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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蔚藍推開茶幾掀開地毯,發現早已幹涸的小灘鮮血。常飛也看見了,他假裝鎮定支開李小敏出去買水果,周蔚藍假設鐘慶被害時離茶幾很近,死前掙紮時雙腿踢到茶幾,地毯同時被卷起,當他喪失意識停止蹬腿後地毯也恢複原狀,因此兇手才會漏掉地毯下的血跡。
常飛準備報警的時候,周蔚藍制止他:“僅靠血跡并不能證明鐘慶被謀殺,目前所有證據都指向他是離家出走,關鍵還是要找到他的屍體,兇手極有可能僞造鐘慶離家抛屍港口。”
在常飛想辦法讓警方改變想法去港口打撈鐘慶屍體的時候,周蔚藍整天窩在那家英文咖啡店裏,也不喝咖啡,左瞧右瞧,連坐好幾天,沒人知道他在看什麽想什麽,後來他盯上店門口的廣告牌,老板實在忍無可忍大手一揮白送他了。
周蔚藍抱着廣告牌搭公交車回家,我坐在他肩膀上笑得打滾,我沒想到這種傻傻的人會找到真相。他找到鐘慶小區的保潔阿姨問她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外賣員,保潔阿姨說不知道。周蔚藍沒有放棄,他轉頭繼續詢問小區裏的居民,堅持幾天後,他在小區水池邊遇到兇手當晚撞見的新住客。
新住客告訴周蔚藍前段時間他是碰到一個奇怪的外賣員低頭朝暗處走,好像躲什麽東西,雖然新住客沒看清外賣員的臉,但新住客告訴周蔚藍那外賣員手上塗着紅色指甲油。
星期六,周蔚藍主動約張雅去動物園,張雅喜歡小動物,她站在玻璃外看得興致勃勃,周蔚藍問她:“你和林老師認識很久了嗎?”
張雅頭也不回地說:“挺久的。”
周蔚藍繼續問:“她最近有什麽反常的地方?”
“我發現你很反常。”張雅看向周蔚藍,“你怎麽老是提起木木姐,自從上次我跟你說去看煙花的事情你就開始不對勁,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周蔚藍沒有解釋,只是強調:“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張雅朝他翻個白眼走向鴕鳥區:“非要說一件反常的事?那就是木木姐回國後出現幾次語法失誤,其實很正常啦,我也常常粗心寫錯,不過正因為木木姐一直以來都很認真很細心,所以小小的錯誤在她身上也會被放大。”說完張雅停下來又想起什麽,“出國前木木姐除了語文還教學生小提琴,不過自從木木姐回國後就再也沒聽到她的演奏,好懷念!”
我飄到港口和鐘慶聊天,他應該沒有耳朵了,估計我說什麽他都聽不見。
“大家都在找你,我以為只有我知道你在這裏,你本來可以回家了,但是沒有人相信他們。你在水裏交到朋友了嗎?不可能,它們只會吃掉你,朋友才不會吃掉朋友。林木不是你的朋友嗎?!她為什麽要殺死你呢?”
有個小記者天天跟蹤周蔚藍,有時候藏在電線杆後面,有時在垃圾桶後面,被周蔚藍發現後,他吓得舉起相機立馬投降。
我認識這個小記者,他叫劉嘉,是林木的瘋狂追求者,之前因為跟蹤林木被拘留過。
周蔚藍問他為什麽跟蹤自己,小記者說是為了幫他找出林木不是林木的證據,小記者神經兮兮地告訴周蔚藍,林木身體裏住着另一個靈魂。周蔚藍沒信他,搶過他手裏的相機發現裏面保存着大量女性各種角度的偷拍照片,周蔚藍準備把他送到派出所,小記者在周蔚藍粗壯的胳膊下像只小螞蟻拼命掙紮,掙紮過程中小記者從口袋翻出一張照片,周蔚藍看到照片後愣住幾秒,小記者趁機溜走,而周蔚藍仍然沉浸在那張照片的震懾中。
一個女人在太陽下生出兩張面孔。
周蔚藍離開了鶴港,雖然我也很好奇林木是不是林木,但是安全起見我不得不按耐住好奇心回到常飛大腦。我用常飛眼睛看到的世界和我自己看到的世界不一樣,所以我無法分辨這個世界的真實模樣。我自己從來不照鏡子,我喜歡用常飛的臉照鏡子,雖然他最近不怎麽笑了,但也比我原本的模樣好看太多。鐘慶最終被認定失蹤案,李小敏挺着孕肚和鐘慶母親四處發尋人啓事,常飛在學校和記者的壓力下不得不默認鐘慶是個抛棄妻兒的壞男人。
周蔚藍回來的那天林木正好獨自在家休息,我坐在種滿植物的窗臺上忍受陽光的刺眼看着周蔚藍自導自演。他把咖啡店搬來的人形牌擺在桌子前,正好擋住我和林木的視線,又拿出一個連吊牌都沒剪掉的紅色手提包放上桌面,手機調好鬧鐘,接着跑到廚房換上外賣服,離開桌椅圍客廳轉一圈,躺到茶幾旁邊一直踢腿最後吐出舌頭,等鬧鐘一響,他站起來走林木面前。
林木從始至終只是面帶微笑看着他。
最後周蔚藍提出想聽林木演奏小提琴,林木大方同意,她在塵封的櫃子裏找出閑置很久的小提琴,她将小提琴架在鎖骨上,靈巧的十指和琴弦融為一體,我跟着琴聲哼起歌曲,多麽美妙的音樂,可惜周蔚藍不懂欣賞,他的注意力全在林木沒有擦幹淨的紅色指甲上。
常飛買了兩張前往埃及的機票,準備等放暑假和林木一起去,買完機票沒幾天,張雅告訴常飛有人舉報周蔚藍越權執法。常飛內疚的找到周蔚藍提出補償,周蔚藍沒有接受補償而是提醒常飛多注意自己身邊的人。
常飛聽不懂,他迷迷糊糊回到家,迷迷糊糊坐進沙發,迷迷糊糊拿起茶幾上的手機,迷迷糊糊按下接聽鍵,是一通司法舉報回饋,而手機的主人正在廚房熬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