿的牆面。看着遠處熟睡着的許媛,杜小小安心似的舒了口氣。

還沒有來得及思考陳晉去了那裏,她的手放下就觸碰到光滑的布料。小小低頭看過去,在她手邊的是一套舊衣服。

她拿起衣服看了看,随後又把衣服放回了原處。一路的僞裝她不敢拆卸,若是待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裏,她的生活不會如此苦難吧。

許媛醒來換上了身邊的衣服,她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笑着問杜小小:“姐姐,你怎麽不換衣服?”

拿着食物進來的陳晉聽到了許媛的問話,他沒有說些什麽,怎麽默默地把吃的分別給了她們。

杜小小拿着食物的手有些局促,不過她還是忍着沒有解釋。說出來又能怎麽樣,改變不了她。

許媛:“哥哥,這些衣服是在哪裏找到的?”

陳晉:“工廠裏留下來的。”

說完陳晉吃起了東西,猶豫了一會兒他說:“等會兒再去看看帶一套衣服走吧,不然不換下髒衣服太不舒服了。”

杜小小不自覺間擡頭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對的一刻,她躲開陳晉探究的眼神低頭吃着小塊面包。

離開工廠的晚上,杜小小感到頭昏腦漲,她強撐着跟在陳晉他們的身後。實在無法堅持下來,她扶住了一旁的大樹。

陳晉敏捷地察覺到了杜小小的落後,他回頭望見虛弱的杜小小時小跑到了她的身邊。

“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

陳晉聽後立馬把手放在了她的額頭上,小小愣在原地。

“你發燒了。”陳晉說。

杜小小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

陳晉看了看她,輕嘆一聲:“沒有關系,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許媛擔憂地望着杜小小,她附和陳晉的意見:“對呀,我們走了很久了,休息一下吧。”

因為兩人的話,杜小小覺得心裏暖暖的。可能只有她一個人覺得世界是黑暗的吧。

4

三人找到了一處尚未完工的樓房,這裏沒有人守着。搭建起簡易的床後,三人就睡了。不過,無法徹底熟睡的杜小小走了出去。

夜晚涼風吹來,杜小小覺得好受很多。瞥見樓房後小河流時,杜小小躊躇不前。她回頭瞥了一眼陳晉他們,之後朝河流走去。

看似不遠的河,實際上杜小小走了五分鐘才到達。她蹲在河邊捧起涼水沖了沖自己臉,涼意襲來她覺得頭腦沒有這麽熱了。

透過燈光下的河面,模糊間她再一次看見了自己的臉。不知為何想起了從前,她紅了眼眶。

淩晨時分,不遠處閃爍燈光。杜小小有些害怕地站了起來,麻痹的雙腿一時間讓她停在原地。晚風吹動樹林傳來怪異的聲響,她緩了緩走到紅褐色石磚堆積起的牆面錢靠着沒過半分鐘,牆後傳來了兩人交談的聲音。

“你給的貨已經運到了地方,後續的錢呢?”粗狂的聲音響起,杜小小聽着害怕地打了個冷顫。

蔣威吸了一口指間的香煙,吐出煙霧後咂嘴吐了一口口水說:“有些東西不要着急,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少說些老子我聽不懂的,早些完了早些休息。”與蔣威交易之人有些急躁地說。

杜小小裸露在外的肌膚被涼風吹得冰冷,她不想在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過害怕待在工地上的她們被發現,她摩擦着手臂取暖等牆後的人離開。

一陣不清晰的落地聲後,牆後沒了聲音。杜小小睜開眼無意識回頭想探究發生了什麽,不過朝着右邊微微側臉些就看到了剛跨出一步站在離小小有些距離的蔣威。

四目相對之間,杜小小害怕地一下沒了困意。她被蔣威的眼神吓得跌倒在地,蔣威一句話不說地朝着杜小小走來。巨大的壓迫感席卷了小小,她遵循腦海的第一想法踉跄地逃跑。

但是在小小眼裏瘋狂的男人會發現陳晉他們,她朝着另外一邊跑去。

尚未明白為什麽蔣威帶着充滿殺氣的眼神追她時,小小并未聽到身後傳來響聲。她不敢停留地逃跑,聽到汽車聲音傳來時她回頭看了一眼。

透過尚未修繕完整的牆面,她看見了一人倒在血泊之中的場景。那個兇狠的男人殺了人!原來他是害怕我發現而追趕她,或許蔣威也會殺了自己。

在開車追杜小小之前,蔣威發現了一旁的酒水,他慢條斯理地用沾滿鮮血的手拿起了酒喝了起來。

透過後視鏡看着依稀可見的杜小小的身影時,蔣威咧嘴一笑。随後他發動汽車朝着杜小小逃竄的方向追去。

杜小小不敢松懈地拼命逃脫,不過當蔣威甩了車尾堵在她的眼前時,小小她驚恐地看着面前的蔣威。

蔣威臉頰泛起微紅,顯然一副喝了酒的模樣。小小害怕他會做些過激的事,她轉身拼盡全力逃走。

耳邊嘈雜的風聲在蔣威抓住杜小小後,飒然而止。小小被蔣威一下摔在了地上,她身體周遭的塵土一下飛揚。

身上痛意湧現,無法使力的杜小小絕望地看着蔣威。她顫顫巍巍地問:“你…你……為什麽追…我?”

