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吳憂的痛苦都是從婚姻開始的。
讀大學以前，我以為大學是夢開始的地方，因為在大學裏我們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等我們大學畢業就可以去追逐自己的理想。
現實是什麽，是大學畢業後的我們，尤其是女生，夢還沒有開始就要被家人帶入婚姻。
如果婚姻是她所需要的，那就是普天同慶，如果不是的，最後痛苦的就是那個妥協的人。
吳憂就這麽妥協了。
吳憂在大學期間和我說過很多次，她畢業了她的爸爸媽媽就會逼着她結婚，當時我并未全信。
畢業後的吳憂在南昌呆着，我也覺得她父母應該不會逼她，吳憂回去後，她和我的聯系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她給我打了電話：“元素，我要結婚了。”
我直愣愣地定住了，問：“你要結婚？”
“嗯，家裏人介紹的，是隔壁的鄰居。”
“你想結婚嗎？”
“不想，我和我爸媽說過我不想結婚，我爸媽逼我，說如果我不結婚就斷絕關系。”她的聲音哽咽着。
我很想和她說：“你要不離家出走。”但我沒說出來，我知道她是一個孝順的女孩。
吳憂的青春好像在那一刻也完結了。
我接着問：“那他對你好嗎？”
“還好，他也不想結婚，是被他家裏人壓着的。”
“你喜歡他不？”不喜歡。
吳憂說得不多，我可以感受到她的無奈。
那時候的她也還沒有正式的工作，她的性格向來柔和，不會去和別人争辯什麽。
第二天就是她的喜酒，我給她發了紅包，說：“新婚快樂，天天開心。”
吳憂忙完後回複我：“謝謝。”
她的熱情還是不高。
我開始忙于工作上班适應新的環境，吳憂沒有再找過我，我也就默認她應該還過得不錯，偶爾和她聊天，感受到她倆關系的不好，她會說：“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
我擔心她的婆婆公公對她不好也會問，她說：“公公婆婆對我很好，只是我和他沒有共同語言，性格不合。”
我擔心她是不是被家暴了。
她說：“沒有。”
等我了解後，我想問題并不大，就忘了再繼續關心她。
兩年不到，吳憂有次在和我商量考試的事，等事情快結束時，她和我說：“我離婚了。”
我問：“那你父母同意嗎？”
“同意了，他們也沒有辦法。”
“你公婆呢？”
“公婆很好，也沒說什麽。”
我想這場婚姻或許就是數學裏的驗證，驗證就算按照父母的意願也不見得會有多好的樂章。
此後的吳憂缺少了讀書時的天真，她的語氣裏總是很滄桑，她的善良沒有讓她抱怨或者憎恨她的父母，她還在努力地為生活去奮鬥。
她在後一年準備考特崗編制，為此她已經考了很多年，在離婚後的那一年，她考上了。
她和我宣布這個喜訊，我也打心底裏為她開心，至少以後她的生活最基本的保障有了。
我們的聯系斷斷續續的變少。
時光在不停地轉啊轉，轉到她的第二次婚姻。
這一次，算是介紹，兩個人都是老師，她還是沒有請我喝喜酒，也沒有公布喜訊，朋友圈裏靜悄悄，她曾在第一次離婚時和我說不要告訴別人，她一向低調沒有存在感，或許在別人那裏，她其實就是結婚後安穩的結婚生子，跟離婚不會有任何關系。
吳憂的第二段婚姻還是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是她生了一個孩子，她的孩子在她爸媽那裏，她工作日上班，爸媽帶，平時回來就她自己帶。
我和她聊了很多，她就是沒有聊過她的丈夫。
我問她：“是不是你老公不好？”
她問：“你為什麽這樣問？”
我：“因為你從來不提。我見過恩愛的夫妻是怎樣？”
她沉默片刻說：“他不喜歡我兒子。”
我沉默了。
我以為他倆至少在開始是自願的，沒想到結局也不那麽好。
她繼續說：“他從來不管我兒子，什麽都算計。我已經不想管他了，我只要帶好我的兒子，為了兒子努力賺錢。”
我從來沒有想過青春的結束章會是這麽潦草，我也從不覺得這麽好的吳憂卻在大學後過得如此的不順意，上天總是捉弄人。
我時常想，如果吳憂可以和青春裏喜歡的那個人在一起是不是會不一樣？還是不管怎樣，走到婚姻關系的盡頭都一樣。
我也曾想，大學是離我們實現自己夢想最近的地方，然而大學畢業後的我們卻不知道理想去了何方？
我們想過很多困難，卻沒有預想畢業後多數人結婚生子，全部的人生好像只有這一件事，要麽正在做這件事，要麽正将要去做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