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第一懶癌【二】
冥府雖大但結構卻很簡單,晏子非這些年三天倆頭往這邊跑對于秦不周的動向可謂是熟的不能再熟,縱然冥府裏只有青光照路陰暗的厲害,但他們一路上半點遲疑都沒有闖的極快。
安卻骨亦步亦趨跟在晏兄身後心下都是疑惑,之前攔他們的鬼差沒有追上來也就罷了,冥府裏的人居然也對他們的橫沖直撞視而不見,無論是抱着一大堆文書匆匆趕路的還是持着刀一動不動的,居然連個目光都吝啬到不曾給他們。
安卻骨剛打算細問,晏兄便停在了一個房門前,透着房門隐隐看得到裏面有青色火光搖曳,照的整個房間都與四周的灰暗格格不入。
晏兄擡手推了一把門,門鎖的很死依舊紋絲不動,這一聲動靜似乎引得裏面的鬼王相當不悅,語氣裏都是不耐煩:“病了,不見客。”
“原來鬼王是真的會生病啊”安卻骨在晏兄耳邊低語,沒想到晏兄聽了這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晏兄沒有回答,一腳踹開房門拉着安卻骨就進去了。
“我說啊,你們還講不講理了?”
一進門便聽到了鬼王的一聲抱怨,安卻骨尋聲看過去,只見一面黑色檀木書桌上有個人左手執卷右手握着一個酒壺,披頭散發側躺在書案上。
“道理是給人講的,你一個老鬼還聽這個”
那人聽了這話仰頭喝了一口酒,之後将身子躺平翹着二郎腿繼續看着手裏的書,一副完全不想理他們的樣子。
晏子非也不甚在意,帶着安卻骨在書案旁邊的椅子上坐了。
室內一片寂靜,安卻骨向四周看了一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剛才只顧着看這鬼王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地上散落着的書畫,此外房中還有一個琴架上面擺着一床琴,在琴的不遠處還有一盤棋。
看來,這鬼王還蠻有人味的,安卻骨正胡思亂想呢,不曾想鬼王“噌”的一下丢了書卷附身湊了過來。
安卻骨只覺一股陰風拂面,下意識擡頭目光便對上了鬼王的臉。
在綠色光線的照耀之下鬼王的面容更顯蒼白,也不知道是臉色蒼白襯的,還是鬼王天生如此總之鬼王的唇色也紅的有些不正常。
這也就罷了,更可怕的是鬼王這麽直勾勾的盯着她但眼睛卻是潰散開來的,黑色瞳仁裏沒有一絲光澤甚至連她的影子都沒有。
安卻骨吓了一跳忍不住後縮了一下,但鬼王似乎對她很有興趣一手捏着她的左臂一手撩開了她的袖子,雖然只是短短一瞬的觸碰,但安卻骨卻覺得這鬼王冷得像一塊冰,連帶着她也冷的哆嗦了一下。
“喂,你幹什麽。”安卻骨咬牙一把将鬼王推開。
沒想到鬼王也不惱,又癱倒在桌上歪着腦袋看着晏子非嘲笑:“都這麽久了,你就不膩嗎?”
不知何時晏子非拿到了鬼王的書低頭看了倆眼,實在忍不住了這才合上晃了晃書:“別說我了,倒是你,怎麽,這段日子換口味了?”
鬼王伸手奪過那本書,翻開繼續掃着并沒有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堂堂鬼王秦不周天天窩在房裏裝病,看什麽變态情愛話本,你覺得你像話嗎?”
“第一,沒有天天,上個月看的是志怪系列,謝謝。第二,什麽叫變态情愛話本論變态情愛誰能比得過晏子非您本人,請問您是哪裏來的自信批判我第三,有事啓奏無事滾蛋。”
這詭異的對話進行到這份上,安卻骨終于忍不住笑了。
剛出聲便引的秦不周把目光從那本書上挪開,上下下打量着她。直到安卻骨被看的有些發毛了,秦不周才把書一丢從書案上跳下來,又繞着安卻骨踱步走了幾圈之後這才又坐到了書案上:“我還真是蠻好奇,這個人就這麽有趣嗎?”
晏子非抿了抿嘴角:“酒總是越放越香不是”
只這一句,秦不周便被打動了一下跳到安卻骨面前朗言道:“小姑娘,你願意和我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情嗎?”
