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之中。這哪裏叫同伴?”說着又一顆星變動,一只狼朝着一個洞口發起了攻擊,下面哀嚎聲不斷。
“不要這樣說,我陪着她從未離開。”喬然堅定地說。
老君揮手把洞口掀開,裏面逃命的人們亂做一團,“你看這就是人類,就是因為他們這個樣子,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劫。”
這時從山上來了一位老人,他帶着他的一家來到無名身後,堅定地說,“這裏是我們的家園。我從出生就在這裏,它到了今天這一步,我們都有責任。我不會離開,我們一家都不會。我們要和你一起守護它。”
一個小朋友拽起了無名的手,天真地問着,“姐姐我們都在等着你的出現,我願意相信你會帶給我們一個新的家園。”
無名彎下身抱住了那個小女孩,指着那裏的小路說,“你跟着那些人離開這裏。這裏很不安全。”
女孩的母親,從無名懷中接過了孩子,站在了無名的身後,同樣堅定地說,“這裏是我們的家,家是可以讓我們心安的歸處。它如果不在了,那麽哪裏都是亂世。”
逃跑的人被成群的狼攻擊,血灑滿了樹林,哭喊聲不斷。
看到這些無名随即召喚了赤色火焰蝴蝶,點燃了手裏的火把,交給了那個小朋友,“你媽媽說的對,如果家都不在了,那麽哪裏都不會心安。”
棋盤上七顆星連成一線,天空中無名幻作一只青龍與老君的丹龍圈起狼群。小女孩舉起火把,一個接着一個的點亮着,慢慢的一個部落,一個部落的人們爬出洞中。他們點燃了火把朝着狼群揮舞着。
“您看這就是人間的煙火,雖然不及星辰般永恒,但它有着人類的溫度。”喬然看向棋盤的點點星火大聲地對着老君說。
天空的棋盤上狼群被火圍繞,下面的火把越來越多,點點的星火變成了一片火海。狼群被火海沖散,退回了山中。青龍在星辰間拿出琉璃劍刺向頭狼。人間的山地處,一聲吼叫傳來。頭狼被大火燒死了。母狼轉身沖進了火海,與愛人選擇一起死亡。
天空的棋局結束了,老君收起了剩下幾顆星辰,扔回了空中。頭狼和母狼則變成流星滑落了天際,“孩子來說說,你們來找我做什麽?”
“我們……”喬然剛要回答,天空中的青龍從天而降。
老君念了一聲咒語,無名出現了,“我剛是怎麽了?”
“你與我的青龍在星空中玩耍了一圈罷了。”老君說着看了一眼遠處的青龍,青龍出現。它一個甩尾,把喬然扔到了背上,飛了出去。
在青龍背上的喬然,還不忘大聲喊着,“無名,你沒有受傷吧?”
無名搖着頭,轉身望向老君,“他們要我們尋一種仙草,重建他們的家園。”
“孩子你看看下面的世界,他們的家園在恐懼和猜疑中毀滅。解藥不是什麽仙草,不是什麽救世主。是人們的選擇,他們選擇相信自己本就無所不能,還是選擇相信他們的家園失而複得,是因為有你這個救世主。”
老君說着打開了剛剛的棋盤,走了下去,“你給了他們一個火把,讓他們願意去相信,他們一定會勝利。就像你在尋找五色通天時,你以為找到了,水源也就找到了。”
老君在棋盤上母狼死去的火海裏,撿起了一顆種子,“這就是他們在尋找的仙草,三千年才會開花。它存在即是虛無,真的等到了也是剎那。它與你有緣,你拿去好了。”
“我……”無名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孩子你要尋回的本就不是水源,不是你的記憶,是你靈魂的另一半。你去找回它,什麽就都解決了。”
無名朝着棋盤激動地大喊,“您知道那個人在哪嗎?”
