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四】
眼下已是四月,距離三月十八晏子非生辰那一日已經整整一個月了。
晏逐亂覺得自己心有些亂,一直避着她大哥,而晏子非前面有事便去前面,很少在東海,即是呆在東海也像換了個人一樣,白日宣淫晚上宣淫,日日夜夜窩在自己房裏耽于淫樂。
算算日子,已經一月整再沒見過晏子非了,不見也罷,只是晏逐亂一閉眼滿腦子都是自家大哥的臉,說來羞恥,腦子裏都是晏子非吻她的畫面。
晏逐亂琢磨了一個月,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她也發情了,不然怎麽能對大哥念念不忘成這個樣子,晏逐亂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危險,思來想去決定去找二哥訴苦,結果把東海都翻遍了也沒找到晏溫。
于是晏逐亂只好往魔界伏魔殿趕,想來也是,不在他們家肯定就在二嫂那裏了。
不過這伏魔殿也真是奇怪,她大大咧咧的來居然無人攔她,不攔也就罷了,那麽大的主殿旁居然連個人都沒有,晏逐亂連個問話的人都抓不住,只好探頭探腦推開殿門一個縫隙鑽了進去。
晏逐亂一進主殿就被散落一地的衣物給吓到了,如此也罷,還不待她蹑手蹑腳往裏走呢那個骷髅王座後方就傳來些聲音,聽着像是她二嫂。
晏逐亂往右側挪了挪,只隐隐約約看到藍色長發和一個白花花的背影,那個背影脖頸上還搭着一雙手,那雙手卡在了脖子上,居然慢慢收緊掐住了。
二嫂重九華的笑聲乍起,看樣子是在掐着晏溫的脖子問話:“行不行啊你不行換本尊來,不嘲笑你。”
“笑我”
晏逐亂覺得自家二哥的聲音真的是太奇怪了,總覺得比平時多了些……呃,魅惑
“省省力氣多哭幾聲吧。”
二哥一句話剛落,氣氛就變得更加詭異了,晏逐亂躲閃不及,聽聲音都羞愧得站不下去,這牆角聽得真不美妙,尤其是二嫂那幾聲聽起來就很痛苦的呼吸吓得晏逐亂連死的心都有了,更別說訴什麽苦問什麽話了,也顧不上有沒有被發現,連滾帶爬逃出了主殿。
一路向東,直回到東海臉頰依舊在發燙,她隐隐覺得那樣的二哥挺可怕,躲在房裏平靜了很久,思緒彎彎繞繞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楞神想了很久之後,她突然想明白了,躲有什麽用呢?又不能躲一輩子,況且只是被親了幾口也不是什麽大事,說開了就好嘛,果然還是得再見晏子非一面。
思及如此晏逐亂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跑出去了,原本都跑出去一半了,可還是折回來從櫃子裏翻出那件挂滿了珠寶的白色衣裙,不知道為什麽,晏逐亂突然有點想穿這件她曾經嫌棄到要死不活的衣裙了。
晏逐亂做賊似地套上了那件銀邊白底的衣裙,又對着銅鏡搗鼓了很久這才才別別扭扭出了門往晏子非房裏去了。
越是接近就越是緊張,最後隔着一個長廊來來回回轉悠了無數次,原因尚且不明,但晏逐亂緊張的手心都是汗,死活沒有勇氣去敲那扇她向來是橫沖直撞的門。
突然,門“咯吱”一聲被打開了,晏逐亂聞聲就像只受了驚的兔子,下意識背過身子,晏逐亂還沒來得及撤退就被一聲清麗的女音給叫住了。
“你幹什麽?”
