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現在，到你了。”夏小五視線一轉，看向柳素，“你既然做了那些事，你也應該知道遲早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
柳素絲毫不怕，她挑釁一般地笑道：“你想殺了我嗎？你盡管來，但我需要提醒你一件事，整個柳家都知道我今晚和你在一起，如果我死了，那你也別想活，你的那些朋友也将遭到我柳家傾家蕩産的報複！”
夏小五看着她這幅兇惡威脅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誰說我要殺你了？你的腦袋裏能不能不要只裝一些打打殺殺？”
柳素一時有些猜不透她的想法，她警惕地問到：“那你想做什麽？”
“這世界上不僅有鬼怪，也有律法，你既然害了人，自然得依法處置。”
夏小五這麽一說，柳素卻仿佛一下子勝券在握，她笑道：“那兩年前的事情，已經沒有辦法調查了，更何況，她爹都沒有報官，官府怎麽會去管呢？這天底下，只有我知，你知，而你，是一個不被世俗容納的水鬼，你猜他們會信你？還是會找人把你抓起來？”
夏小五定定地看着柳素，只覺得好笑，在生死面前，她可以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乞求生機，一旦危機解除，她又變回了高高在上的柳家大小姐，尖牙利齒到之前所有的狼狽都仿佛不存在一樣。
夏小五氣定神閑地向着她走去，邊走邊笑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頂頭三尺有神明，今天，我就鬥膽當當這位神明。”
她的手按在柳素頭上，又看了看天，笑道：“天快亮了，我該出發了，醒來之後記得看一看天空，今天天氣應該很好，但以後你再也看不到了。”
柳素想要掙紮，可随着話音一落，她整個身體一沉，意識慢慢消失，眼皮越來越沉，她倒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溪川城內縣令府。
三花縣屬于溪川城境內，由溪川城縣令掌管，如今，這位縣令正在做了一場夢。
他夢見了一位仙子，聽到了一個凄慘的故事，醒來時已淚流滿面。夢醒之後，他不顧即将調任，只立刻召集人馬，迅速趕往三花縣。
趁着他還沒有到的時候，夏小五已經找到了雲盼娣的屍身，并放在昏迷的柳素身旁，希望她醒來之後能第一眼就看到這個被她欺騙傷害的人。
之後，她便離開了，離開之前，她聽到了縣令的馬蹄聲，和柳素驚恐的尖叫聲。
*
夏小五出了三花縣，向着馬車的方向走去。
她擡頭看了看東升的旭日，天已經亮了，也不知道宗信他們醒來沒有。
低頭時，看到了站在花圃另一邊的宗信。
她微微一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兩人遙遙相望，隔着一片金色的桂花林。當風刮起的那一瞬間，兩人同時向着對方跑去。
她們飛也似的跑着。
夏小五想見宗信，很想很想，她想吃他做的飯，想看他舞劍，想和他一起去小山坡看日升日落，想看他笑，想他的一切。
宗信也想見夏小五，很想很想，他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想帶她回溪川城，回宗府，想和她一起上學放學，想和他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路途并不平坦，到處都有嶙峋的石頭，夏小五不小心跌了一下，身子往前一撲，一下子摔進了宗信的懷中。
依照禮節，宗信知道在扶起夏小五後就應該立刻放手，但他不想放，他的內心告訴他不要放——這是他仿佛失而複得的珍寶，他的身體也确實依照心意行動了。
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在漫天飛舞的金色花雨中。
*
過了許久許久，牡丹在最初的感動，一臉磕到的表情之後，擡頭看了看天，心想他們都抱了這麽長時間了，幹嘛不接個吻呢？
這時，兩人動了，牡丹的小心髒再一次飛速跳動。
然後兩人分開了。
牡丹：“……”美女不講粗話的謝謝。
*
直到看到夏小五站在自己面前，臉上帶着笑容，無傷無災的模樣，宗信才徹底放松了下來。他笑道：“你回來了。”
夏小五挑了挑眉，反問：“你不問我去哪兒了嗎？”
宗信搖了搖頭，夏小五有權去任何地方，只要她安全笑着回來就好了，她若願意對他說，那他就細細聽着，若是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