“那個人因你而生,因你而死。你們幾世輪回不得相見,這一世他帶着你另一半的靈魂,等着你去尋他。”
聽着老君的話,無名紅了眼眶,她自言自語着,“他的名字,可叫葉秋,可我們怎麽會遇到。”
“他的名字不重要,你還不明白。你為何會來到這裏,為何會在荒漠中。這花的名字叫靈瑞花。它其實開在世間的很多地方,只不過匆忙趕路的人,遇不到它們。你與它有緣,你拿走它吧。”
“它不是要三千年才會開花,我等着它告訴我答案,豈不是要很久。”無名接過種子塞進了口袋裏。
老君沒有回答,而是召回了丹龍離開了。
被摔在棋盤上喬然,仰着頭大聲地問着,“老君剛和你說了什麽?”
無名剛要開口。
那邊就傳來了一句,“天機不可洩露。”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時 別枉費 當初的遇見。
☆、十八
無名和喬然趕回的時候,那裏的人們舉着火把歡呼着勝利。無名走到棋盤上老君取回仙草的地方。在人間對應的位置就是這片燒死頭狼和母狼的火海。
喬然說,“這就是狼的特性,它們眼中的愛是生死相随。”
無名指了指遠處的天空說,“這裏本就不是它們的家,那裏才是。我們一路都在讓星辰為我們指路,可我們按照星辰的指引找到的都是夢境,溪河村、花城、極東之地的海市蜃樓……後來我明白這路的方向在自己心裏,在腳下……從未在遠方。”
“我托你的福,去了天宮看了浩瀚的星辰。那裏的景色怕是我窮極一生的詞彙都無法描繪的美好。極南之地的星海和極東之地的深海完全不同,星辰般的海洋帶給我的是滿滿的心安,深海中的海市蜃樓帶給我的是夢魇般的掙紮。”喬然擡着頭凝視着剛剛的去處,那一刻他希望那裏會是他的歸處。
無名也望着快要消失的夜晚感慨着,“那時就算棋盤上我面對的是狼群,也從未有過一絲害怕。因為敵人不在對面,在心中。我甚至沒有去做任何鬥争,就打敗了狼群。這感覺很奇妙。當那個老人出現在我身後的時候,當我點亮了第一支火把。那感覺熟悉而溫暖,我知道奇跡會站在我們這邊。”
逃過災難的人們開始将火把扔在一起,做成了篝火。他們拉過無名圍在中間,高呼着,“我們的救世主。”
無名尴尬地後退着,“我其實什麽……”
喬然馬上笑着拉起無名的手,高高舉起,“你們真的沒有看錯,她真的很勇敢。”
感謝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歌聲也一曲結束,一曲又起直到天邊的太陽出現。
跟着大家跳舞的無名,看着太陽升起無力地坐在草地上,“你為什麽不告訴大家,其實我什麽也沒有做過。是他們自己救了自己。”
喬然聳了聳肩膀,看着最後的火焰熄滅,“人類和狼不一樣,他們希望這個世界的奇跡來自救世主,而不是他們自己。如果你告訴他們,其實他們才是真的奇跡,他們不會高興,反而會懷疑和失落,這個世界沒有人願意幫助他們。他們原來是被老天遺忘的存在。”
聽到喬然這樣講無名嘆着氣,“可是那才是真話……”
“沒有人願意去相信真話,有人告訴他們等着吧,災難降臨的時候會有人帶着無上的力量,救他們于水火之中。他們就真的把自己埋在洞裏,等着你的到來。”喬然看着火焰熄滅,想起了那顆仙草的種子,“那顆種子也是一種寄托,你拿回了它,他們就會相信這裏會越來越好。他們會帶着美好的願望重新生活在這片土地。沒有人會關心,那花三千年才會開一次。”
不出所料人們為了那顆種子,特意開辟了花壇,每日安排人去看護。無名也和種子一起被困在了那片人們眼中神聖的花壇。人們把無名稱為花的守護神。這裏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來許願。