晏逐亂回頭,一眼就發現了眼前的女子有些憔悴,頭發也很亂多多少少有些狼狽,路也走不利索,晏逐亂下意識扶了一把。
可那姑娘似乎不怎麽領情,挺直了腰背甩開晏逐亂的手,一臉好像沾到了什麽髒東西的表情,語氣也有些高高在上。
“你要找主上不必去了,這幾日都是我在侍奉主上,主上累了,在休息。”
“哦,知道了。”晏逐亂覺得這女子狂傲的有些莫名其妙,她不攔還好,一攔晏逐亂就更想進去了,繞過那女子總算是鼓起勇氣去敲門了。
不曾想卻被那女子一把扯住了袖子,女子拿下巴看人,聲音帶着些妖嬈:“眼下這節氣,用不着暖床,至于別的事輪也輪不上你吧?”
晏逐亂冷眼看着這姑娘,如果沒記錯,她與這位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不過是中規中矩經過而已,何至于被中傷至此
想來是把她當成晏子非的某個妓妾了,她不過是換了身衣裳,就有人急着裝腔作勢往她頭上動土,她今日衣着還算是金貴,若是換成旁人這女人是不是得吃人
晏逐亂有些厭惡這種興風作浪的性子,狠狠瞪了她一眼,當着女子的面敲了敲門:“大哥,是我,你有時間嗎?”
女子被這一聲大哥給吓得面色煞白,眼睜睜看着晏逐亂連聲許可都不等,便進了房,卻什麽都來不及補救了。
晏逐亂沒有心思理她,往房裏走了幾步卻發現晏子非此刻衣衫半裸搭着一條薄毯睡着了,晏逐亂蹑手蹑腳湊了過去,一低頭便看到了大哥長長的睫毛,于是之前的畫面又不聽使喚在腦中轉悠。
晏逐亂盯着晏子非只覺胸悶氣短,許是她的眼神太不和善,晏子非見這祖宗是不打算走了,這才睜開了眼,見晏逐亂長裙加身,亭亭玉立站在自己床頭,當即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真是瘋了,這些日子為了讓自己頭腦清醒一點,他沒再見過晏逐亂,而且也确實合理的排遣欲望了,可為什麽還是會覺得心頭發緊,晏子非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低聲道:“怎麽了”
晏逐亂倒是一點不避諱,擠到晏子非床上告狀:“剛剛從你房裏出來的人,我不喜歡她。”
“噢,那個啊,是常幺送來的小妖,又怎麽惹你不高興了?”
一想到那張臉,晏逐亂便覺得難受:“我不管,我不喜歡她,大哥送她走吧。”
“哪有這樣的道理怕是常幺自己都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我能送去哪裏?咱們東海也不差多養一個半個的,你不喜歡,我叫她避開你就是了。如今形勢複雜你不懂,世間女子多艱辛,從東海把她趕出去她絕無活路,今後若她有好去處,再讓她走也不遲。”
晏逐亂一時間有些鼻酸,趾高氣昂的東西她見多了,可偏偏那一個讓她很難過,大哥的話沒有任何問題,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晏逐亂還是生氣得莫名其妙。
“可她剛剛說,我連給你暖床都不配,我倒要問問怎麽不配哪裏不配”
晏子非往床側挪了挪,懶得起身索性就那麽躺着,一聽晏逐亂陰陽怪氣的話,就忍不住笑了:“她怎麽會無緣無故說這些”
“她沒這麽說,但她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呢?仨兒打算讓我怎麽辦?”
本來是很正常的一句話,可不知道為什麽進了晏逐亂的耳朵就變得無比刺耳。
“那妖心術不正一看就是興風作浪之輩,你推三阻四的,其實就是舍不得她,大哥,你是要我把她當大嫂嗎?”
晏逐亂看着晏子非的臉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說這些,但她就是憋屈,十分作死又補上了一句:“就像對二嫂那樣,二嫂便罷了,她憑什麽?”