蔣威沉默着,居高臨下的眼神俯視着杜小小。

杜小小害怕地尖叫吶喊:“你……你不要過來!”

蔣威走到小小的身邊,他蹲下捂住了她的嘴。車燈照射他們,蔣威借着光定睛看清楚了杜小小的臉龐。他的眼睛不自覺睜大,捂住小小嘴的手變得用力起來。

杜小小被突如其來加重的力道弄疼,她嗚咽着皺眉,蔣威他突然發瘋地把杜小小丢進了一旁的河水裏。他雙手把杜小小壓着了深不見底的河裏。

“不要!”小小塗着河水囫囵地喊着,她害怕地拼死反抗卻抓不住一線生機。

蔣威他的雙手短暫離開了她的肩膀,不過剎那間蔣威的手就壓上了她的頭。蔣威想要殺了杜小小滅口,她依然無助地吶喊,無望的淚水流進了冰冷的河水裏。

在杜小小即将奔赴死亡的那一刻,陳晉出現了。

蔣威佝偻起身子起身,從後腦傳來的疼痛讓他不自覺地将手放上去探尋。摸出一手新鮮的血液時,蔣威憤恨地看向陳晉。

陳晉的眼裏也有着和杜小小相差無二的恐懼,但是在蔣威朝他走來時他還是勇敢奔向了杜小小的方向。

把杜小小拉起來後,陳晉把外套脫給了杜小小套上。

杜小小拉着他的手腕,她搖頭虛弱的說:“不要,你快走……”

陳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堅毅地站在杜小小面前。

“你不要過來!”少年大聲吼向蔣威,這樣好像是在給自己壯膽一樣。

杜小小絕望着推動少年的腳邊,濕噠的水漬挂在了他的褲腳上。小小她冷得發抖顫抖着聲音說:“你快走,不要被我拖累了……”

陳晉堅定地站在原地,杜小小再一次說:“你快走啊!陳晉!”

陳晉沒有回頭,折返回車裏拿回鐵棒的蔣威生氣地望着兩人一字一句道:“你們,都得死。”

杜小小看着蔣威的武器拉了拉陳晉的褲腿,她帶着哭腔說:“求求你……求求你陳晉,你快走吧……”

陳晉扭頭看了小小一眼,他安慰說到:“杜小小,沒事的。”

兩人扭打在一起時,杜小小撐着站了起來。陳晉被蔣威壓制着,小小焦急着看着能用上的武器。被打掉的鐵棒掉落一邊,杜小小立馬撿起了鐵棒向兩人靠近。

小小心理建設後準備下手,不過蔣威發現了。她害怕的後退,看着蔣威身後被打的滿臉血跡的陳晉時,杜小小還是舉着鐵棒砸向蔣威。

可怕的是,鐵棒只是擦過了蔣威的手臂。蔣威把小小手裏的鐵棒踢掉,他一下靠近杜小小抓住了她,他兇狠道:“你看到了就必須死,他也逃不了。”

再一次面臨痛苦的窒息感,杜小小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太無力了,逃開了地獄般的孤兒院,卻又陷入了另外一個煉獄。

一下悶聲傳來,小小和蔣威一起跌倒在地面。杜小小害怕地呼吸起新鮮空氣,她依然還在害怕。在她一旁的蔣威怒目圓睜地看着杜小小,溫熱的血液從額間滑落,她被吓住,不敢動彈。随後她怔愣地擡頭看向陳晉。

陳晉怔愣地丢掉了血跡斑斑的鐵棒,失手殺掉蔣威後,他的雙手止不住顫抖。

望見杜小小看向他時,陳晉艱難地移動腳步。行至半路,腳下異樣的感覺讓他頓住,他移開腳看了過去。腳下是寫着蔣威名字的名片,他冷了一下,随後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踩着名片走過。

那一刻,陳晉他抛下怯懦,勇敢地跨過自己害怕的那條路。

陳晉走到小小的身邊,他蹲下一手撫上杜小小的僵硬住的後背。陳晉強撐着使自己鎮定自若地擦幹淨落在杜小小臉上的血跡。他什麽都沒有說,但是杜小小看着陳晉臉上的傷口潸然落淚。

