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問道:“總裁,其實您可以回到家裏再試玩游戲的,這裏沒有人在,一個人玩不會太寂寞嗎?”
“回家後我也是一個人。”
梁安淇聽他淡淡說了這句話,想起了他的身世,他是年輕又俊美的T集團總裁,他是鎂光燈的焦點,是人人羨慕的人生勝利組,但事實上他是個私生子,又不受到元配和兄長們的歡迎,高中畢業後他就搬出來住,一個人住在地段最貴、最豪華的大廈裏。
他是天之驕子,也是她見過……最最孤獨的人。
梁安淇身為範季淵的貼身秘書,辦公的位置并不是在秘書室裏,而是在總裁辦公室外,在外面有她專屬的辦公桌椅,凡是想見總裁的人,都得透過她先進入辦公室禀報,電話也由她過濾轉接。
這一天,範季淵的兩個哥哥,也就是元配所生的兒子前來找範季淵,兩人都在T集團工作,大哥是副總裁,二哥是總經理,兩人和範季淵不和,在公司裏可說是人盡皆知的事,本是第一繼承人的範副總裁會屈就于範季淵手下工作,而不是憤而離開公司,也是想着有朝一日要搶回屬于自己的位置。
當梁安進看到這兩尊麻煩的大人物,馬上從座位上站起,客客氣氣、一點都不敢怠慢道:“副總裁、總經理,總裁他中午有飯局,大概要兩點過後才會回來。”
“還真是大牌啊,要我們兩個哥哥等他,還要等上半小時。”大範季淵十五歲的範副總裁挺着大肚子頗不滿的哼道。
梁安淇在心裏吐槽,抱怨什麽,在公司裏重要的不是輩分,是職位!
“還有半小時,那進去等吧。”範副總裁說完後就推開門,大步跨進範季淵的辦公室。喂,總裁大人不喜歡有人趁他不在時進辦公室!
梁安淇急得跳腳,但她一個小秘書可以阻止嗎?
“兩杯咖啡。”尾随在後,禿了前額的範總經理朝她丢出這句話。
好吧,她一個小秘書真的……無法阻止。
梁安淇乖乖的到隔壁的茶水間煮咖啡,煮好後端進辦公室,眼前的畫面如把她吓壞了,範副總裁竟坐在範季淵專屬的辦公椅上。
“這椅子真不錯,坐着真舒服!”範副總裁滿足的摸了摸圓肚。
“大哥,像你這樣坐着,比範季淵那家夥更有總裁的架勢!”範總經理朝他比了贊。
“是嗎?”範副總裁聽得滿意極了,快意的宣洩道:“本來這總裁的位置就是我的,範季淵那個雜種憑什麽跟我搶!肯定是他那個狐貍精的媽吹的枕邊風,他也使了什麽手段,才讓老爸答應将公司交給他的!”
“對,大哥的實力本來就比他好,那個雜種不過是有着一張漂亮臉蛋,加上運氣好,才能坐上總裁這位置罷了!”範總經理點頭附和道。
“這次推出的新游戲很成功,那個雜種一定會對我們更加頤指氣使!不過是個情婦所生的私生子,憑什麽跟我搶位置,現在,還得為了勸他回家跟老爸吃飯,前夾拜托他!”範副總裁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可很。
“對,老爸真是瘋了,明明是他自己搬出去的,居然都怪在媽和我們身上,說我們排擠他,說他見不到兒子都是我們害的!”
“雜種!他才是多餘的那個,是他搶走我的一切!”
“大哥,那個雜種坐在這個位置上不會長久的,總有一天,你一定能如願把他趕出集團!”
梁安淇直接被當成空氣忽略了。
有沒有搞錯,他們當着她這個總裁秘書的面罵她的上司?而且還左一句雜種,右一句雜種,她真是聽不下去了!
梁安淇雙手叉腰,終于紀受不了的吼道:“住口!你們真是夠了。”
兩人意外的看向四周,沒人啊,最後瞪向梁安淇,怒道:“是你要我們住口?”