夏小五并不想說自己的真實身份，原本還煩惱不知道要找個什麽理由糊弄過去，宗信非常體貼的不問她，她也正好不必再費心思。
她笑道：“好了，我的事情做完了。牡丹呢？她醒了嗎？”
“醒了，”聽到自己的名字，牡丹從藏身的桂花樹後走了出來，心中遺憾沒有看到接吻，但一想到兩人在花海裏擁抱的場景，又忍不住激動，不過念在兩人還沒有完全公開，她只将那些感情藏在心裏，只微微地暗示道，“看你們抱半天了，我都不好意思出來。”
聽到這一生調侃，宗信臉立刻就紅了，夏小五也是不好意思地幹咳了兩聲來掩飾自己，又欲蓋彌彰似的說道：“其實我也想抱你來着。”
說完，她快步走向牡丹，一把抱住她。
牡丹拍了拍她的背，一副“我懂的”的模樣。
你不就是拿我當下臺階嘛，美女都知道。
卻在這時，夏小五突然在她耳邊輕輕說了聲：“謝謝。”
聲音很輕，牡丹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一絲傷感，她微微一愣，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夏小五點到即止，她松開牡丹，笑道：“我們和你一起去祭祀你奶奶吧，也介紹我給咱奶奶認識一下。”
三花縣後面是一座小山，山上清泉流動，樹木蒼翠，綠草茵茵，也是一個好地方，不過此地已被三花縣買下，作為祖輩的埋骨之地，取“依山傍水，早登極樂”之意。
牡丹跪在她奶奶墓碑前，一邊燒着紙錢，一邊說着自己這一年來遇到的事，說她依舊在堅持研發香粉，說她在上學了，說她在醉夢樓過得很開心，說大家都很好，還說交到了新朋友。
她笑道：“奶奶，這是我的兩位朋友，宗信和夏小五，他們是很好的人，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請保佑他們。”
夏小五笑道：“保佑你就好了，将所有的保佑都放在你身上，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
宗信也笑道：“我們已經很知足了。”
牡丹笑道：“再加一個賺錢發財！請保佑我們吧奶奶！”
燒完紙錢之後，牡丹跪在地上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頭，站起身後，她說：“奶奶，我們走了，明年再來看您。”
火花吞沒紙錢，青煙袅袅直上，再牡丹說完之後，青煙突然向三人這邊拐了個彎，似乎老人家在天之靈，真的聽到了，正在笑着點頭一般。
出了墓地，三人向三花縣走去。
此刻正是清晨，按理說行人并不是很多才對，但今天卻一反常态的，幾乎所有人都從家裏出來了。
還未靠近，一陣陣歇斯底裏的哭泣聲傳來，期間還夾雜着怒罵聲，三人有心張望，可圍觀的人太多了，他們實在是看不到發生了什麽。
這時，有人注意到了牡丹，他驚道：“你妹妹到底是怎麽回事？”
牡丹一愣：“發生了什麽？”
那人也是一愣：“你不知道？”
牡丹搖了搖頭。
在那人繪聲繪色的描述下，牡丹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原本還有些不相信，可是當她看到官兵壓着柳素進入囚車時，她沉默了。
馬車在林間小路上平穩地前進着。
牡丹沉默了很久才開口：“我原本以為柳家的人只是一群沒本事的廢物，我那位同父異母的妹妹只是一個自以為聰明的人，沒想到她竟如此心狠手辣，推水溺殺，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她晚上睡覺不會做噩夢嗎？”
此刻，牡丹心情十分複雜，即使她已經脫離了柳家，但不可否認的是她們之前依舊存在着血緣關系，一想到殺人兇手是她的血親，她就忍不住發抖，她甚至感覺自己體內的血都是髒的，恨不得放出來洗一洗。
夏小五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別想那麽多了，這件事和你無關。”
牡丹深深地嘆了口氣，之前她想到柳家那群人，她就生氣，可如今，她只覺得心累，他們難道就沒有想過，死後要怎麽去見奶奶嗎？他們有那個臉面嗎？
過了好一會兒，牡丹似是想緩解一下沉重的心情，她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柳家能夠有如此成就，得益于我的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