漆黑的夜裏,兩人好像看見了彼此的光。陳晉擡頭望着離他從未如此近的杜小小,他說:“我第一次看清你的模樣,也是第一次聽見你叫我的名字。”

“嗯……”杜小小點頭,聲音有些顫抖地輕聲回答。

“你還生病呢,回去換一件衣服吧。”

杜小小目不轉睛地看着高自己一個腦袋的陳晉,她輕輕搖頭後緊緊握住陳晉的手,堅定不移地說:“我要和你一起,你留下來我就留下來,你回去我就回去。我害怕,但是我不會逃離的!”

陳晉低頭逼着心裏強烈的恐懼,他哽咽着紅了眼眶不知道說些什麽。

“陳晉。”杜小小雙眼炯炯有神地看着陳晉,她說:“這件事情所有的所有都怪我,這一切和你沒有關系!”

良久,陳晉看着杜小小。她手裏的溫度炙熱,沒有因為冰冷的河水變得冰涼。在涼風刺骨的夜裏,她的溫度輕柔溫暖地喚醒他陷入冰窟的靈魂。

陳晉輕輕搖頭,他回望許媛還待着的工地。随後他握緊杜小小的手,他把杜小小從地面拉了起來,他對小小輕聲地說:“我們該回去了。”

“好。”

5

許媛踩停了剎車,由于慣性兩人都被探出一段距離。許媛趴在方向盤上,無力地呼出一口氣。

這些痛苦的回憶杜小小只是輕描淡寫地告訴了許媛,但是許媛能夠意識到當時的傷害并不只是簡單的幾句話。

在後來許媛查出了蔣威的名字和他那破敗黑暗的過往。看到蔣威忘妻的照片時,她結合自己知道的事情,或許她明白了其他人不知道的蔣威為什麽要殺掉杜小小的原因。

杜小小打開窗透氣,風變得有些大了。她望向遠處飄了的烏雲,腦海裏靜靜地想着去淋一場雨。只是她的身體太弱了,淋雨再感冒生病一次後,她就沒有辦法去尋找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所以,算了。

等到許媛叫她後,杜小小還準備繼續說出許媛想要知道的答案。

許媛有氣無力地說:“我有點累了,休息一下……”

杜小小點頭,随後周遭沒有一點聲音。

車外下起了雨,雨滴滴答滴答拍在玻璃窗上。有些痛徹的傷害聲小于雨聲,卻大過雨心聲。

“我們在慢慢靠近了。”

許媛聽見說話聲擡頭看向副駕駛座位上的杜小小,她緘默着擡頭憂郁地望着灰暗的天空。許媛随着她的視線也看去,天空中雲後的太陽露出一角。

兩人一起靠在座椅上靜靜地看着仿佛只有方寸之大卻是偌大的天空,或許彼此之間都有着許多想法,但是看着眼前的天都會想到:之後,會雨過天晴的。

黃昏,兩人抵達了白城。眼前巨變的的城市只讓杜小小覺得陌生,她感慨:“這個地方變得真快。你說,待在這裏會是什麽樣的生活?”

“我覺得在哪兒生活都差不多,不過我想我不會住在這裏。”

杜小小了然點頭,她說:“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

“那現在呢?”

“現在?”杜小小望了望沒有什麽不同卻充滿無數意義的城市,“陳晉過往的十一年裏就待在這個不可能生活的白城。在知道這件事後的現在,我覺得這個城市也沒有這麽可怕了。這裏充滿太多我可以發現的我想要得到的痕跡,有些東西可能一輩子也找不到,它就等同于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一輩子沒有可能。但是,要走下去,沿途的風景會在的,哪怕它是一片荒蕪,那也是風景。”

許媛沒有想到三人千方百計逃離白城後,陳晉回到了這個城市。世界之大,他能選擇的地方太多太多了。他甚至可以回到自己的老家,一座小縣城,那裏環境更好,也沒有認識他的人。她無法得知陳晉的想法,太多她不知道的了,三人分別藏了太多秘密,永遠無法得知的事情永在。

【如果來時路是一片荒蕪,那麽她們走的慢一點種滿鮮花。一切終究會發生,沒有關系的。】

“我們會找到真相的,真相掩藏不住的。”許媛說。

杜小小微微側目,她長時間地注視許媛。那一刻處在心裏的多種複雜情緒交疊,她默默地在心裏向許媛道歉。小小她略顯拙劣計劃需要許媛,這些暫時無法告訴許媛的計劃,只有她自己知道的計劃。