梁安淇頓時有點怕怕的,但是,她怎麽可以任她的上司被這麽辱罵呢?她這個小秘書不怕事好歹也是有骨氣的,知道是非對錯,她不能再讓他們污辱範季淵下去。
她毫不客氣的望向範副總裁怒道:“範季淵是私生子又如何,那又不是他自願的,而且你說你比他有實力……”
她瞥向他的圓肚,“你養情婦,你每一任的秘書都是你的情婦,你下班後還會以應酬為由流連在酒家裏,過着醉生夢死的日子,才因此喝出了一顆啤酒肚,你的實力在哪?你這個正宮之子根本比不上他。”
“你說什麽!你怎麽知道我養情婦又上酒家……不對,你竟敢說我的能力比不上一個雜種!”範副總裁氣得從椅子上跳起,恨不得伸手掐死她。
範總經理和範副總裁兄弟一心,他怒抖着食指指向她道:“你這個秘書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說副總裁他沒有實力……”
“你也一樣!”梁安淇将矛頭指向他,兩個大人物的私生活早是員工們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上班不專心,都在玩股票,玩到被套牢,賠了一千萬,老婆還跟你分居,你有什麽實力?”
範總經理想為自己解釋什麽,最後還是閉上嘴。
梁安淇既然都開口了,當然要一鼓作氣都說出口才痛快,“你們罵他是雜種,是私生子,說他靠着漂亮的臉蛋和運氣才能坐上總裁的位子,但你們可知道,公司旗下最受歡迎、最賺錢的游戲都是他親自參與并和團隊一起研發的,他的實力是你們的上百倍!
他也付出了遠比你們更多倍的努力,在游戲上市前,他天天在下班後測試游戲找BUG,為的就是想讓游戲更完美,他是真心喜歡公司推出的游戲!在我心裏,就只有優秀又努力的他能成為T集團總裁!”
這一番話威風的說完,梁安淇心想,她這輩子的勇氣都在今天用完了吧,她會有什麽下場?
只見範副總裁額冒青筋,殺氣騰騰,吓死人了。
“賤女人,我要好好教訓你!”
範副總裁馬上從辦公桌後跑沖出來,範總經理怕出事,忙着捉住他的手,卻被甩開。
梁安淇當然不會乖乖站在原地被打,可她跑不了幾步,就被更快的一只手捉住領子,她回身對上範副總裁兇神惡煞的臉,眼見他揚起手要朝她臉上狠狠揮來……
欸,不會痛?
那麽,是誰發出殺豬般的痛叫?
“痛、痛啊,饒了我……”範副總裁慘叫道。
“季淵,你就饒了你大哥吧……”範總經理在一旁懦弱的求饒。
原來範季淵在他大哥甩梁安淇巴掌前扣住了他的手,力道之大,都快折斷他的手。
範季淵表情陰沉得吓人,是梁安淇從沒見過的黑暗,“大哥,你說,你要教訓我的秘書?”
“不、不是的……快放開我……”範副總裁痛到眼淚都掉了。
“記住,不要動我的人,不然……”範季淵瞬間笑得無害,輕輕柔柔的道:“我就跟你算算上次你派人弄壞我的煞車,想害我出車禍,還有上次找來混混想刺殺我的事,這些我可都握有證據,随時可以把你送進牢裏,讓你失去你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知道嗎?”
範副總裁聞之色變。
“滾!”範季淵甩開了他的手。
範總理經馬上扶着兄長落荒而逃,一溜煙得已不見人影。
梁安淇看他們兄弟倆跑走了,這才感覺到快腿軟了,她差點、差點就要被打了,幸好總裁救了她……
“安淇,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對我評價那麽高,在你心裏,只有最優秀又努力的我能坐上T集團總裁的這個位置,你對我那麽肯定,真是太讓我感動了。”
“總裁,您都聽到了?”梁安淇驚了,轉過頭看他,覺得別扭害羞極了,天啊,居然都被他聽到了!
範季淵心情很好的微笑道:“嗯,早聽到了,從我回來看到你端咖啡進去後,我就在門口聽起你們的對話了。”
“什麽!總裁您既然回來了,那您為什麽不進來阻止……”居然在外面偷聽!
“你說得那麽起勁,熱血沸騰,一心為我打抱不平,我怎麽能辜負你一番心意?”
