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
“算了算了穩妥起見我們還是先走吧。”安卻骨實在待不下去了,拖着爪子油膩膩的小惡就要去結賬。
結果小惡急匆匆吞下了一塊肉口齒不清的念叨:“我吃完了,吃完了,走啊。”
現在的安卻骨早已不是以往的安卻骨,在經過無數磨煉之後,她已經能和小惡無障礙溝通了:“吃吃吃,就知道吃,再吃不要你了。”
于是那邊的目光更炙熱了,晏子非悠悠起身擋住了那個視線,帶着安卻骨他們離開了那茶館。
他們不會知道,他們前腳剛走,後腳的糙漢兔子就耐不住了,拿他那粗糙而獨特的聲線沖他身邊安安靜靜喝茶的倆只妖道:“太突然了,我覺得自己戀愛了,小草松子,你們看到了嗎?”
此刻小草撥了撥已經幻化為黑色的頭發低語道:“看到什麽?”
化人并不難,只是他的等級不高沒辦法用妖術解決細節,頭發都得自己親手來束,剛開始總是弄得亂糟糟的簡直難以入目,雖然現在已經好很多了,但還是會有一些碎發時不時的垂下來,怪麻煩的。
兔子做賊似的湊了過來低聲道:“剛剛那個穿粉色衣服的姑娘,她很可愛啊,你們都沒看到嗎?我的天,老子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怎麽會有那麽可愛的妖。”
一直淡漠着的松鼠依舊一臉冷淡喝了口茶,給兔子這種行為下了一個定論:“春天到了,萬物發情,很正常。”
“不不不,和以往不一樣,前幾年我鄰居家的母兔子你們都見過的,我給你們描述一下哈,就是身材豐滿珠圓玉潤的那個。”
松子面不改色道:“哦,賣弄風騷的那個啊。”
雖然話不好聽,但這個描述真他娘的恰當:“對對對,就是那個,前幾年脫光了衣服勾引我的時候也是在春天,我也不為所動啊,這說明我老兔不是那種妖,你們懂得吧”
小草溫柔的笑了:“那既然不是發情的話,你可能真的喜歡剛才那位姑娘了。”
“是吧是吧,她真的真的超級可愛,我從來沒有見過能吃那麽多肉的兔妖。”
小草皺眉問道:“你怎麽知道那是兔妖”
“那當然是同類之間的羁絆了,你是不會懂的。”
松子喝茶喝飽了這才插入了他們的話題:“打斷一下,我覺得你對人家的心意還需要再明确一下。就你之前面對的那只母兔子,你要是對那種貨色都能動起來,我給你跪下。說起來,它不僅勾引過你,還抱過我的大腿上過小草的床,被它勾引過的妖少說也有這個數。”
兔子看了看松子展開的手指回道:“十……十個”
“呵呵”松子勾勾唇角,譏諷他:“老兔啊,你這是在看不起誰?按它那種戰力,少說也有一百。但我敢保證能被它勾引到的妖,百裏挑一你信不信”
老兔吓得眼睛都恢複了原型,紅色的眼珠子裏滿是驚愕,老兔抓住了小草的手顫抖着問:“小草,你最老實了,你告訴我松子此話當真”
小草點點頭,當年老兔因為這只總是向它示好的母兔子興致勃勃和他們吹了無數個日夜,于是他便和松子約好了替他隐瞞事實,不過眼下老兔既然有了新歡,那麽也就無所謂了。
知道真相的老兔哀嚎一聲,但一聲還沒嗥完就立馬振作了起來:“但是剛剛那個姑娘真的好可愛,我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我要去提親。”
“來,老兔我給你解釋一下,和你說這些是要告訴你,在春天發情的時候面對那只母兔子坐懷不動算不了什麽,要是和剛剛走的那只你還能坐懷不動,這就算是戰勝發情的悸動了,你行嗎?”
老兔目光萬分堅定的搖了搖頭。
“你沒救了。”
“哈哈哈”看他們一來二去的,小草忍不住笑出了聲,見他二人一臉疑惑看着自己,小草清清嗓子這才道:“不管怎麽樣,人家都走了,老兔你不先打算讓人姑娘認識一下你嗎?”
老兔猛拍大腿,這才反應過來說什麽也要去找那個粉衣服的小姑娘,松子沒辦法,只好陪着他犯傻。
夜色已經有些深了,大街上安卻骨拖着小惡看這看那的,好奇起來就像倆個孩子。晏子非一直陪着他們,三人從一條街走過去打算尋個客棧時,晏子非突然覺得有人跟在他們身後目光依舊灼熱。
眸色一沉,剛打算拔出非逐,就聽得身後一聲喊:“你們站住。”
安卻骨也應聲回頭,一看便知又是那三人,手裏的折扇“噌”的一聲打開,扇柄上的仙人錐也隐隐發亮。
“諸位跟了我們這麽久,有何要事”
老兔大大咧咧往前邁進了一步,折扇上的仙人錐便對準了他,安卻骨費了很大的力才沒讓仙人錐飛出去,她依稀記得這幾個妖道行并不高,若是仙人錐出動怕是會傷及性命,安卻骨還不想至他們于死地。
但老兔卻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逃過了一劫,只是指着小惡,說話有些結巴“你……你……你叫什麽名字?……我……我很喜……喜……喜歡你。”
“啥”安卻骨徹底淩亂了,合着不是來抓他們的啊。
于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老兔身上,松子他們眼睜睜的看着老臉一紅的老兔頓時被雷的外焦裏嫩。
只見老兔扭捏了半天才沖着小惡過來了,小惡沒見過這架勢吓得躲在了安卻骨身後,好巧不巧,安卻骨也沒見過這架勢,眼巴巴的看晏子非,晏子非都一把年紀了,哪好意思厚着一張臉皮再對年輕人的事情指手畫腳,只是一把将小惡提了出來。
老兔連小惡的眼睛都不敢看,結結巴巴道:“我很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小惡更是磕磕絆絆白淨的臉上比衣服還要粉上三分,安卻骨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但還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了小惡的聲音:“喜歡。”
不,不是這個意思吧。
“那你願意和我成親嗎?”