那天日落花園快要關閉的時候,一位少女小心翼翼地跑了進來,最後她紅着臉問着,“仙草,你說我們會在一起嗎?請你給我指引。”
躲在樹上的喬然扔下了一片樹葉,上面寫着,“會的。”
女孩撿起樹葉開心地跑了出去。
少女走後無名擡起頭看着喬然,“你不是說,你要在上面睡覺嗎?你怎麽偷聽。”
“我……沒有偷聽,我只是順耳聽到。”喬然忽然倒挂在樹上,面對着無名,“你說這種事情,她來問一顆花的種子。”
“那你扔下一片樹葉是什麽意思?”無名撿起地上的樹葉看不出究竟。
“我給她的那片,寓意可大着,我是告訴她緣分到了,可以去尋了。他們可以在一起了。”喬然笑着倒回了樹上。
“這麽神奇,她能懂嗎?”無名拽着喬然的手也爬到了樹上。
夕陽西下,兩個人坐在樹上,眺望着遠方。無名慢慢地舉起手對着天空,假裝飲了一杯又一杯。喬然大笑着,同樣舉起手,兩個人就這樣以天空為酒喝到繁星滿天。
日出日落,周而複始。種子依然沒有任何想要發芽的跡象。喬然趁着無名睡着的時候,悄悄走進花田把花的種子掉包了。果然一場大雨過後,種子發芽了。
大雨中大家歡呼着,“感謝老天并沒有遺忘我們。”
那場景讓無名想起了,她的族人們。也許喬然說的對,人們并不想知道什麽真話。
那天之後人們更加勤奮地除雜草、種田、耕地……
無名無聊時總會爬到那棵樹上,她和喬然并肩看着重新開始生活的人們。雖然這裏的春天還沒有到來,上坡上的山羊依然骨瘦嶙峋,馬也那麽精壯,但它們此刻終于可以悠然自得地在草地吃草,表情裏不再是擔驚受怕,也不用四處逃竄。
現在的大家顯然沒有過往的富裕,但他們的眼神裏住進了光。無名知道,仙草和救世主對他們來說代表着希望之光。
沒幾天花開了,看護花的人,不解地問着無名,“守護者,這不就是後山的野花嗎?”
無名看了一眼,心裏默念着,“老君不是花要三千年才會開,怎麽沒幾天就開花了。”
越來越多的人走進了花壇,談論着,“原來老天派來守護我們的仙草就是後山的野花。”
“也許不一樣……說不定它不會凋謝。”
“對啊,天上的花怎麽會凋謝。”
大家一句一句地發表着自己的看法,沒兩天花枯萎了。
人們帶着哀傷的眼神,看着花壇,“花凋謝不在了,我們被遺忘了。”
無名看着花壇周圍,被人細心灌溉成為了一座繁茂的森林花園。它們為一朵花建造了,他們心中的天堂景象。
喬然努力微笑着,“大家看這裏的花,如今都開了。這裏的草也豐盛了。羊群和馬一直想進來覓食,都被攔在外面。這裏可以和它們共享了。”
羊好像聽懂了喬然的話,跟着咩咩地附和着。
人們站在欄杆處,驅趕着羊群,“這裏怎麽是它們可以進來的地方。”
無名看着羊哀怨的眼神,“為什麽不能,羊需要吃草,這裏才能平衡的發展。藍天、白雲、草地……屬于萬事萬物。這裏不僅是我們的,也是它們的。”
人們面面相觑不再講話。喬然趁着大家不注意,打開了後門,一只又一只羊,擠了進來。圍觀的人們開始用樹枝指揮舞着,叫喊着,“這只羊竟然吃了我們的仙草。殺了它……”
大家拉扯着羊把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來……”
喬然想要上去阻攔,也被推到了人群外。
“殺光這些羊,罪惡的羊。它們吃了我們的希望之花。它們會帶給我們災難。”
喬然看着越來越憤怒的人們,大喊着,“要殺就殺了我,那并不是什麽仙草的種子,是我掉了包。”
無名看到人們朝着喬然走來,急忙拽着喬然向外跑,“你把仙草的種子放到哪了?”
