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莫山遙等人去往花廳的同時，留在大堂裏的白簡青和楊生定也聊了起來。
“那位司徒公子看起來斯斯文文，你們的事，極可能是當中有誤會。”白簡青和楊生定隔着一張桌子坐着，“不過話說回來，人不可貌相，真相常常出人意料。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防人之心不可無。哼！我是真心待他們兩人，他們居然……” 楊生定右手握拳砸在桌子上，“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我真是……當初為何沒有擦亮眼睛呢？”
“那位柳凡錦姑娘可是長得閉月羞花？”白簡青笑了笑，“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她是長得挺漂亮。”楊生定搓了搓鼻子，雙手握在一塊兒，“她比好些姑娘都漂亮……可是，哼！長得漂亮有何用？”
“唉，又是一個蛇蠍女子罷了。”白簡青搖搖頭，右腳重重往地上踏了一下，“石無雙也是這樣！當初……我覺得她救了我，必然是個心慈好善的女子，沒想到啊……哼！她跟惡匪肯定是一夥的！”
“你不過是被一個小女子騙，我可是被我的好友聯合欺騙！”楊生定忽地激動起來，一腳踢開旁邊的長凳，“他們把我當傻子！他們就是看不起我！他們肯定知道我對柳凡錦……他們……他們絕對常常在背後嘲笑我！”
“你們各自安靜地休息吧，好好養精蓄銳！”晏晏見楊生定情緒變得激動，趕忙開口安撫，“萬一要回陽間，是會非常費精氣神的，你們現在休息好，之後才有精力去做想做的事呀！”
“晏晏說得對！”檀千洵出現在二樓欄杆旁，他氣定神閑地盯着大堂裏的三人，“回陽間極其耗費精氣神，稍有不慎就會變成厲鬼。若變成瘋狗似的厲鬼，莫說做自己想做的事了，連自己是誰都會忘記。得不償失呀。”
檀千洵說得有板有眼，楊生定和白簡青自然相信了，于是兩人不再對話，背對着對方，各自安靜地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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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安靜持續到了次日清晨，直到阿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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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钰不是獨自回來的，還帶回來了一個芍藥花妖。芍藥花妖是中年男子模樣，衣着樸實，相貌平平，法力應當也平平，身上的氣息有一點奇怪。
晏晏和十安這晚都沒睡，盡管兩人待在各自的房間裏，卻都一直豎起耳朵聽着大堂裏的動靜，時刻準備沖出房間，次日當然也早早走出房間。因此阿钰回來時，兩人已經在大堂裏做事。
莫山遙出房間門出得巧，正好碰上阿钰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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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钰，你回來啦！”晏晏拿着掃帚在掃地，離大門最近，立刻注意到阿钰身邊的芍藥花妖，“他是誰啊？”
“他……”阿钰看了一眼芍藥花妖，又看向大堂中間的人，“他和白簡青有關。”
阿钰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白簡青。
“跟我有關？”正坐着喝水的白簡青随即放下茶杯，站起身來，仔細打量芍藥花妖，“我不認識他啊！從未見過。”
阿钰再次看向芍藥花妖，朝着對方點頭示意。
接着，芍藥花妖看向白簡青：“當初在河邊救你的人不是石無雙，是我。”
“什麽？”白簡青差點原地跳起來，“你胡說什麽？你……你你不會是跟惡匪一夥的吧？想再來騙我？”
“我不是惡匪。”芍藥花妖平靜地搖搖頭，“當初躺在河邊的你左腿上有一道挺深的刀傷，是我撕了衣衫一角給你包紮的，那布料是黛藍色的，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
聽到如此詳細的描述，白簡青怔住了。
芍藥花妖見狀繼續道：“簡單包紮後也是我把你背回石無雙家裏去的。石無雙那般瘦弱的一個女子，怎麽可能背得動你，還走那麽遠的路？”
“你在說什麽啊？”白簡青十分震驚，對方的平靜讓他更加摸不着頭腦，“為什麽？你……你你們是聯合起來騙我？好啊！你居然還敢來……”
“我們不想騙你的，可我是妖，我……我有時無法掩藏住自己妖的特征，肯定會吓着你，所以……就讓石無雙說是她救了你。因為家裏除了她，只剩外祖和外祖母兩位老人，沒法是其他人。”
“你為什麽要救我？”白簡青把“你”字說得特別重。
“救人還需要理由嗎？”芍藥花妖脫口而出，但接着他意識到對方是什麽意思，于是又補充道，“我是半妖，我知道妖和人都有好有壞，我……我娘教過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所以，看到你奄奄一息躺在河邊，我就救了你。石無雙是我表妹，她是人，完完全全的人。”
“她跑去哪兒了？”白簡青将信将疑，“她為何嫁給我又逃跑？她家裏所有人都跑了！我還沒……”
“你也知道她是逃跑。”芍藥花妖的聲音變得重了一些，他死死盯着白簡青，“當初我救了你，等你醒來後見你不是個壞人，我便離開去其他地方辦事。沒想到，等你恢複得差不多了之後你居然借着報恩的名義對石無雙死纏爛打，連哄帶騙把他們一家都接到度州去，最後還不顧她的拒絕要強娶她！”