“……”她真是要吐血了。梁安淇氣鼓鼓的,臉蛋就像倉鼠般。
範季淵好笑的看着她,真想戳戳她的臉,可他的指尖卻在她柔嫩的頰前停下,凝視她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柔情,接着,他猝不及防地一把将她拉入懷裏。
梁安淇突然被他抱住,吓得大叫,“總裁,您這是在做什麽……”這是性騷擾吧?!
“今天你吓壞了吧,我幫你壓壓驚。”
“不,我不需要……”被他抱住她比要收驚呀!
“先別……”
梁安淇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她真的不敢動了。
範季淵抱住她,緊緊的,只覺得好溫暖,他在心中喟嘆着,為什麽這樣一個嬌小的身軀,會這麽溫暖呢?
他回想起他剛回來的情景,他看到她端着咖啡進辦公室,還以為是客人來了,然而從沒關緊的門縫,他竟看到大哥坐在他的辦公椅上,和二哥一搭一唱辱罵他是雜種,說他的不是。
原本他是想立刻進去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卻沒想到這個将他視為蛇蠍,表面上裝恭敬應付他的小秘書,會大聲喝斥要他們住口,然後開始數落他們沒有實力,罵得他們臉上無光,更為他打抱不平,表示他比他們兩個更具實力,說他付出了遠比他們更多的努力,她說的每一句話,和她那嬌小背影,都讓他震撼了。
雖然報導上都誇贊的他是最有外貌和能力的富二代,但确實有不少評論說他這個私生子會得到繼承權,全是因為他那個年輕貌美的母親用美色控制父親,他靠的不過是運氣和那張臉與枕頭風才能爬得那麽高,當他聽到她說看到了他的努力,她說只有最優秀又努力的他才能成為T集團的總裁,他的心就像流淌過滿滿的暖流,被她溫暖了,受她救贖了。
現在,在他面前的她變了,她變得不只是他可以捉弄的好玩小秘書,她變得耀眼十足,有着暖暖的光芒和笑容,光這麽看着她,他的心就驚動不已,心跳得難以自拔,他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目光,他這樣子就好像是為她心動了……
“安淇,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範季淵低頭嗅着她的發香,沙啞的道。
梁安淇從他懷裏擡起頭,她有聽錯嗎?總裁在謝謝她?
“這沒有什麽,總裁平日日理萬機,是那麽的辛苦,我當然不能忍受任何人說您的壞話了。”
範季淵沒好氣的想,這小妮子就只會說些谄媚讨好他的話來應付他嗎?他故意抱得更緊。
“我不能呼吸了……唔……”梁安淇槌打着他。
“敢抱怨?這可是讓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胸膛,送給你不好嗎?”範季淵不滿的哼道。“唔、唔……”
翻成白話是——誰稀罕啊,送給她她也不要!
梁安琪今天有兩件開心的事——
第一件事,因為游戲上市一個月有賺錢,這個月全體員工都有紅包領。
第二件事……嘿嘿,最近都不用加班,所以她不必幫總裁大人買晚餐和宵夜,可以準時下班,剛好可以參加今天七點鐘由公司內部舉辦的聯誼會,這可是個認識各部門男職員的好機會。
更讓梁安淇暗爽在心裏的是,聽說有兩、三個男職員對她有好感,私下在打探她有沒有男朋友,所以她未來的老公很有可能就是公司的男同事,她摩拳擦掌準備要好好的挑選。
六點鐘,下班時間到了,梁安琪拎着皮包去打卡,輕盈的步伐像在跳舞般,只差沒磚圈圈,她想着回家後換個衣服,也還來得及在七點赴約。
“可以準時下班有那麽高興嗎?”
梁安淇打完卡,樂不可支道:“當然了,今天有聯誼……”不對,是誰在說話?
她左看右看,只看到了範季淵,他正提着公文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讓她覺得有點毛毛的,但她還是畢恭畢敬道:“總裁,是您啊,您慢走,路上小心,明天見。”
“是什麽聯誼呢?”範季淵頗有興趣的問道。
不說的話他不會讓她走吧!梁安淇想想也沒有隐瞞的必要,便老實說道:“是全公司內部舉辦的聯誼會,單身的男女可以趁這個機會認識同事……”
她熱心的多說了一句,“總裁需要的話也可以參加,女同事們肯定都非常的高興。”
範季湘聽完後臉色一沉,“你那麽想去聯誼?”
