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三】
晏逐亂故作驚訝:“什麽”
“沒有嗎?”晏子非捶手恍然大悟:“哦,人老了,記性不好,說起來前些日子我丢了把笛子,還是去找找吧。”
“哎,別別別”晏逐亂身子一側擋住了晏子非的去向,之後從寬大長袖裏翻出了一柄折扇。
那是一柄很漂亮的折扇,大骨是用黑玉制成的,晏子非只需一眼便發現了這折扇大骨就是他那倒黴催的笛子。
晏子非一臉冷漠接過那扇子,打開之後覆手上去發現小骨通體微涼質感有些粗糙,簡直就像是拿人骨鍛成的一樣,別致倒是別致,晏子非把折扇翻倒着看了一遍卻發現扇面上漆黑一片,什麽都沒有。
“所以折騰來折騰去,我的笛子就變成了這種東西?”晏子非一擡頭便撞上了晏逐亂亮晶晶的眼,硬生生把後面那句粗制濫造給咽了回去,拿扇柄敲敲她的腦袋低聲道:“謝了。”
“喜歡嗎?喜歡嗎?”
晏子非無奈:“喜歡。”
可有些人就是得寸進尺,給點陽光就燦爛,說句喜歡就敢上天,纏着晏子非又問:“大哥大哥,人界有句話叫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看你拿也拿了,之前求了你那麽久的事情能不能通融一下呀?”
晏子非今日被灌的有些狠,腦子裏都暈暈乎乎的,一時間有點頭昏眼花,撐着牆壁席地而坐,緩了半天才想起這祖宗讓通融的究竟是什麽事。
“在東海開賭坊那事嗎?”
“嗯嗯”晏逐亂蹲在他面前連連點頭,像只邀寵的小狗。
晏子非低笑出聲:“不必我說,你自己覺得像話嗎?在東海辦賭坊,旁人一到海域司扭頭便能看到你胡鬧,好事的還得問一句那是誰?我一個主上是不是還得扶額告訴人家那是我們家祖宗,嗯”
“東海那麽大,我可以離海域司遠一點的。”晏逐亂依舊不甘心。
“東海也是藏污納垢之地,你就不怕冒出個什麽東西一口吃了你”
“大哥大哥,求你了嘛,我不會太近也不會太遠還不行嘛?”
自打恢複了女兒身,晏逐亂撒嬌的功夫更是練的爐火純青,別的不說,誰叫她兩個哥哥就吃這套,以前多少有些別扭現在倒好越發沒了顧忌。
“不行。”
見晏子非鐵石心腸,晏逐亂依舊不死心又拿出了她那套理論:“大哥禮都收了,卻不給我辦事,實在小氣。”
晏子非擡手掐着她水滑的臉蛋咬牙道:“一把折扇就要我手短,你在東海吃我的喝我的,嘴軟了沒有?”
一提這茬,晏逐亂的底氣就沒了赧然道:“誰說沒有……也還是有的啦。”
“有嗎?”
“有啊”
晏子非松手默默聽晏逐亂說話,頭腦還是有些沉,她說了什麽一時間也聽不清,只看得到離他很近的一張嘴開開合合帶着點淡淡的并不招人厭的酒氣。
鬼使神差之下,晏子非按住了晏逐亂不怎麽老實的腦袋,覆唇堵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晏逐亂大腦一片空白,睜大了眼睛,不知道該做點什麽,居然數起了晏子非長長的睫毛。
真是見鬼。
好在晏子非一時間清醒了過來,酒也醒了一大半,淺嘗辄止之後看着晏逐亂嘿嘿一笑:“果然嘴軟”。
晏逐亂還是有些懵,沒敢再提賭坊的事,只呆呆看着晏子非有些不明所以。
好吧,收回那句話,晏子非覺得自己還是不清醒,不然就是那個眼神太要命,他還是犯醉,可能喝了一種讓人間歇性迷糊的酒吧。
腦子跟不上身體,還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呢,嘴就又上去了,這一次吻得又深又長,晏逐亂心如鼓動,跳的極快,仿佛濃郁的酒氣渡了過來,把她的腦子都熏壞了。
晏子非對情事和欲望不陌生,可接吻實在不行,想來也是第一次這樣親一個人,一路磕磕絆絆居然還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中途停了停看了一眼晏逐亂微紅的臉以及滿是水光的眼就醉得更厲害了,一把将她按倒在地,附身又吻。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跌跌撞撞的聲音,晏子非一擡眸就看到了眼珠子都快掉出來的尤蚩黎,尤蚩黎連連後退無比慌亂的補了一句:“對不起對不起,不然你們……繼續”
晏子非下意識擋住了晏逐亂,沖着尤蚩黎惡狠狠道:“滾遠點。”
見尤蚩黎如釋重負一溜煙跑了,晏子非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幹了些什麽事,一時間後脊有些發涼,他不敢看晏逐亂的眼只叫她閉上眼。
應該道歉嗎?晏子非掙紮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只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你先回去,放心,他不會亂說。”
語畢,晏子非便離開去追尤蚩黎了,直到晏子非的氣息完全消失了,晏逐亂還是拿手臂擋着眼睛,她一時間心亂如麻,卻不敢睜開眼看看。
這邊的晏子非很快就堵到了尤蚩黎,沒有多言只冷冷警告:“管好你的嘴,我要是聽到一句不想聽的,以後你的嘴就我替你來管。”
尤蚩黎吓得捂住了嘴:“不是吧,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割我舌頭嗎?”