“後山……後山環境那麽惡劣。仙草要是不在了,大家真的會把你當成羊殺掉的。”無名剛跑了兩步,就被人們攔住了。
喬然認真地看着無名,“為什麽不呢?所有的花都在後山可以存活,它又有什麽區別。”
“那你知道把它埋在哪裏了嗎?”無名緊張地問着,“別說你不記得了。”
“如果心有靈犀,它應該會開放,讓我找到。不然它被我随手扔進了土地裏,誰知道它會在哪裏?”喬然皺着眉頭有些懊惱,“我剛聽到,他們要放火燒了我。”
就這樣喬然被族人壓到了後山,意料之中花沒有找到。一個又一個火把在夜晚燃起,喬然被綁在花壇的樹上。
無名把所有的責任都攔在了自己的身上,“是我讓他把種子掉包的。你們放了他,燒死我好了。”
“不要救我。”喬然低着頭,他不敢看無名的雙眼。
有沒有一些時候,有沒有那一瞬間,你遇到了一個人、一個場景、一句對白……讓你覺得似曾相識。有沒有一個人、一個畫面、一個笑容讓你覺得,你們絕非初見。
那一刻無名整個人懵在了原地。世界好像從未存在,她只看到了她的夢。他不是他,他好像他。山水非山水,山水本山水。
那一刻的時間被靜止了,也許它從未存在。後山亮起了一道白光,陣陣芳香鋪面而來。人們放下了手裏的火把,奔去了後山。花開成月,像是卷起了千堆雪,與繁星交相輝映剎那芳華。天明之時,花瓣猶如雨滴,堆雪邊霧水點點升起,浮游到清空中,變成春雨落在極南之地。
萬物複蘇,泉水從洞口湧出變幻成湖泊,草木繁茂,莊家的種子開始發芽……湖裏的魚,引來了一只只貪吃的棕熊。飛鳥和松鼠在森林裏嬉戲覓食。
萬物在那一刻好像都有學會了說話,鳥的聲音、雲飄過的聲音、風吹過的聲音、熊跌進湖中的聲音,……它們好像在說,這裏從今天起有了新的名字,不是極南之地,而是生生不息。
人們帶着歉意,解開了樹上的喬然。喬然欣然接受了大家的道歉。他說要無名帶路,欣賞一下靈瑞花的傑作。就這樣兩個人走過了蜿蜒的湖泊,走過了茂密的森林,穿過了彩霞,走向了天空的盡頭。
他們沒有再回去那裏,他們也不知道跟着心走,心會帶着他們去哪裏?
“喬然,那花怎麽就開了呢?”無名盯着一只吃着堅果的松鼠,笑着問着。
“因為平等。極南之地的鑰匙,就是老君設下的迷局。它如此平凡,但它又能帶來巨變。我每天在樹上,都在想這裏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因為貪心?”無名拿着另一顆堅果,扔給了松鼠。松鼠沒有興趣地離開了。
“因為不平等,這花被供奉在花壇,為什麽不開。因為它代表着萬事萬物,它和後山的花沒有區別,就像我們和羊群沒有區別。他們要明白,自然屬于一切生命。這是一種平衡,失去了平衡,災難就會降臨。”
作者有話要說: 在那些蒼翠的路上,歷遍了多少創傷,人們才會明白一些孩子都懂的道理。
☆、十九
山水終究會有盡頭,就像曲終人會散,這裏好似世界的盡頭。它讓無名和喬然看不到還有路可走。極西之地是看不到入口,也看不到出口的盡頭。它平行了無數個街道讓人分不清,哪裏才是走進去的大門。
每一條平行的街道鋪滿五光十色的石子,它們伴着太陽的光變幻着色彩。每條街道近乎一樣的場景,無名覺得這條街道好像剛剛來過,陽光一瞬間的變幻,這條街道全然一新。這迷宮是平行存在的,層層疊疊,隔着光沒有交彙的盡頭。條條街道在一念之間,變成了嶄新平行的場景。
喬然耐心地走過每一條街道,聽着人們談話的日常,聽不出任何異常。大概在他們的眼中世界就是這樣存在的。喬然知道,極西之地的大門就在無限的重複中。
幾天之後兩個人筋疲力盡地倒在一條街道的茶鋪裏。不知道是哪家的老板說着一樣的話,問候着他們。他們閉着眼睛無力地重複着。這裏的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不只是街道,還有人們的記憶。無名知道路就在腳下,可是這裏的路是無窮無盡的。眼睛看到了世界的盡頭,心智告訴你這裏才是開始。
喬然接過老板送來的茶,仔細地看了一眼茶杯,“無名你看看這是幾號茶鋪?”
