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521:43:26字數:3339
“應該是,傳說中的劫匪吧。”蘇小落漫不經心地掩下一個呵欠,“他們的腳步聲太大,吵醒我了。”
“這倒是有趣。”
他們一行,一個神君,一個魚仙,一個修仙者,就連秦臨風和景媵知以凡人的眼色來看也不是泛泛之輩,除了暫時沒有任何技能自保的黎月和幾個車夫之外,随便誰出去都能分分鐘撂倒一大片。不知是這些劫匪是哪根筋沒搭對,還是天色未明眼力不行,才會這樣冒失地沖了上來。
與蘇小落等人的新鮮相比,黎月更是顯出了莫名的興奮。
不容易啊,想當初她跟自家師傅兩人從南到北、從東向西坐了多久的馬車,走了多遠的路,也就遇到過一些小宵小之類的東西。自從嘗到了從劫匪身上搶錢的好處後,黎月對這些劫匪可是每天盼星星盼月亮一樣地盼望着,可是越是想着越是難遇,這次好不容易碰到,自然是心裏樂開了花。即便現今她們已不是先前的缺錢人士了,但那份愛財的赤子之心,可是分毫未減呢。
“臭丫頭,不想死就乖乖躲在馬車裏,別探頭探腦的。”秦臨風也未将這些宵小放在眼裏,只心想着這治安又當管制管制了。一回頭卻見黎月正欲爬出車外,當即毫不留情一頓呵斥。雖說不把這些劫匪放在眼裏,但刀劍無眼,她這一介女流,指不定就被傷着了,到時候再叫爹叫娘地喊疼,想想就麻煩。
黎月卻全然不顧,冷哼一聲別過臉去,沖不遠處的自家師傅揮了揮手:“師傅,別讓他們跑了,銀錢得留下啊。”
一聽這話,四周原本就發現了些許不對的劫匪們頓時就傻了眼,貌似這次打劫的對象不僅不畏懼他們乖乖交出財物,竟然還打着他們錢財的主意。其中一個黑衣人沖旁邊的黑衣人悄聲道:“老大,還劫不?”
被稱作老大的黑衣人眼角抽抽,打量了下正被他們緊緊包圍的幾人,餘光又瞥了瞥不遠處那對一時沒發現漏下的男女。感覺情況沒之前想的那麽樂觀,他們好像不是那種什麽都不會的富家公子小姐,倒還真像是有點本事的。但事已至此,退縮那是不可能的,黑衣人狠了狠心,道:“劫!”
于是十數黑衣人立即将包圍圈縮小,連開場白都沒念,就一個個就狠撲了上去。
因見只是寫普通人,秦臨風将折扇上原本露出的尖刺收了回去,空手對戰也顯得游刃有餘,随意地幾個側踢橫跨,地上便倒了一啪啦,半天爬不起來。景媵知打得更是儒雅,只是側身閃避,偶爾指尖一點,封住幾人定在原地。
黑衣老大見情況不妙,當機立斷道:“你們,去抓車上那女的,剩下幾個,跟我去抓那邊那兩個。”
他們自以為,馬車上的黎月是最為好制服的。而蘇小落和木子衿兩人,看起來也是弱不禁風型的,畢竟倆人的長相皆是太過出衆,倒是符合那些繡花枕頭的含義。
黑衣老大自以為只要制服了這兩位,便算是勝了大半,接下來挾持人質要錢財什麽的也有了條件。哪知他只一介凡人,也就凡人的思維,卻不知在場幾位都超出了他的預想。直到他和手下們都被定了身,還被馬車上那個綠衣女子搜身,半天沒反應過來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你們也太窮了點吧?”黎月拍拍手,将搜刮來的碎銀都收進了貼身的小荷包裏,至于那些大面值的銀票,都放在蘇小落的乾坤袋裏。
“姑娘,你也見着我們有多窮了。”偷雞不成蝕把米的黑衣老大眼露哀傷,“那就不要搶我們最後的家當了吧?”
“蒼蠅雖小也是肉嘛。”黎月絲毫不同情他們,“誰叫你們撞上姐姐了呢。”
折騰一番,天色已經大亮。龜縮在車廂裏始終沒有露頭吱聲的車夫們見劫匪們都被制服了,紛紛冒出頭來。對着幾人一番恭敬贊揚之後,就決定策馬前進。
黑衣頭子見幾人就要離開,立馬叫了起來:“大俠,大俠,各位大俠女俠們請留步……”
“怎麽?”黎月好心問道。
“女俠,我們要什麽時候才能動啊……”黑衣老大臉被蒙着,也能看出必是苦哈哈的表情。
“一個時辰後穴道自會解開。”景媵知淡淡道。
哪知這話一聽,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其他黑衣人都一齊叫了起來:“大俠,不行啊……“
“一個時辰孩子都餓死啦……”
“一個時辰灰衣幫的肯定會殺到我們老巢去的……”
“一個時辰行人路過肯定會報官的啦……”
“報官?”黎月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黎月話一出口,其他黑衣人都瞪着說出這話的那個。
不過不論他們怎麽說,他們一行人都沒有想要同情這些劫匪的打算。不過也沒想要去報官什麽的,畢竟這裏離京城已經老遠了,至于這裏所轄官府,他們也不知道方位何在。就連秦臨風這個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也表示不知道。
正當衆人無視他們準備前行是,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哭聲。黎月眼尖,瞥見林子裏有一道黑影閃現,她悄悄伸出根手指指向那邊。秦臨風頭也未回,順手扯掉黎月頭上一支銀釵扔了出去,銀釵去勢極快,直直釘在後方一棵粗壯的樹上,入木寸許。
這時從那樹旁走出一人,慌忙朝他們這處跑來,還未走近,就“噗通”一聲跪在他們面前,嘴上大呼:“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而那嬰兒的哭聲漸烈,正是從所跪之人的懷中傳出。那人擡頭,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頭發業已蓬亂,面上驚慌不定,見秦臨風皺起眉頭急急擡手去捂那嬰孩的口鼻,妄圖讓他停下哭喊。
“哎呀呀。”黎月天生對小孩沒有抵抗力,連忙上前幾步扯開那女子的手,斥道,“你這是要憋死他嗎?!”