“舌頭要管你的嘴還是割下面更有效吧?”
尤蚩黎一聲卧槽差點脫口而出,在觸到晏子非的眼神之後硬生生憋了回去,這老東西認真了。
想了想,尤蚩黎還是忍不住。“不是,雖然發情期到了我也可以理解,但那不是你弟……呸呸呸,你妹妹嗎?人家可是一口一個叫你大哥呢,咱再饑不擇食也不能這麽禽獸吧?”
“閉嘴”
晏子非實在心亂,語氣很不好,但好在尤蚩黎臉厚:“不是我說,你這太危險了,看看平日叫你和我們玩你也不去,這下憋壞了吧,還嫌棄給你的禮物,我這種雪中送炭的好妖你以後絕對遇不着第二個了。”
“滾滾滾”晏子非沒好氣的把尤蚩黎趕走了,一個人又想了想,他突然覺得或許尤蚩黎的話也不無道理,春天到了,又到了萬物發情的季節,而且他醉了,這樣出格的事絕對不能再有了。
只是想想之前的吻,晏子非就覺得渾身燥熱的難受。
就在這邊一鍋粥的時候,那邊的晏溫成功将重九華拉到了一處庫房,庫房裏面很暗,黑的只能看到晏溫微微發光的眼,一進去重九華便興奮得不得了,一把摟住了晏溫的腰:“二公子這麽大膽啊!”
晏溫顯然沒心情陪他胡鬧,語氣裏多是不滿:“仨兒今日的翎羽,是不是你讓她去拿的”
仨兒?叫得真親。
重九華松手斂起了正形慵懶道:“是”
“你明知道那裏有多危險,重九華,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碰我身邊的人。”
重九華忍不住笑出了聲:“她來找本尊讨東西,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尊當然給她了,不過同她多講了幾句話而已,一沒殺她二沒辱她,怎麽,二公子身邊的人難道連話也說不得”
“可你讓她去陌王宮,若不是我知道得早,她真的能活着回來嗎?”
“別人的行為難不成也要本尊負責本尊只是告訴她,送禮就要送別人真正需要的,是她自己要讨晏子非歡心,和本尊有什麽關系她要是真死了你也得怪你的好大哥。”
“你簡直強詞奪理。”
見晏溫心眼實在,重九華也沒多言,伸手解晏溫的衣帶:“本尊只是心疼你,晏逐亂此舉能給你承擔多少壓力,你自己清楚。”
晏溫看着重九華的眼,突然沒了苛責他的力氣,承擔了多少壓力?那簡直太多了,一個人幹大不韪之事就會成為衆矢之的,可若是再多一個,其他人就只會附和,不得不說,重九華這一招是真的很管用。
晏溫失神間,重九華已經解開了他的衣帶,露出了一大片胸膛,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他漂亮,重九華舔舔嘴唇一口咬上了晏溫的鎖骨。
他的傷疤太多了,摸着并不滑膩反而處處粗糙,也不知道這具身體沒受傷之前是怎樣的?
一定美得讓人神魂颠倒,快了,他已經查得差不多了,說來奇怪,一向別人是死是活都于他無關的重九華,居然會在查證那些事的時候氣得不能自已。
重九華松開了牙齒,摸着晏溫身上的疤小聲呢喃:“本尊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傷你的你這麽好看,他們怎麽舍得”
記憶有如潮水,晏溫想起了一些事情,他偏着腦袋懶懶散散的笑了。
“鲛人幼時都是雌雄同體,修煉到一定程度時才可以選擇性別,我幼時被母親抛在東海,在東海沒有任何同族,那時聲音很細臉也偏女相,喜歡唱歌又只會織鲛绡,所以……”
晏溫的話沒能說下去,回憶并不美好,他至今都無法忘記,利刃劈開魚尾時那種痛感,這世上有一種痛,疼到最後會讓人忘記自己。
疼到瘋癫,看着自己鮮血淋漓動彈不得的樣子真的一點都不美好,一點都不好。
重九華沉默着小心翼翼吻上了晏溫醜陋的疤,仿佛親吻着的是這世上最珍貴的珠寶,如果有如果,他希望認識晏溫再早一點,把他帶到身邊讓他無傷無痛的成為現在的晏溫,只是,若是無傷無痛,怕是永遠都不會有現在的晏溫。
真是矛盾。
其實疤上的觸覺并不靈敏,但重九華的吻卻依舊讓晏溫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有時候重九華會很溫柔,溫柔的讓人不知道如何是好,晏溫挺害怕他那種會吃人的溫柔。
可重九華卻不以為然,細細吻過那些傷痕之後掰正了晏溫的身子悶聲悶氣道:“今日晏子非的禮服是你制的”
“嗯”
“那,那個小屁孩身上那件也是你制的”
晏溫又打算點頭,卻被重九華捧住了臉在他唇上啾了一口:“本尊也要”
晏溫不覺好笑,嘴角弧度還沒撤下來就又挨了一口啾。
“要紅色的,二公子就給我吧。”
重九華的語氣裏居然帶了些哀求,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原來他要什麽東西除了強取豪奪之外也還會服軟啊。
晏溫突然覺得心裏暖烘烘的,點頭應了。
一時間又挨了一口啾,真的是夠了,一大把年紀了還玩純情,晏溫嘆了一口氣以要咬死他的力度回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