“哈”安卻骨确實被吓懵了,反應過來之後連連擺手“鬼……鬼王大人,你冷靜。”
“我冷靜的很,那麽要和我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情嗎?作為報答,你死之後我做主,在鬼界給你最高級的一條龍服務,怎麽樣,考慮一下”
這真的是太可怕了,眼前這鬼王的性子也太讓人琢磨不透了,雖然完全看不懂他這是什麽意思,但安卻骨還是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不,容我拒絕”
“哦”
鬼王頓了頓轉頭看向晏兄:“這就沒辦法了。”
說是這麽說但安卻骨仍心有餘悸慌忙藏在了晏兄身後,晏子非也哭笑不得總算是扯到了正題:“老鬼,這段日子得在你這裏避難。”
“避難”秦不周的聲音驟然提高了幾分:“哪個不長眼的把你給放進來了,要造反了是不是”
秦不周怕麻煩的程度,安卻骨是早有耳聞的,這世間若真有人連天王老子下凡也驅使不動,那這個人就一定是秦不周。
原以為是條鐵骨铮铮的漢子,可今日一見卻是無厘頭的讓人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但剛剛這一句不怒自威,作為一個鬼王該有的氣勢是一點都不見少。
安卻骨聞言扯住了晏兄的衣角,有些動搖,不管怎麽說這鬼王還是太難纏了。
但晏兄卻無動于衷,舉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
秦不周冷冷瞥了一眼堅決道:“免談”。
晏兄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秦不周轉身過來猶豫再三道:“區區倆壇酒,我可不想和妖界有什麽瓜葛。”
晏兄這次倒是爽快,将右手的手指全部解放。
“成交!”秦不周眉開眼笑:“不過鬼界事太多冥府也是物盡其用了,整個冥府除了我這一間房沒有被拿去辦公,其他都被占了,你若不嫌棄就在這房裏呆着,我睡桌你們睡床,你若嫌棄就……”
“不嫌棄”晏兄答應的極其爽快。
“那就請便”語畢秦不周便懶懶散散踱步到窗邊将窗打開向外面望去。
這窗不開還好,一開外面的光線進來,安卻骨就忍不住了,進門到現在完全沒有注意到鬼王的裝扮,眼下全都暴露出來,安卻骨就只能在笑與爆笑之間為難掙紮了。
只見鬼王披頭散發,紅衣綠垮,衣上開着朵朵藍花,腰間還別着一條大金鏈,花花綠綠的活像人界春節家家戶戶貼着用來驅邪的門神。
笑是不敢笑,只好憋的像個河豚似的戳戳晏兄悄咪咪的調笑:“這鬼王,怎麽花花綠綠的像個門神,不知道作為鬼王驅邪怎麽樣?”
晏兄也笑着示意她附耳過去,安卻骨湊過去只聽得一句:“鬼界一枝花,非他莫屬。”
“噗”安卻骨憋了好久的笑意,都被這一枝花一下破功,笑的秦不周都有些不滿了轉頭怒道:“你們倆口子還讓不讓人活了,花花綠綠怎麽了?說人壞話還那麽大聲,你們擺出一副咬耳朵架子的意義到底是什麽?作法嗎!”
“沒有沒有,鬼王大人,花花綠綠好看吶。”安卻骨慌忙解釋。
“你……”秦不周話還沒開頭,門就被敲的震天響,秦不周正在氣頭上一把打開門對着外面的小鬼就是一通罵:“不是說了嗎?本王病了病了,抱恙懂不懂又有什麽事”
門口的小鬼低下頭唯唯諾諾道:“奈……奈……奈何橋……那邊出……事了?”
“把舌頭捋直了好好說話,你一個鬼結巴個屁啊結巴。”
“奈何橋那邊出事了,孟婆找大人過去一趟。”
“魏征呢?鐘馗呢?陸之道、崔钰他們都去哪裏了?酆都足足四個判官顧不上也就罷了,謝必安範無救又跑哪裏去了?”
那小鬼哆哆嗦嗦一下子跪在地上:“鬼王大人,前些日子死的人多,判官大人們忙得很,小的實在不敢去叨擾,至于白爺黑爺,小的也不知道,也許是去陽間捉鬼了,也許是哪邊鬼帝有找去了幾大駐山也說不準呢。”
“而且……而且孟婆大人指名要您過去啊。”
“行了行了,知道了,那就過去看看吧。”
秦不周擺擺手,回頭看了一眼晏子非接着道:“看什麽看,冥府可不養除我以外的閑人,跟上。”
晏子非點頭帶着安卻骨亦步亦趨跟在秦不周身後,秦不周一出冥府便找了處靈渠直通奈何橋。
安卻骨跟着他們剛一落定便看到一個黑衣如墨白發似雪,黛唇紫钿的美麗年輕女子匆匆忙忙趕過來一把扯住了秦不周的袖子:“你再不來奈何橋都快被拆了。”
“別急,怎麽了?”
“我一個孟婆還能有什麽事?有個厲鬼,在陽間沒被處理幹淨怨氣,現在鬧着不肯喝湯在橋上撒潑,眼下還有幾個鬼差抵着,但看樣子撐不了多久。”
安卻骨聽了這話,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女子,着實不像是傳說中的那位孟婆。
“我倒要看看什麽冤魂厲鬼魑魅魍魉到了酆都還敢撒野晏子非,跟我走。”
晏兄一被點名便拿出了“非逐”,囑咐了安卻骨一句:“別亂動,等我回來”,随後便跟着秦不周上了眼下鬧得亂哄哄的奈何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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