吓!他在不高興什麽?
梁安谌小心翼翼道:“當然了,可以多認識一些公司同事也不錯。”
是想認識男的同事吧!
範季淵盯着她的臉宣布,“真可惜,你今晚要加班。”
梁安淇倉皇的變了臉色,“加班?為什麽要加班?我工作都做完了啊!”
“怎麽會沒工作,我今天有一些文件要加班看完,身為我的貼身秘書你也要加班,要幫我煮晚飯和宵夜。”
“煮晚飯和宵夜?”
“你不是會做菜?”他記得她都是自己帶便當的。
“是會做菜沒錯,可是……”我為什麽要幫你煮晚飯和宵夜啊?而且,我今天有聯誼啊!“總裁,我今天不行……”
“還不快走,先到超市買菜,再到我家煮飯。”範季淵快步走在她前頭。
欽欽欽,她沒聽錯吧?他是說到他家煮飯,不是在公司煮?
梁安淇追上他,“總裁,您要我去您家煮晚飯和宵夜?”
“還是上你家煮飯也行。”範季淵丢下話又往前走。
這是,要她二選一嗎?等等,不是這個問題好嗎?他又不是她男朋友,為什麽她要讓他進她的家門,或者到他家幫他煮飯啊?
梁安淇猛捉頭發,又邁步追上人,“總裁,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們孤男寡女的怎麽可以在自家加班呢,要是被誤會了……”
“被誤會了,也是我吃虧,你在擔心什麽?”範季淵丢給她一句。
梁安淇無言了,想想也對,他可是黃金單身漢啊,是他比較吃虧。
嗚,她今晚的聯誼泡湯了!梁安淇哭喪着臉,就像是世界末日突然降臨。
“快走。”範季淵看她久久沒追過來,回頭催她,看到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追上了,心情總算舒爽多了。
他決定了,這個小秘書既然被他喜歡上了,就只能屬于他,他不準她多看別的男人一眼,從今以後,不管她有什麽聯誼約會,他都要把她的桃花斬光光,努力讓她喜歡上他。
【番外篇二:為自由生活努力】
梁安淇穿越到大興國後,因思念着家人,整日愁眉苦臉,以淚洗面了一個月,漸漸的,她驚覺到她再怎麽哭都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了,才停止了悲傷,主動踏出房間。
一踏出房外,她望着院子裏的一草一木,呼吸着新鮮空氣,愕然發現,她之前過得渾渾噩噩、成天窩在房間裏,簡直是在浪費生命,既然她有了難得可貴的第二次的人生,就該好好珍惜,好好過日子才對。
梁安淇想開後振作了起來,她記得婢女告訴過她原主的名字叫做方浣露,她決定從今天起要抛棄過去的名字,用方浣露這個名字過她的新生活,然後……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畢竟她在這個大興國裏也無路可去,沒有能依靠的娘家,只能待在這個大宅院裏,那就先讓自己有個立足之地吧。
梁安淇訂好以方浣露的身份生存下去的人生目标,心情都開朗起來,她曬着太陽,伸了伸懶腰,大步在院子裏散步。
“夫人,你終于踏出房間了!”
從對面走來的翠玉看到主子在院子裏走着,快步迎上,可說是雀躍無比。
一個月前,侯爺在新婚夜離家出走後,夫人因承受不了被侯爺抛棄、受嚴老太君責罵,以及來自奴仆們的鄙視壓力下,竟想不開的跳湖自盡,雖然最後獲救了,但也失去了記憶,整個人失意無比,成天躲在房裏哭,形同行屍走肉,就算把她拉出來走走,也是一臉灰暗,沒有精神,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踏出院子,怎麽不讓人高興?
方浣露看到翠玉,知道這段日子她讓翠玉有多擔心,朝翠玉開朗自信的一笑,“翠玉,我決定從今天起要好好振作起來,帶我去見婆婆吧!”