“我……”女子被黎月猛然一扯,更是吓得語無倫次起來,倒是還不忘緊緊護住懷中嬰孩,害怕被黎月一把搶走。
“你從哪兒來?”黎月郁卒,她有這麽可怕嗎?問話時,不由得放低了些聲音。
“小婦人……是此鎮季村人士……”那女子,應該是少婦,戰戰兢兢說完,又弱弱補充道,“那是小婦人的丈夫……”
黎月順着她的眼神看去,正是黑衣人中的一個,故而了然地點點頭,一想之前還聽見有黑衣人說什麽孩子被餓死之類的話,倒是沒有撒謊。
轉身沖景媵知道:“荊公子,我見他們倒是真的可憐,不如就放了他們吧。”
景媵知自然是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沒受什麽損失,就當是晨練了。
可是秦臨風卻不樂意了,當即否決:“他們可是賊人,你的恻隐之心似乎是動錯了地方。”
“我說,賤男。”黎月沒好氣道,“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得反對一下才覺得開心啊?”
“是又怎樣?”秦臨風毫不避諱地承認。
“沒怎樣。”黎月懶得搭理他,又對景媵知道,“荊公子,那就麻煩你了。”
“無妨。”景媵知上前幾步,委身撿起幾枚石子,如先前秦臨風一般,随手扔了出去。當下,那些黑衣人便可以自由活動了。
秦臨風瞪着景媵知:“喂,你怎麽老是幫着那個臭丫頭?”
“我這是幫理不幫親。”
“我沒有道理嗎?”
“他們不過是些饑民罷了。”景媵知其實最開始就發現這些人雖然裝扮上是到位了,但那握刀的手上起的繭子,分明就是勞作太多留下的。就算有些一招半式,也像是後天學出來的,根本沒多大威脅。
秦臨風倒是沒有這些耐心觀察入微他就是純粹的只看表面,黑即是黑,白即是白。二者不可混淆。
那些黑衣人連着那名少婦都不住磕頭謝恩,黎月看得動容,湊近秦臨風,趁他不備奪下他腰間的錢袋,遞到少婦手中,道:“這些錢你們暫且拿去做些小買賣,莫要再做賊生事。孩子還小,将來會有大好的前途,養在劫匪窩裏,始終不妥。”
“小婦人記得了……”那少婦眼中含淚,磕頭拜謝。
“這孩子長得可真是讨喜,叫什麽名字啊?”
“紅塵,季紅塵。”少婦瞧着懷裏已止住啼哭好奇瞧着黎月的嬰孩,臉上終是展現出了一份笑意,“是村裏的先生給取的,意思是讓他體味這世間各事,勿忘紅塵。”
“好名字。”黎月文學素養也不高,想了半天也只得了這麽個評價。
馬車漸行漸遠,一群扯下面罩的黑衣人離了老遠都還在揮手。雖然這違和感略有些重,黎月還是滿足到不行,蘇小落忍不住道:“有這麽高興麽?”
“那是啊。”黎月笑嘻嘻接口,“我這輩子還沒做多少好事,偶爾做一回善人,感覺還真是不錯呢。”
蘇小落笑她:“像個孩子一樣。”
死皮賴臉擠到蘇小落車上的泡泡也符合道:“對對,像個孩子。”
黎月心情格外好,倒也沒有和泡泡計較。反而見着之前那個嬰兒可愛的模樣,對面前這個小奶娃更是越看越順眼,忍不住捧起泡泡的臉就吧唧一口親了上去。急得泡泡哇哇大叫,撲進蘇小落懷裏控訴。
聽着前面馬車裏傳出的陣陣歡笑聲,秦臨風各種不爽:“那臭丫頭用的可是我的銀兩哎!她倒是成了英雄,合着到頭來我還落了個心腸狠毒的名聲,這都是怎麽個意思啊!”
景媵知在一旁涼涼道:“她搶你錢袋的時候,你敢說你沒有察覺麽?”
“咳……”秦臨風解釋,“我那是不小心遭了她的道而已。”
景媵知瞥了眼口是心非的好友,倒也沒打算戳破他。
“啊呀!”黎月正沉浸在做大善人的美好暢想中,忽然一拍大腿驚叫道,“我的銀釵還在那棵樹上呢!那可是我剛買的,花了九十兩銀子呢!賤男,你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