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heavy weight of hours has chain’d and bow’d.
One too like thee:
tameless,and swift,and proud.
歲月沉重如同鐵鏈
壓着的靈魂
原本同你一樣
高傲,飄逸,不馴
——雪萊
又下雪了。
我很喜歡下雪,當我第一次見到雪花的時候還雀躍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在彼得面前對自己的情緒沒有進行任何的掩飾。雪仿佛是初生之時的一種有關夢境之物,我在教堂前的廣場仰頭看着漫天的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的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如果有神明的話,這大概就是神明賜予之物了。
完成每月的祈福事務後我一個人在外面站了陣,直到我的發上,肩上落滿了雪花我才慢慢向自己的住處走去。推門進來的時候感覺有什麽不同,我擡眸,看到窗臺上放着幾枝新鮮的花,上面還沾着白色雪片。
會做這種事的人,只有……
“日安,克洛迪雅。”身後響起的聲音當然是文森特的,然後我的肩膀被他按住,他将一條項鏈戴在了我的脖子上,冰涼的吊墜讓我打了個寒顫。
“日安,文森特。”他的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腰牽引着我走到鏡子前,那是個很漂亮的項鏈,深藍色的寶石是一滴眼淚的形狀,而且裏面蘊藏着不小的力量,我嘆着氣說,“我告訴過你了,這裏對于你來說很危險。”
自第一次見面後文森特時常過來,但每次過來也只是閑聊,根本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最近和教會的關系并不是特別的友好,以及其他一系列事情把我搞得非常疲憊,所以我沒多少精力去應付甚至說思考文森特身上的價值。
他的行為也讓我非常不解。
接連潛入光明教會,結果就是閑聊麽?
“沒關系,我可是很厲害的。”文森特這樣毫不在意地說道,說真的,文森特不像個刺客,倒更像個浪蕩的戰士。
我搖了搖頭,說實話他也是幸運,沒碰到教會的高手,但總是這樣遲早有失手的一天,我勸過他不止一次,但是他每次都這樣回答,那就由他去吧。這樣想着我走到窗戶邊拾起那支花,嬌豔的紅色花朵竟然淩霜綻放,還有着幽幽的冷香,很美。
“這是什麽花?”我把玩着花朵,問道。
“梅花。”文森特說道,“高傲,冷豔,不畏嚴寒,就好像你,克洛迪雅。”
說起克洛迪雅,這是他在知道我沒有名字後強行給我取的名字,我沒接受也沒拒絕,反正他這樣叫我我也應了。
“高傲?”我失笑,“我沒有高傲吧。”
“你的高傲發自內心,并非刻意的表現。我甚至有時覺得你真的有一點神的氣質,至少感覺你都不把人類放在眼裏。”文森特的手指在吊墜附近的肌膚上流連着,他的手指上帶着薄薄的繭子,也有着一種奇異的熱度。我有點不适地想要後退,卻被他攬住了腰。
“……就好像現在。”他低語道,“即使把你摟在懷裏,但仍然沒有任何擁有你的感覺。”
“因為你本就沒有擁有我。”我握住了他撫摸我鎖骨的那只手,垂下眸子說,“你該走了,這裏太危……”
話沒說完,他的手指便壓上了我的唇。
“噓。”他說,“我今天不想聽這個。”
“那你想聽什麽?”我感覺有一點點被冒犯的惱怒,其實心底裏是害怕他說出什麽我不想拒絕的提議。
“你不喜歡教會吧。”他應當說的疑問句,可語氣明顯是肯定的。
我倒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我和他的閑聊裏我沒有過分掩飾。
“那我帶你離開。”他眨了眨眼說,“我們私奔吧。”
我看着他,直到他有些不安地皺起了眉。
“你認真的嗎?”我問道,“如果是認真的話,我只好對你失望了。”
“你什麽意思——?”文森特擰起了眉毛。
“想不到刺客聖殿這代的核心也不過如此。”我将項鏈解下,丢給他,“你走吧,以後不用再來了。”
“你知道我是……”文森特接過項鏈後表情非常精彩,帶着意外,疑惑,還有失落。
“這很好查。”我微微地笑了,“我是讨厭教會但是不得不暫時呆在這裏,我是有很多無奈,但是我既然能在這裏呆兩年,還活得好好的,就肯定不是單純天真的小姑娘。我很意外你居然真的這麽想并且說帶我……私奔?”
我知道我傷害了他。
我知道他也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
或許是多少年他唯一一次動心,他看我的目光是真的無比清澈。
但是,我是無法活得那麽輕易的。我生來,注定要承擔一些事情的,彼得一開始說的對。
雪後明淨的陽光照下來,仿佛能镂空人的軀殼,淨化人的靈魂。
我此刻就站在那幹淨的陽光裏,對他說道,“我是光明的女神,是信仰,是引領人類離開迷途的存在。而你。”話沒說完,但一切意思已經明了。
文森特的臉色此刻是蒼白的。
然後門突然被打開了,一隊聖騎士依次湧入,而教皇聖彼得拍着手走了進來,“您說得真好,我的女神。”他向我行了一禮後厲聲道,“把這個渎神者給我抓起來!”
文森特的臉色卻不再蒼白,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眸子已經被徹底的黑暗和陰影覆蓋。他,以為逮捕這件事是我授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