翠玉聽到這番話,差點喜極而泣,“奴婢馬上帶夫人去見大太太!大太太看到夫人您恢複精神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說起來,原主被這個家的老太君買來替她虛弱的侯爺孫子沖喜,結果沖喜不成,反害孫子離家出走,周氏應該和嚴老太君一樣怪罪在方浣露頭上的,但周氏卻對方浣露慈愛得很,憐惜她的處境,在這一個月裏天天來探望她,幫她補身子,勸她要想開點、要振作起來,周氏無疑是天底下難得可貴的好婆婆。
方浣露心想,她要好好感謝婆婆對她的照顧。
來到周氏的院落,方浣霖見到她,有點怯怯的喊了她一聲娘,畢竟周氏很年輕,不到四十歲,喊娘讓她覺得把人叫老了。
周氏看到她,臉上流露吃驚,“浣露,你怎麽……”
方浣露鼓起勇氣走向她,朝這位溫柔的長輩道:“娘,謝謝你這段日子對我的照顧,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我也不會想不開,我會好好過日子的。”
這種改變,讓周氏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翠玉,翠玉朝她肯定的點了頭,她才面露喜色的握住方浣露的雙手,感動得頻頻點頭,“好、很好,不管如何,日子也都是要照過的。”
“娘,有什麽事是我可以做的嗎?”
方浣露心想要讓自己振作起來,忙碌是最好的特效藥。
周氏想了想,怕她太閑,又會想到被兒子抛棄的傷心事,不如讓她有事情做,笑着道:“那你就跟着我學釀酒吧。”
“釀酒?”方浣露雙眼一亮。
周氏笑得和藹,“對,釀梅酒,我們先去摘梅子吧。”
方浣露跟着周氏學釀酒學出了興趣,日子過得充實,漸漸地習慣了她的新生活,只是……唉,新生活并不是全都是美好的。
每天,周氏會帶着她去向嚴老太君請安,嚴老太君讨厭她,把孫子離家出走的事怪罪在她身上,時常罵她,每次挨罵時她都覺得很可怕,幸好婆婆總會解救她,為她說好話。
婆婆和二房相處不睦,有許多紛争,也常讓她受到驚吓,原因在于二老爺和她已逝的公公是雙胞胎兄弟,因為繼承爵位的問題讓二房仇視大房,尤其是個性跋扈又刻薄的二太太,
平常只要和婆婆一碰面,就會順口提起她那個離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的侯爺兒子,借題發揮酸個幾句,讓婆婆痛苦。
偏偏婆婆個性溫和,哪有二太太強勢,當然吵架也總是吵輸,連帶她這個媳婦也會遭殃,二太太會毒舌的說她有多窮酸多貧賤,不讨丈夫喜愛,才會害丈夫離家出走,方浣露每次遠遠看到她,都會自動避遠一點。
比起來,三房一家人簡直太好了,跟二房是天使與魔鬼的差別。
今天,方浣露本來要去找三房聊天,二房的堂妹嚴紫鴛卻差人來找她,說要和她這個堂嫂一起喝茶,聯系感情。
方浣露想起那個長得嬌嬌美美、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堂妹,和跋扈的二太太完全不像,她不好意思推拒,帶着翠玉去了一趟。可她沒想到二太太也在,當下錯愕不已,感覺就像誤入蛇窟。
此時,二太太和嚴紫鴛正坐在一張圖桌前喝茶,身邊有好幾個嬷嬷婢女服侍着,看到她來了,二太太馬上要婢女倒茶,朝她擠出熱絡的笑招呼道:“浣露,你來啦,快坐下”
“呢,是……”方浣露真心覺得那笑容好假,她小心翼翼選了離二太太最遠的位子,也就是對面坐下。
二太太盯着她看,又是虛假一笑,“看你這陣子跟着你婆婆釀酒,氣色好多了……唉,你病着的那些日子二嬸都沒去看你,畢竟出了那種事穢氣嘛,你不會怪二嬸吧?”