無名擡頭望了一眼,回答着,“不知道來了第幾次的十三號茶鋪。”
喬然又看了一眼茶杯的顏色,松了一口氣笑着說,“我知道答案在哪了。”
“你去哪?”無名看着喬然拿着茶杯去了另一條街道。
“下一條街的十三號茶鋪喝茶。”喬然笑着把茶杯扔進了自己的口袋。
果然平行街道的十三號茶鋪,沒有讓喬然失望。無名沒有看出究竟,坐在那又喝了一杯茶。就這樣兩個人一條街道又一條街道的喝着茶。
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來臨,無名看着喬然從口袋裏拿出了這些茶杯,才恍然大悟。極西之地的秘密就隐藏在每條街道的十三號茶鋪,茶杯被喬然扔到地上,每家茶鋪的茶杯剛好對應地上五光十色的石子。它們在陽光下交相輝映下綻放成一朵七堇花,平行的街道開始出現了裂痕。無名迎着刺眼的陽光看去,街道上開始出現數字,十二號街道和十四號街道平行的地方在七堇花的光芒下,出現了焦點。那裏有着一個新的世界,被隐藏在現實世界的十三號街道出現了。
七堇花旋轉成光變成光的隧道,指引着極西之路的大門。這裏的道路和之前經過的很像,當無名的目光落在十三號茶鋪的時候,她發現那裏變成了酒莊。
有一個人在背對着他們飲酒。無名整個人僵在了原地。久別重逢,是什麽樣的感覺,應該就是此刻。一頭散落的黑發,一襲紅衣,舉着一壺酒。
喬然看到無名僵在那裏,好奇地走上前.他看到以後,驚地又退了回去,“怎麽會,該不會又是他留下的夢境吧。”
無名搖着頭,開心地說,“這一次不是眼睛告訴我,是心告訴我。這個人是真的葉秋。”
男子尋聲望去,冷冷地問着,“姑娘,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聽到這話的喬然頓時松了一口氣,“原來這個不是真的,也是葉秋留下的夢罷了。”
站在遠處的無名一直看着葉秋的眼睛,她釋然地笑了一下,走了過去,“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葉秋上下打量着無名,又拿起一壺酒,皺着眉,“你們凡間的姑娘,現在也如此熱情了。你要真的見過我,哪怕是在夢裏都是噩夢。”
“為什麽這樣講,夢裏你可不是這個樣子。流着眼淚叫着我主人的,那不是你嗎?”無名也拿起了一壺酒笑着問道。
“放肆,你又知道我是誰嗎?我乃魔界的大皇子葉秋。”葉秋停下手裏的酒,看着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兩個人的談話就在喬然酒杯落地聲中打破了,喬然怔在了那裏,“怎麽會……不可能……”
酒杯灑落在地面的酒,就像是一株火苗,它燃起了無名夢境外的一些畫面,那裏有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感覺。它們開始像光一樣穿梭在她的眼前,像一陣永不會停歇的風。她想留住光,去窺探這一幕到底來自哪裏。是在花城中的鏡宮中過往的無名,來過這十三號街道,還是她的失去的記憶和這裏有關。周而複始,像一個圓圈。無名站在看似終點的地方,記起的不是結局,而是開始。
無名強忍着眼前的暈眩,用琉璃劍抵住葉秋的心髒,“那你回答我,你從魔界來這裏做什麽?”
葉秋皺了一下眉頭,又看了一眼無名,“原來你不是凡間的女子。這劍是天界的寶物。”他不緊不慢地喝光了碗裏的酒,用手腕慢慢地推開了琉璃劍。他的手腕處一滴一滴地流着血。他也絲毫不在意,“我來到這裏,是為了整個魔界。繁花族與精靈族聯盟交好多年。那裏的仙女和精靈們每日無憂無慮的享受着天下的供奉。我們魔界卻連自己的水源都被控制。魔界無所不知的一號,告訴我去尋找五色通天石,可以救我族人。他給我一袋狼妖,讓我去極南之地,引出那裏的救世主。他能拯救極南之地,也能拯救魔界。”
“說謊,魔界的欲望山什麽沒有。那裏何止有着水源,那裏還關押着精靈族和繁花族多少精靈和仙女。你問一號這麽多問題,你用了什麽去交換。這可是整個魔界的生死。”無名手裏的琉璃劍又一次指向了葉秋。
喬然好像聽出了蹊跷,他坐在那裏想了一下,問着,“他說,他來自精靈族和繁花族還在結盟的時候,那豈不是在過去。過去的葉秋和未來的你,在這個平行的世界裏竟然有了交集。這裏就是書上記載的交彙處,世人都在害怕的十三號街道。它竟然被隐藏在極西之地。”
“我的代價就是放棄魔界大皇子的身份,甘願對他俯首稱臣。”葉秋看了一眼無名,又看了一眼喬然,“我不知道你講的十三號街道是哪裏,什麽過去和未來。我知道今晚滿月之時,我要趕去極南之地放出狼妖,引出救世主。”
“那她要是女子呢?”無名一字一句地問着。
葉秋看着無名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回答着,“那她會是我葉秋一輩子的主人。”
無名的眼淚劃過琉璃劍,“記憶中我們是這樣相識的對嗎?這就是我丢失的記憶是嗎?”