見她越說越不對勁,晏子非再懶也得起身了,注視着在他榻上窩成一團的晏逐亂緩緩道:“晏逐亂,別這麽沒頭沒腦的,萍水相逢之人是個什麽性子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你是什麽性子大哥知道,到底怎麽了,擡起頭來,看着我好好說話。”
晏逐亂沒有聽,反而把臉藏的更深了。
她一言不發,氣氛就沉寂了下來,晏子非倒是有耐心,等了很久都不見她搭話還能繼續好言好語:“行了行了,你不願和我說,就去找你二哥吧。”
“二哥和二嫂在一起。”
見晏逐亂總算是悶聲悶氣肯開口了,晏子非沒有插話,只等這祖宗自己接着說了。
“大哥管天天陪自己的人都叫萍水相逢嗎?她說這幾日都是她在侍奉你,我也不知道……二哥二嫂一起我從不生氣的……但看到她我就生氣。”
“之前看二哥親過二嫂,你們一起的時候呢是不是也這麽親她”
晏子非感覺腦中有什麽東西轟的炸開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勸勸晏溫以後收斂點,還是該和自家仨兒解釋一下他發情是發情但各取所需就好,發展別的東西不太安全而且太麻煩了所以多餘的事他從來不會做。
思緒太繁雜了,想到最後晏子非也只擠出了倆個字:“沒有”。
晏逐亂眼下擡起了頭,又沉默了很久,才道:“我想通了。”
“什麽”
“我想通了。”
也不知她是想通了什麽,之前的陰郁一掃而空,眼裏都是狡黠,晏子非一看這個表情就知道這是又要闖禍了,還沒來得及開口攔她,晏逐亂突然就撲了過來,借着那股力道把晏子非一把按倒,她本人倒好,笑眯眯的吻了過來。
蜻蜓點水一吻過後,晏逐亂皺起了眉:“還以為再親一次,就能想明白了,看來不行啊。”
“胡……”晏子非一聲胡鬧都沒說完整,就又被親了一口。
“還是不行,大哥我們再來一次”
就在晏逐亂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晏子非終于忍不住了,翻身把這小崽子摁死了:“嘴上叫着大哥你這是做什麽呢?還要不要臉有沒有點羞恥心了?”
“呀”晏逐亂避開了晏子非的視線,顧左右而言:“其實還是有點羞恥的。”
晏子非突然意識到這樣的狀态可是真不好,刻意不去看晏逐亂微紅的臉:“那你倒是想通了什麽?”
“不知道,好像又想不通了。”
這可真是個活祖宗,晏子非有意控制局勢,可局勢卻不受他控制,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先親了誰,又是誰先摸了誰,等到他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服都扒光的時候,那些要命的動作都沒能停下來。
晏子非細細親吻身下的人,可憐的理智一直在做着抗争。
眼睛看着晏逐亂的臉,腦內卻不停的回放多年以前他撿到晏逐亂的畫面,他讓她叫他大哥,原本以為只是撿了個小寵物,結果沒幾年就把她當作自己真正的親人,一失神就養成了小祖宗。
親人兩個明晃晃的字在他腦子裏晃,晏子非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能停下來,他扯着晏逐亂那件金貴衣服,狀态有些見鬼,可就是停不下來。
晏逐亂也意識到了還有很多問題沒理清楚,而且這樣突如其來的狀态讓她有點懵,她突然想到了剛剛聽到牆角,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你是不是發情了?你想對我做什麽啊,但你不能太用力,不然我……”
這話沒能說完,晏子非捂住了她的嘴:“好祖宗,快別說了。”
很顯然晏逐亂的嘴沒被捂嚴實,隔着指縫,晏子非清晰的聽到了她的話。
“我果然喜歡你,大哥我可以自己當大嫂嗎?”
不知道為什麽,憑着那句話晏子非混沌的大腦有了片刻的清醒,那種難以難說的感覺又占據了他的心頭,晏子非想了想,沒有多遲疑,輕聲道:“我也是”。
于是理智就此崩塌,舉着白旗向本能投降,二人抵死纏綿,眼裏只有彼此,罔顧一切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