方浣露聽得出來她在暗指她跳湖自盡是穢氣的事,還真是笑面虎,一邊捅她刀一邊故作關心她。不過她受過自家總裁大人的磨練,什麽不會,就是忍耐力超強,她絕對不會被她激怒的,“我怎麽會怪二嬸呢,二嬸這麽關心我,讓我好高興。”
“唉,年紀輕輕的,你要想開點,可別又做傻事,要是一不小心就見閻羅了。”二太太裝得語重心長的道。
“我不會再想不開的,二嬸請放心。”方浣露也适時表現出感動。
“大堂嫂真可憐呀,被大堂哥狠心抛棄了,這日子一定過得既艱辛又孤苦,讓你活不下去吧,所以我才會跟我娘提議,要找你過來喝茶,陪你散散心。”
這時,坐在二太太身邊的嚴紫鴛開口了,她說話慢慢的,嗓音嬌嬌梁柔的,用詞卻很毒辣。
當方浣露聽到她說話時,真的驚住了,原本還以為她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和她娘不一樣,才會答應她的邀請,原來根本是朵白蓮花,刻薄的功力不輸給她娘。
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只笑笑地道:“紫鴛對我真好,讓我好感動。”
“好了,我要出去打牌了,你們聊。”大戶人家家裏的貴夫人閑暇無事時,都會相約聚在一起打牌,順便炫耀身上的行頭,家裏有什麽風光事,二太太當然也一樣,從位子上起身後,便領着房裏的丫鬟嬷嬷們先行踏出房裏。
二太太走後沒多久,嚴紫鴛看到桌上只有一壺茶水,一臉不好意思的道:“唉呀,請堂嫂過來一趟,卻沒有招待堂嫂吃點心,這怎麽行,我那貼身丫鬟今天病了沒來,我去叫別的丫鬟去廚房拿糕點。”她朝門外喊了幾個人的名字,但都沒回應,笑道:“真不巧,外面的人大概也被我娘叫去了,我娘總是喜歡多帶一些下人出門。你這丫鬟叫翠玉吧,叫她去廚房端個糕點來吧。”
翠玉不太放心放方浣露一個人,方浣露當然也不想和嚴紫鴛這個白蓮花獨處,可她也能朝翠玉點頭,要她快去快回。
當房內只剩她們兩人時,方浣露真不知道該聊什麽話題。
此時嚴紫鴛拿起一塊布料縫着,笑得頗為得意道:“堂嫂知道現在大戶人家家軍最流行什麽嗎?就是縫荷包呀,我和我那些姊妹淘都在縫荷包,會彼此交換,或比比看誰縫得最好……啊,我忘了,堂嫂不知道這種事吧,堂嫂怎麽會知道呢?”她掩嘴笑道。
方浣露知道嚴紫鴛是在嘲諷她身份低賤,打不進上流圈子,她随便她怎麽說,還在心裏偷笑,這荷包縫得那麽四不像,她還以為是在條抹布呢,這樣還敢拿出去和別人交換也不怕丢臉,比起來她縫的錢包不知美上幾百倍。
在現代,她的興趣除了看耽美漫畫外,也喜歡自己買材料縫制可愛的小錢包、做串珠手鏈等精巧的小物,她曾經想過拿到網路上賣,只是開始上班後太忙碌,沒有空閑。
“唉呀,線用完了,堂嫂幫我拿吧。”
接下來,嚴紫鴛喊了她幫忙,方浣露沒想太多的問道:“針線盒放在哪裏?”
“在左邊的櫃子裏,第三個抽屜。”
方浣露找了一下,拿了過來。
不一會兒,嚴紫鴛又喊道:“堂嫂,幫我拿剪子。”
“放在哪裏?”方浣露又問道。
就這樣,嚴紫鴛縫個荷包,一下子說缺了這個,又缺了那個,方浣露替她拿了好幾回,想着房裏沒人就順手幫她拿。
“怎麽這麽熱啊,這要我怎麽縫下去呢?堂嫂幫我??風吧,扇子在剛才那個櫃子的……唉呀,我不知道放在哪,你找找。”
這……會不會太公主病了?
方浣露看她忙着縫荷包,一副熱到的模樣,便勉為其難幫她找扇子替她?風。
“好渴啊,堂嫂幫我倒一下茶。”
方浣露也想喝茶,順便幫她倒了一杯。
嚴紫鴛喝了口茶道:“欸,怪了,你那個叫翠玉的丫鬟怎麽還沒回來,該不會去偷懶了吧?”