“當然願意”
小草和松子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老兔興奮的握住了小惡的手,卻被小惡掙脫了。
好吧,這下越來越亂了,安卻骨也不得不出手了:“喂,等等,她是訛獸你知道嗎?”
老兔回頭看小草,小草點頭,無比悲哀的告訴老兔“:永遠不會說實話,意思是,說出來的話都是反的。”
見老兔還是一臉懵,小草有些于心不忍的補刀:“喜歡就是不喜歡,願意就是不願意,懂了嗎?”
老兔剛才的興奮勁都沒了,紅色眸子暗了下來滿臉的失落,站在一旁的松子還似笑非笑的嘲諷他:“你們同類間的羁絆啊,我們這些妖真的是不懂啊。”
老兔眼巴巴的看着小惡,小惡被看的很不好意思,嗖的一聲化為原型躲在了安卻骨身後,于是老兔的眼睛就更直了。
晏子非實在看不下去了,站了出來輕咳一聲道:“她是訛獸你是兔妖,就算可以結合也不會有子嗣,我不懷疑你的真心,但希望你考慮清楚,若他日小惡願意,你們就随意。但現在看來,說這些還太早,我們還有要事,告辭。”語畢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老兔叫住了他們,快步追上了蹦蹦跶跶的小惡,宛如變戲法般拿出了一朵粉色的小花,小花皺巴巴的看着很可憐,但老兔卻毫不在意将花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小惡接過那朵花怯生生的笑了。
“你好,我是兔惜惡,我不會放棄的,總有一天你會成為我的妻子。”
小惡沒有說話,倒是站在老兔身後的兩個妖開始了竊竊私語。
“見鬼,他說他叫什麽?”
“兔惜惡”
“他怎麽能在一瞬間想出這麽惡心的名字”
“哈哈,老兔完了。”
“幸虧他們要是在一起也不會有子嗣,不然就老兔這起名字的水平,那孩子也忒慘了,兔惜惡,惜惡。”
小草笑了,想說的話還未出口,就看到老兔美滋滋的過來了,回神再看其他幾人都不在了。
松子憋笑憋的臉都酸了,陰陽怪氣道:“兔惜惡”
“滾”
“這下可以了吧,你被拒絕了,我們在帝都蹲了小半年了也沒守到妖君夫人,考慮一下打道回府吧?”
老兔很顯然沒有聽進去,搓着年輕的臉嘿嘿直笑。
“它沒救了”松子嘲諷。
小草點頭以示贊同。
老兔依舊傻笑,其餘倆只妖就那麽一直看着他犯傻。偶有路人看到這驚悚的一幕,也大都被吓得加快了腳步,松子實在受不了了,一腳踹了過去:“差不多得了,有完沒完啊,兔惜惡,你還真認真了”
“當然。”
“那可是訛獸,永遠不會說實話,你這智商怕是和人家日常交流都有問題,而且,屬類不同斷子絕孫不是開玩笑的。”
“可是,如果反過來理解的話,不是永遠不會撒謊嗎?”
“那麽你打算怎麽辦呢?”小草插了一句嘴。
老兔望着不遠處的那家客棧低語:“一見鐘情不成,那就日久生情吧。”
“真敢說啊你”松子翻了一個白眼,老兔卻不以為然拖着他們也進了那個客棧。
此刻安卻骨站在窗邊,眼睜睜看他們進了店這才合上了窗,回頭又看到小惡眼巴巴的望着她,安卻骨摸摸小惡的腦袋,這麽一看小惡是真的漂亮呀,說起來都養了這麽久了,現在被這麽一鬧,頓時有種小白菜要被豬拱去了的蒼涼感。
“去吧去吧,回去早些休息。”安卻骨這邊發了話小惡便放下心來去了隔壁的房間。
見晏兄依舊淡然喝着葫蘆裏的酒,安卻骨頓時郁悶的不得了。
“晏兄,我怎麽有一種嫁閨女的感覺呢?”
晏子非一口烈酒嗆在喉間劇烈咳了一會兒這才哭笑不得回道:“時間長了總會有感情的,何況小惡那麽機靈,有這種情緒也很正常。”
“我覺得吧,若小惡喜歡,跟了那兔子也未嘗不可。”
“為何”
“因為沒辦法永遠照顧她的啊,人命太薄,總是希望我死之後小惡可以有個很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