“我文武雙全，家財萬貫，怎麽就成了強娶她了？”白簡青不服氣道，“她家中那樣窮，我帶他們到度州是享福！她嫁給我是飛上枝頭變鳳凰！想嫁給我的女人多了去，我選擇她是她的福氣。再說了，我以為她救了我，我自然是喜歡她的，你是外人，你不懂，我跟她是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芍藥花妖冷笑一聲，“兩情相悅你讓她做小妾？兩情相悅你把她關在房中不許出來？兩情相悅你用外祖和外祖母威脅她？兩情相悅她見到我會哭得肝腸寸斷？”
“好啊！果然是你搞的鬼！是你把她帶走了！”白簡青憤怒地用手指着芍藥花妖，不過考慮到還有其他人在場，他強壓怒氣轉而解釋道，“我可能是有點強勢，不過我的心是好的。我把石無雙的外祖和外祖母安頓得極好，沒有做任何傷害兩位老人的事。而且，她不願……我也沒碰她，耐心地等着她想通一切。”
“正是因此我才只帶走了他們，不然……”芍藥花妖的眼神像利箭一般射向白簡青。
“他說的不一定是真的！”白簡青看向衆人，“他極有可能就是惡匪那夥的人，他在騙你們，他在騙我！”
“我查了，他們一家跟惡匪什麽的确實沒有半點關系，他們只是在平平靜靜地生活。”阿钰開了口，他看向白簡青，“我也去你家中查過，的确是你強娶石無雙，一直把她關在小院裏，逼迫她順從你。而且，你的死真的是意外，跟石無雙一家和惡匪都無關。”
“呵！搞了半天原來是一個見色起意的故事。”檀千洵從二樓走下來。今日他穿得格外華麗，一身寶藍色的織金長袍，腰間挂着玉佩和香囊，頭上的發冠還有流蘇，一晃動起來金燦燦的，分外顯眼。
“不是，不是這樣的！”白簡青擡頭望向檀千洵，見對方下了定論，趕緊解釋，“我是因為石無雙救了我，我見她善良，想報答她，所以才決定娶她，想讓他們一家都過上好日子！我不也沒傷害他們嗎？”
“若你知道救你的是個男子，你還會用娶他來報答他嗎？”檀千洵盯着白簡青，微微偏頭。
“我……我怎能娶男子？”白簡青攤開雙手，後退了一小步。
“倘若救你的人是個面目可憎的女子，你還會用娶她來報答嗎？”走到大堂的檀千洵沒有再看白簡青，他邊朝着圈椅走去邊繼續問道，“倘若救你的人是個年邁卻未出嫁的老妪，你也會用娶她來報答嗎？”
“娶她也得看對眼啊！”白簡青嘴硬道，“我總不能是個女子就娶吧？”
“人家不願嫁給你，你還強娶，你這是恩将仇報！”晏晏将手中的掃帚往地上一揮，忿忿不平，“要報答直接給金銀珠寶就成，你卻偏偏要娶人家。哼！你就是見色起意，何必說得那麽冠冕堂皇？”
“行了，把他趕出去吧！”檀千洵面無表情地朝着白簡青揮手，“一路走好，乖乖去投胎吧，不然真的會灰飛煙滅哦。”
晏晏當即舉起掃帚，如同掃穢物一般将白簡青往外掃。
“你們怎麽可以如此粗魯？”白簡青一邊往後退，一邊大聲嚷嚷，“不是說客棧可以幫鬼魂嗎？你們這樣做算什麽？”
“粗魯？”晏晏停下腳步的同時扔掉手中的掃帚，接着手中泛起一團可怖的法術，“你做盡壞事還想讓我們幫忙？幫你灰飛煙滅嗎？”
白簡青感受到晏晏不是在開玩笑，他雖會武功，但跟對方比起來差得遠了，對方手中的法術十分厲害，若是打在他身上，他肯定會瞬間灰飛煙滅。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慌慌忙忙地跑着離開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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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簡青離開後芍藥花妖也離開了，接着，小黑回了客棧。
小黑說他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十安便去花廳将司徒晨帶到大堂來，所有人都待在一起聽小黑查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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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柳凡錦。”小黑分別看了楊生定和司徒晨一眼，“她依然在為沒有救活你們倆自責，不過，她也繼續堅強地行醫救人。”
“她對不起的只有我！”楊生定不服氣地大吼起來，“他們兩人茍且，有……”
“柳凡錦對你們兩人都沒有興趣，只有朋友之情！”小黑打斷楊生定的話，他握緊了拳頭，強壓怒氣，“她說了，長大以後跟你倆見面幾乎都是三人一起，頂多偶然跟其中一人碰到會聊上幾句，但皆是在人多的地方。她志在研習醫術，想救更多的人，根本不在意兒女私情，沒想過要嫁人。”
“不可能！”楊生定雙手顫抖，瘋狂搖頭，“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她……我和司徒晨對她那樣好，她至少會喜歡上我們其中一個！”
“我相信你所說的。”司徒晨看了看小黑，接着走向楊生定，“凡錦從小就對情情愛愛的事沒興趣，她所感興趣的是世間萬物。你……你應當也是知道的。也許我們倆對她……但……能感受到的。”
“不可能！就算她沒和你茍且，那……”楊生定的眼珠快速轉動，他的身體不穩地前後晃了晃，“她肯定是嫌棄我們兩個！看不起我們是普通人家的後代！我們兩個都被她騙了，被她騙得沒了命……她一直在利用我們，利用完我們就……她肯定會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男子！哪有女子不想嫁人的？她肯定是等我們死了才嫁人！最毒婦人心！”
“人各有志，不是所有女子都只會盯着情情愛愛。”檀千洵說這話時眼神有種悠遠感，繼而眼神一凜，“晏晏，小黑，抓住他。”
檀千洵話音剛落，楊生定瞬間雙眼猩紅，雙手展開，暴怒地仰天嘶吼，一股股黑氣從他的口中鑽出。
晏晏和小黑飛上前朝着楊生定施法的同時，好幾個黑白色的身影從客棧外沖了進來。
是鬼差，以南宮見川為首的鬼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