方浣露聽到她這麽說,馬上否認,“翠玉她不會偷懶的……”
嚴紫鴛不想聽她解釋,又低頭縫荷包,“堂嫂,我忙着,反正你閑閑沒事,去拿糕點回來好了,快點,我餓了。”
方浣露瞧嚴紫鴛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才意識到她好像被惡整了,嚴紫鴛是故意把翠玉遣走,好将她當成婢女使喚吧?慢着,那翠玉現在人呢?
方浣露擔心翠玉太久沒回來是出了什麽事,馬上去了廚房一趟。
然而翠玉不在廚房,卻是在附近的洗衣房,當方浣露找到她時,只見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夫人,奴婢還沒到廚房,就有個嬷嬷把我拖去洗衣房做事,那個嬷嬷我若沒認錯,就是二太太身邊的人……這、這簡直太過分了,還說沒做完不準回去,幸好夫人來救奴婢了……”
那個嬷嬷已不在現場了,但方浣露完全可以确定她是被那對母女聯手欺負了,她們竟不管她這侯爺夫人的身份,将她當成下人使喚,簡直太羞辱人了。
當天,方浣露讓廚房的丫鬟将糕點送到嚴紫鴛那,便沒再過去了,之後,對于嚴紫鴛的邀約,她僅找理山婉拒,可當二太太特地差人來邀她時,她就沒膽子不去了。
一次、兩次、三次的被使喚後,方浣露覺得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必須果斷的拒絕,但是,比強勢她比不過人,鬥心機她也不行,她在現代時有勇氣敢朝副總裁和總經理怒吼,也是因為有總裁大人這個靠山在,在這裏她的靠山只有婆婆,可一點都不穩固,她哪敢硬碰硬,何況她想在這個大宅院裏平平順順的過日子,勢必得找到個好方法才行。
該怎麽做才好呢?
方浣露向來以和為貴,是個和平主義者,想到的好方法也不是什麽多厲害法子,就是把她當秘書時的态度貫徹始終。
托總裁大人的福,她有如雜草般強韌,怎麽踩都踩不死,抗壓性無人可比,而且她很會看人臉色讨好人,她想,她都可以在那麽陰險狡猾的總裁大人的魔掌下活出生機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應付好這對難纏的母女。
她暗自觀察了兩人的個性,想着如何應付她們倆。
二太太個性很跋扈,目前看不出弱點,只能盡量順着她的毛摸,嚴紫鴛呢,雖然說話毒了點,但大概是年紀輕,所以心思單純,不像二太太那般有心機,倒是可以先從她身上下手。
下一步,她開始讨好嚴紫鴛,教她縫荷包。
當有求于人時,方浣露相信嚴紫鴛會收斂她的刁蠻脾氣,對她客氣點,二太太見她教導女兒,看到她有“用處”,對她的态度自然也會收斂。
這招是有用的,當方浣露拿出她所做的成品,那将荷包和串珠結含在一起,別致又與衆不同的荷包時,嚴紫鴛大為驚豔,果然非常親切的拜托她教她,二太太沒有反對,态度和她所想的一樣。
第二步,就是煮好吃的攏絡她們的心,別說男人,女人的胃也會被收美食收服的。
方浣露愛吃炸雞,平常為了省錢和健康,她會自己做便當帶去公司,但一到假日,她便會犒賞自己去買炸雞吃,或者買雞肉回來自己炸,用她獨創的腌料腌肉,再裹上一層薄薄的粉,成果好吃得一點都不輸給賣得火紅的韓式炸雞。
婆婆和翠玉、院落裏的下人們都相當喜歡吃她做的炸雞,想當然耳,二太太和嚴紫鴛也吃上了瘾,天天都希望她送上熱騰騰的炸雞,對她的态度變得非常熱絡,一副将她當成自己人的樣子,不再找她麻煩。
方浣露于是過了一段安生的晶子,她真盼望可以這麽平順過下去。
可惜,嚴紫鴛畢竟是個千金小姐,對學縫荷包這事很快失了耐心,每每把荷包縫得四不像,在一連刺傷幾次手指後,她嬌喊着她不幹了。
這其實也在方浣露的預料中,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我不學了,為什麽我要做這種針線活來折騰自己啊,不論怎麽努力都不可能像你縫得一樣美,不如堂嫂你來吧,你幫我做荷包,充當是我做的,反正我那些姊妹淘也不會知道那是你做的。”她大小姐完全不心虛的道。
方浣露倒是爽快的道:“好呀!”