葉秋停在了原地,滿臉疑惑,“我們?”
“我陪着你去極南之地,狼妖收好。我剛從那裏回來,救世主已經出現了。我帶着你去尋他。”
“救世主已經出現了……”葉秋心頭一慌,“那他現在還在極南之地嗎?”
“去了你就知道了。我們走吧……”無名收起了琉璃劍,看了一眼喬然,“我們去去就回。你在這裏等着我們。”
二人走後喬然把酒杯換成了大碗,大口地喝了起來,他低着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處的傷痕,竟然和葉秋的剛好一樣。這裏的酒怎麽不會醉人。要不然剛剛他想開口回答的話,怎麽被卡在了喉嚨,“不是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晏殊《浣溪沙》
☆、二十
無名和葉秋沿着樹林邊走邊聊着精靈族和繁花族結盟時的輝煌。月色朦胧讓無名恍惚地以為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過去就是自己丢失的記憶。葉秋講得那些話讓她覺得,她本應該身在其中,可聽過後她竟然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
精靈族和繁花族結盟時,兩族交好。精靈們和仙女們每天無憂無慮,那座魔界的欲望山,就在兩族的交界處。它從前的名字叫許願山,是三界為了每年兩族的慶典,存放禮物的地方,後來被世人當做許願的神山。
這一路葉秋講着無名從不知道的過去,無名給葉秋講述魔界的未來。她告訴葉秋那座許願山後來被遷移到了魔界,變成了欲望山。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精靈族和繁花族大戰,兩族分裂,導致了赤色魔域的出現。
無名笑着說,五色通天石找到了,也是她要帶回去的。
葉秋不解地問着,“沒有五色通天石,魔界是怎找到自己的水源?”
無名指着極南之地的大門說,“進去找到救世主就能解決水源了。”
數月之後再來極南之地,這裏就像世外桃源一樣。不是這裏多麽富有,而是人們終于懂得和萬物共享着這一片天地。那是一種美的平衡。人們臉上悠然自得的快樂,來自內心深處的滿足。牛羊慢慢地在山坡吃草。他們說外面的人稱呼,這裏為人間最後的天堂。這裏的溪水和藍天、白雲、鳥語花香普度外面的人到達彼岸。
無名聽着大家開心地向她講述着,她離開後這裏發生的一切。
“其實彼岸就在心中……”聽到了彼岸,無名脫口就說出了這樣的話。恍然間無名覺得,這才是記憶出現時該有的場景,它帶着該有的溫度。無名記起喬然一身是傷的拽着她,在極東之地的深海裏說着這句話時,海水的溫度。這些答案因為是自己尋找的,所以她才刻骨銘心。
如果在赤色魔域時,有人問無名什麽是彼岸。她一定會看着地圖,尋找很久,那個叫做彼岸的地方。
葉秋看着大家圍着無名歡呼歌唱,笑着說,“這救世主應該就是你吧。”
大家聽到葉秋的話,把他拉了過去驕傲地說,“這位姑娘,就是為我們趕走狼群,帶來靈瑞花的仙子。”
葉秋跟着附和着,他的目光在無名身上久久不曾離開。無名被盯着低下了頭,“現在你知道答案了。”
葉秋撤下披風,沒有一點猶豫地跪在了地上,“我早該猜到你并非平凡的女子,沒想到你就是我要尋找的人。就像姑娘所說,魔界的一號給了我答案,我就要付出代價。這就是因果。從這一刻魔界的大皇子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有的只是一個叫做葉秋的人。他生死都會效忠于你。我的主人。”
夜晚滿月到來時一聲吼叫,葉秋腰間的一袋狼妖,聽到了同伴的呼喚,想要現出原形。無名看到樹林間那只對着月亮吼叫的小狼,就是那晚狼王之子。它來到這裏為狼族報仇。