對不起……

多年前杜小小利用了許媛的善良跟随她們踏上了前往甫城的路,多年後她再次利用起了依然善良的許媛尋找真相。

為了尋找出真相,這支撐她活下來的真相。

對于許媛,杜小小抱有無盡的歉意。她太在乎自己周圍發生的事了,她忽視了這個孩子這些年以來度過的時光。她偷偷了解過,在重返甫城後,許媛的經歷不算好過。若是在尋找真相的過程裏會治好她過往裏留下的痛苦回憶,她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答應的事情。

“會的。”說完,杜小小轉身走到了車身旁,她打開車門絲毫不猶豫地說:“走吧,我們該去第一個地方了。”

“我們去的地方是哪兒?”許媛疑惑地問。

杜小小從外套兜裏拿出一把帶着挂墜的鑰匙,她回答許媛:“陳晉的家。”

出乎許媛意料的地方,她震驚地點點頭。随着導航前往陳晉的家裏,她的心撲通撲通地越跳越快。反觀杜小小,她平淡的和來時路一模一樣。這會是她佯裝的平靜嗎?許媛無法探究到,只是她無法平靜。陳晉,離她太久,太遠了。

在一片老舊的小區裏,杜小小帶領着許媛穿梭其中。走在許媛跟前的杜小小不似第一次來到這裏一樣,許媛緊跟其後,佯裝漫不經心地問:“杜小小,你好像對這裏很熟,不像第一次來。”

杜小小沒有回頭,她如許媛預料般否認了,她說:“我也是第一次來。”

終于在一棟樓前停下,杜小小擡眼望了望樓層并不高的樓房。許媛瞅了眼周圍的環境,雖不算太差,但也不算太好。步行爬上來時她更覺得這老舊小區不行,沒有安保,沒有電梯,連樓道都僅僅只能讓兩人并肩通過而已。

一位穿着寬松短袖的中年婦女提着垃圾下樓,為她讓出位置通過時,中年婦女打量了幾秒杜小小,盯着她的臉中年婦女不知在思考什麽。而許媛,婦女只是陌生地瞥了一眼。

許媛看着走下樓的中年婦女多看了一眼,她無法形容心裏奇怪的感受。看着已經上了一層樓梯的杜小小,許媛想或許只是自己快看到陳晉生活的地方從而心裏泛起了波瀾。

到達四樓後,杜小小拿出鑰匙碰撞出叮當作響的聲音。她慢慢轉動着有些陳舊的門鎖,咔噠一聲,門開了。

在空蕩的樓道裏,許媛她聽到了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她望向杜小小,小小努力調整着自己即将面對陳晉家裏的心态。

拉開沉重的門後,杜小小邁進了還存在着生活痕跡的家裏。從陳之督離開後,這個家就沒有再打掃過。

兩人走到客廳中央後不自覺地停在了原地,她們看着挂滿不同時期的小孩照片。

許媛觀察着陳之督稚嫩的臉龐,她很是好奇地問杜小小:“這個孩子是誰?”

“陳之督。”

“這就是陳晉的孩子。”許媛盯着陳之督的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陳之督,通過照片。

“對。也是我的孩子。”

杜小小的話沒有巨大的波瀾,也沒有明顯的情緒。許媛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她看着杜小小說:“我從來不知道……”

杜小小輕笑,她無奈道:“之前我也不知道,在一個星期前,我才知道。”

聽完小小的話,許媛再次看向了陳之督的照片,突然她想起陳之督是不久前死去的孩子。她無言看向杜小小,杜小小在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照片,她沉默下來。

良久,杜小小一步步走近陳晉抱着陳之督拍下的照片,她的眼底慢慢蓄起淚水,擡起手摸向陳晉的手時,她的眼淚決堤。無聲的哭泣在控訴着她無法觸碰到一個有溫度的手,貼着牆沿她無力地跌坐在地。

許媛蹲在杜小小的身邊,她無奈嘆息,随後許媛輕撫着杜小小的後背。

“沒事的,沒事。”

許媛的安慰沒有起作用,杜小小的眼淚越來越多。許媛不知道如何繼續安慰一個先後失去愛人和孩子的人,有太多話無法安慰出來。

聽着杜小小忍着痛苦憋着哭泣的細小聲音,許媛的心裏也感覺到了破碎。她擡頭看着照片裏的陳晉,他是笑着的。許媛紅了雙眼,她想掙脫罪責怪他人。可是知道了當時為什麽會分開的原因後,她卻不知道發生了的一切該怪誰。或許沒有罪人,從降臨時心髒跳動的那一刻開始就無法分清每個不同定義的對錯了。

外邊天暗下來了,許媛望向窗外。白城,還是有好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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