嚴紫鴛聽了很欣喜,想到姊妹淘會如何誇贊她的繡功,她就開心的抱住方浣露,“堂嫂,謝謝你,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她心情一好便大方道:“為了答謝堂嫂,我那裏有幾匹布料,都送你吧!”
幫嚴紫鴛縫荷包,說真的方浣露是無所謂,她不差上那一點時間,而且還能換來嚴紫鴛的感激……最主要還是是能得到那些布料,哪有不好?
嚴紫鴛嘴巴是刻薄了點,但出手真的很大方,心情好就會送禮物給她,可說是她唯一的優點了。
然而,她大小姐的驕蠻任性是沒有止境的,一開始還會感謝方浣露為她做荷包,之後漸漸将她的付出視為理所當然,竟變本加厲,獅子大開口的要她在短短幾日內縫出二十幾個荷包。
方浣露可以忍受她的任性脾氣,讨好她、安撫她,以避免不必要的紛争,但她不可能任由她予取予求,讓自己的日子變得更加難過。
在她交出荷包的當天,方浣露将她的手指捆上白布,謊稱她因過勞手痛,短時間內無法再縫荷包。
“什麽,你說你手痛不能縫荷包,那我今天該怎麽辦呀,我答應要送荷包給我那群好姊妹的,你是要讓我丢臉嗎?”大小姐發怒了。
方浣露堆起笑,不慌不忙的道:“紫鴛,再漂亮的荷包,做了那麽多一樣的,人人都有一個,誰還稀罕呢?物以稀為貴,這句話你聽過吧?”
嚴紫鴛聽到方浣露說的話有如醍醐灌頂,她點了頭,“說的也是,你說的真對,為什麽她們想要荷包,我就要大方送她們呢?我要讓我的荷包成為最珍貴的,讓她們想要也得不到,嫉妒我有這好手藝!”
她大小姐心情又好了,大方的道:“堂嫂,這些糕點請你吃,你都帶回去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方浣露心想,大概沒多久又會生出其它問題,嚴紫鴛會差遣她做這個做那個的吧,但不管了,現在她就先好好渡過這段日子,到時候再就會吧。
除了做荷包,方浣露每隔一兩天都會送一次炸雞到二房那兒,這已是常态,但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沒送炸雞過去了。
二太太和嚴紫鴛幾次催促無果,終于邁開尊腳,找來她的院子。一副興師問罪道:“不是要你送炸雞過來嗎?怎麽都沒送過來?”
嚴紫鴛和她娘同個鼻孔出氣,“堂嫂,我不是說了,我最少兩天要吃一次炸雞的!”
方浣露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已經對她們母女倆動不動就怒的表現習以為常,“那是因為……肉用完了。”
兩人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都呆住了。
“沒有肉可以到廚房要啊!”二太太回過神,一臉不耐的道。
方浣露裝得一臉無奈,嘆息道:“我已經要過好幾次了,但剩下的雞大廚說是這個月要宰的,不能給我,有些還是小雞,要養大一點才能宰。”
“那你不會差人去買肉嗎?這又不是多困難的事。”嚴紫鴛說道。
這句話讓方浣露像受到打擊般的垂下頭,沉重一嘆,“老太君拔下來的銀子很少……我沒有錢買肉。”
這對母女倆甚少有憐憫心,還是第一次用着同情的目光看一個人,覺得方浣露也過得太窮酸可憐了。
想想也是,方浣露那麽不受到嚴老太君待見,月例自然少得可憐,跟他們二房是無法比拟的,而且二房還有個當官的嚴律,領有朝廷的月俸,日子過得奢侈,從來沒煩惱過錢的問題。
“跟我婆婆借錢買肉,也不知道婆婆會不會借我……”方浣露小小聲的說,語氣百般無奈,仿佛苦苦掙紮不已。
二太太和周氏兩人不和,別說周氏會不會借錢,二太太也不屑吃用周氏的錢買的肉,“用不着跟你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