葉秋皺着眉,看着堵在路口的狼崽,“它好像早就知道,我今晚會來一樣。”
無名的琉璃劍感到妖氣陣陣,飛出劍鞘,在天空化作一道白色屏障。葉秋拽起無名的手,看到森林裏出現的一只只狼,奔到這裏彙合,“我們快回到十三號街道,看來它們早有準備了。”
狼群好像能聽懂,葉秋的話一樣,它們繞過後山,跟着琉璃劍光,追了過去。
兩個人站在極西之地的入口,馬上就要進入十三街道的時候,小狼和它的同伴一起吼叫了起來,葉秋口袋的狼妖破沖出了口袋的封印,一口咬住了葉秋的手腕。葉秋無力地松開了拽着無名的手,血順着葉秋的手腕流過無名的左手,染到了琉璃劍鞘。保護無名的光的屏障,一瞬間消失,變幻成一道劍光,朝着劍鞘沖來。無名沒有閃過,就被劍光擊中。她被自己的琉璃劍所傷。琉璃劍出鞘傷人,必取人性命。
此時的葉秋被狼妖反噬,滿身是血。一直心慌的喬然,看到十三號街道,天上亮起的琉璃劍光,知道有事發生,急忙趕去出口。他看到葉秋滿身是傷,用身體護住無名,一步步爬向十三號的入口。喬然站在那裏,只隔着一步之遙。今天他們卻不能像往常那樣随意進出。狼妖在十三號入口,喚醒了平行街道的人們。他們的影子在陽光下,化作各種動物。那些內心深處從未照過光明的黑暗角落,無盡的吸收着暗黑的能量,幻化為妖來看守極西之地的大門。
喬然眼看着無名頭頂的白色靈光,在眼前一點點消失散盡。十三號入口處,不知道哪裏來的一陣龍卷風。喬然用盡最後的一口氣撕掉身上的衣服,把兩個人拖進了入口。
“無名還有救嗎?”葉秋擡頭看了一眼已經沒有呼吸的無名。
“在人間是沒救了……只有老君的仙丹能給她渡一口氣了。”喬然撿起地上的外衣,“她會沒事的。”
消失在那個世界的無名,好像聽到了一些對話。極西的之地的大門可以永遠不要打開。她想用力地起身,拉住喬然說,“你不要去……不要去……”
她看到喬然滿身是血的對着自己說,這個棋盤上其實只有你一個人,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們出現在你身邊的意義。
一盤棋上的結局,因你而起,因你而終。你不是任何人,是自己。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走過的那些路,夢過的那些事,遇到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同伴。他們的回家之路,在你的一念之間。這棋盤的結局,也在你的一念之間。
一盤棋的念,你的起落,生滅。
作者有話要說: 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道德經》老子
☆、二十一
葉秋看到喬然在十三號街道徘徊了很久。守在街道出口處的狼妖,看到喬然出現并沒有和他真的動手。喬然也好像感應到了,有人在監視他一樣。就在一片假的厮打中,一陣熟悉的黃沙刮過,喬然沒了蹤影。
回到住處,葉秋皺着眉頭環顧了一下四周,他發現這裏的每條街道都恢複了原本的樣子。整條街道空空蕩蕩不見人煙,商鋪的牌匾滿是灰塵,廚房裏的老鼠也幻化為鼠妖在這裏游走。曾經可以讓他們安逸生活的十三號街道,米倉、地窖……就連腳下的路地都變成了黃沙。
他回到房內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無名,那把琉璃劍傷人必取人性命。七日之內喬然不歸來,就算什麽神仙都救不了她。喬然如果沒有去拿解藥而是離開了,他們二人都會死在這裏。
數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