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通
不計其數的亡靈從佛魂珠裏摔出，嘿嘿嘻嘻大笑着飛出天元殿，順着外面的都道逃去人間。
“多謝姬老祖宗相救！老祖宗威武！”
“老祖宗把陰氣聚于丹田，幻成無形的魂魄帶小弟們到人間大鬧一場！”
“哈哈哈哈！老子終于能出去了！”
“……”
姬寧：“？”
她隐約有些明白過來，昨日畢元賓說用佛魂珠收了她是什麽意思了……
空氣一瞬靜止。
畢元賓欲去接珠子的手就那麽僵在半空，他英濃的眉蹙起，寒聲下令：“黑白無常速去阻攔不死魂侵擾人間！”
謝必安和範無咎化成兩把紙傘，追随數不清的不死魂飛出天元殿。
盤在黃金柱上的大紅蛇似被激怒，粗壯的蛇尾高高揚起，狠狠往姬寧打去！
姬寧緊張得不行，腦海裏忽然回響起方才的聲音：“老祖宗把陰氣聚于丹田，幻成無形的魂魄帶小弟們到人間大鬧一場！”
陰氣……
陰氣是什麽？？
人活着時為陽氣，死後轉為陰氣，是這意思麽？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姬寧追尋着練輕功時的方法，将體內所有氣息凝聚在丹田。
霎時感覺輕如羽毛，傷口不再疼痛，姬寧看見自己化成了一縷白煙，剛好躲開了畢元賓殺下來的劍！
成功了！
姬寧大笑出聲，走上了那些不死魂的道路，飛出天元殿順着都道逃去人間。
“哈哈，畢狗老賊，想抓姑奶奶我，你再修煉個萬把年吧！”
畢元賓才呼出的劍殺了個空，目睹一縷白魂飄出大殿，滿身戾氣再壓不住，長劍在他手中被捏碎成灰。
後方一衆小鬼睜圓了眼睛。
深怕他下一個捏碎的是自己…
畢元賓咬牙切齒：“竟是不死魂！”
僅有不死魂可以改變形态，躲避冥界鬼兵的追拿。千百年來，他們一直都用佛魂珠關押煉化成奇藥。
想起姬寧方才的惡行和言語，畢元賓握緊拳，桃木劍的渣滓流沙般從他指縫裏流出。
他在冥界百年，從沒遇見過像姬寧這般的女鬼。
偷盜冥界重物佛魂珠，還打了他的陰司官域普。他找到域普的時候，域普險些就被玉葫蘆給煉化。
佛魂珠吸取血月精華煉化不死魂，必須受到血月日夜不息的籠罩。
它本身就是一顆脆弱不堪的佛珠，酆都大帝信奉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把它當成最普通的燈挂在天元殿。
千百年來沒人注意這盞看似普通的燈。
萬萬想不到……
畢狗老賊？
畢元賓深吸了口氣。
木橫辭這時道：“花靈只救下了一半，大半的畜生魂魄去了人間。我已經讓豹尾去拘它們回來了。只是現在這麽多不死魂都逃走了，還是因卞城王手下的女鬼……”
木橫辭語氣暗含挑釁，大有要畢元賓給個交代的意思。
畢元賓冷冷道：“本殿親自帶兵去人間捉拿不死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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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寧剛剛跨到人間，便立時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她徑直往大丞相府去。
大丞相高罡毅害死了她，她今兒逮住機會，就要他好看！
人間是夜晚，明月揮灑下，姬寧聽見不少人的尖銳慘叫，格外凄惶恐怖。
隐隐約約的，似有野獸啃噬血肉的咕叽聲。
姬寧嗅到空氣裏很濃烈的血腥味，她發現街道上橫屍遍野，碎屍塊兒和血液流得滿地都是。
很多畜生在啃咬那些人體，一不小心有只斷臂被畜生抛了過來。黑馬靈敏的跳躍躲避，不至于絆倒。
那些人被畜生們啃得只剩下白骨，最後一滴血都喝幹了，它們才轉到下一戶人家。
親眼所見人肉被畜生吞吃，姬寧不覺得恐怖或惡心，她小時候就是在屍山裏被大丞相高罡毅撿到的。
這些魂魄很熟悉，好像是花叢被她燒掉之後，飛出來的那些。
“老祖宗？”耳畔忽然響起聲音。
姬寧轉頭，看到一匹黑馬。
她詫異，馬怎麽還會說話了！
黑馬不僅會說話，還笑了起來，露出滿口大黃牙：“我們畜生道也有魂魄的，豹尾負責拘畜生的魂，生前沒有立下繁殖功績的畜生就被融在彼岸花裏，源源不斷地給血月供能。”
“我之前求偶失敗，沒能給種族繁殖，就被罰成了花靈！老祖宗要去哪裏，我跟着你！”
姬寧聽懂了它的話。
萬物皆有靈，生死秩序都由冥界掌握。
任憑你屬畜生道還是什麽別的，但凡有生命，生死都要經由冥界輪轉。冥界讓你投胎成什麽，你便是什麽。
冥界內的秩序更是容不得半點差錯，姬寧明白這次是真闖下大禍了。
私放畜生魂，殘害人類，她要是被抓回去必死無疑。
姬寧想起生前自己的種種惡行，原來她就是死了……也沒有做個好鬼啊。
姬寧閉上眼不再看那些爛掉的血肉，也假裝聽不見哀嚎慘叫。反正……反正她活着時只學過怎麽殺人，壓根不懂得怎麽救人。
再說傷害人的畜生都是虎啊豹啊的，她打不過。
耳邊劃過嗚嗚的風聲。
“老祖宗！”
“老祖宗！我們來了！”
身後響起源源不斷的喊叫，姬寧轉頭看見許多亡靈和數不清的畜生魂往她飛來。
每個都帶着讨好的笑，有些給她推背，有些給她捶腿，有些甚至彎腰下來要做她的坐騎。
“老祖宗威武，您帶我們好好鬧一鬧冥界吧，給他們那些高高在上的閻羅一個教訓！”
“對，我知道我們很快就要被抓回去，畢竟人間容不下我們。不過在那之前，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他們齊齊熱烈地喊道：“老祖宗！老祖宗！”
姬寧：“……？”
昨天還是被宰殺的惡鬼，今天就成了老祖宗，有人捏腿有人按摩的，別說還挺舒服。
姬寧呵呵笑着，很快意識到過來了：“你們就是……我放出來的畜生魂和一些，被困在珠子裏的鬼魂吧？”
“不錯！小的都被封在佛魂珠幾百年了，真他娘的悶！全靠老祖宗，總算得了回自由！”
“小的們誓死跟随老祖宗！這一次自由，恩惠大過天啊！”
姬寧笑得合不攏嘴。
那就帶着小弟們鬧一鬧大丞相府，讓害死她的高罡毅吃吃苦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