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歡眠聽到這名字, 都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笑。
等李為他們走後。
阿爺嘀嘀咕咕:“賀漪?這個名字怎麽怪耳熟的?”
賀歡眠端起碗,在許二姨隐晦的目光下, 夾了塊魚肉,在張大嘴看似漫不經心的視線裏,夾了豆腐, 又在道二的敦促下, 将雞肉也放進碗裏。
再加上她阿爺給她舀的小山墩一樣高的飯,得用筷子壓,才能穩住。
三人已經不演了,直勾勾地看着她,就看她第一口要吃誰的。
賀歡眠在虎視眈眈的目光下, 撬了點飯, 再将三樣疊了疊, 一點不厚此薄彼地同時放進嘴裏。
臉蛋瞬間鼓成倉鼠圓圓的一團, 她異常艱難地咽了下去,道:“當然耳熟了,我那位大冤種姐姐。”
幾人都有些驚訝,不是因為賀漪的身份, 而是賀歡眠主動提起了賀家的事。
雖然賀歡眠會時不時打電話回安平鎮, 但對她在賀家的事, 她一向都是除了一個挺好的,其他只言不提。
這還是她第一次說賀家的人, 雖然語氣不怎麽正經就是了。
張大嘴試探着問道:“眠眠, 你在賀家過得開心嗎?賀家人沒有欺負你吧。”
許二姨瞪了他一眼:“去去去!盡說些廢話!咱們眠眠那麽乖, 誰見着她不喜歡?最多是咱樂不樂意跟他們一塊兒過, 是吧, 眠眠?”
許二姨說得很自信。
因為她那酒鬼爹的緣故,她沒打算結婚,也對小孩沒啥興趣。
但打有次放學從學校門口路過,瞅見了蹲在校門口乖巧等認領的小眠眠,鬼使神差地将人帶回家,玩了兩天後。
她頭一次有了搞個留女去父,好像也不錯的想法。
所以對許二姨來說,能動搖她成一個刻薄孤寡老太太念頭的賀歡眠,不被喜歡,那丁丁點不可能。
賀歡眠聽樂了,貼過去跟許二姨撒嬌:“就是,不樂意跟他們過,他們哪有許姨好,他們天天吹的花多少多少錢請來的大廚,手藝還沒許姨你一半好。”
許二姨聽得平時最注意的褶子都笑出來幾條。
“那是,你以為我們許家菜真浪得虛名啊,在前朝那會兒,我們許家可是給那些皇帝老爺做飯的,要不是我那酒鬼廢物爹……”
“算了,懶得說他,晦氣。”
“眠眠你晚上還想吃啥,跟許姨說,許姨給你做。”
張大嘴忍不住撇撇嘴。
哼,女人,就是這麽好哄,明明昨天還因為多了條皺紋,氣得說一個月不碰竈火。
現在別說碰竈火了,讓她搞個滿漢全席,她都能樂呵呵地應了。
賀歡眠感受到背後傳來的幽幽的涼氣,都不用回頭。
“對了,小剛叔能幫我個忙嗎?這事只有你能做了。”
只有他能做啊!
張剛完全忘了之前腹诽人怎麽怎麽好哄的話,都沒問幫什麽忙。
就一句:“包我身上了。”
賀歡眠壓根沒将賀漪要參加綜藝的事,放在心上。
對她來說,她和賀家的恩怨已經結得很清。
橋歸橋,路歸路。
她不會問人家橋準備怎麽修,同樣她的路怎麽走,也沒人能管得着。
賀歡眠扭臉就将這事丢一邊,跟AFour那頭聯系上了。
“我仔細研究過了《逃出荒蕪》這個綜藝,雖然班底很簡陋、粗糙,但構思新穎,玩法也是獨樹一幟,就算不會爆,但也差不了哪裏去,怎麽樣,你們有興趣嗎?
因為之前參加綜藝留給他們的糟糕印象,黎風、黎烈對這興趣缺缺。
他們更傾向于另一個舞蹈綜藝。
秦禹白都懵了:“你是說《逃出荒蕪》?李為的那個?”
賀歡眠察覺到一絲有異:“對,你知道這個綜藝嗎?”
綜藝鬼才李為的傾心力作,從第二季爆了成為國民熱綜以後,後續的每一季都能火遍全國。
裏面有幾個第一季留下的常駐嘉賓,原本聲名不顯,結果就因為這個綜藝,成了家喻戶曉的人物。
哦,賀漪也是其中之一。
但這話顯然是不能說的,秦禹白憋了會兒:“我随便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感覺挺有意思。”
“對了,我能去嗎?”
賀歡眠沒什麽在意:“都行。”
挂了電話,秦禹白還在出神。
她居然說都行?
她怎麽能說都行?
在她心裏,難道他的地位已經落得跟黎風黎烈一樣了嗎?
他已經不是最特別的存在了嗎?
最近一陣,秦禹白日子過得很是舒坦。
雖然健身房的內卷讓他痛苦,但參加節目成了他最快樂的事。
不是因為錢或者別的什麽,而是因為一向是AFour花瓶背景板的他,居然成了關注度最高的存在。
這可是他重生前,想了一輩子,都沒彌補的遺憾诶。
居然在賀歡眠成了AFour的經紀人後,輕輕松松就達成了。
他細細回顧了一下所有的細節,越想越細思極恐。
不管是參加那個魔鬼綜藝,還是讓他搞砍一刀。
每一次熱搜,看似是出乎意料的意外,實則賀歡眠早埋有伏筆。
可以說,如果不是他一開始就吸引了賀歡眠的注意,被她着意重視。
她再換一個人,無論是黎風,還是黎烈,只要跟着她的安排,洗白再走紅,結果都是一樣的。
每每想到這,秦禹白的危機感就冒出了頭。
她說都行,是不是意味着她開始猶豫,挑花眼了?
要是賀歡眠看穿他本質,覺得他就這樣,不喜歡他,轉而喜歡黎風或者黎烈……
光是想想,秦禹白都想沖去健身房再做他兩百個卷腹了。
總之,賀歡眠這句“都行”,給秦禹白帶來了史無前例的危機感。
吃過午飯,賀歡眠正在房子周圍巡視着,憧憬着她退休後的生活時。
突然見到她對面的老房子正在修整,不禁有些奇怪:“那房子不是劉姨他們倆母子住的嗎?方毅讀高中去了城裏,劉姨沒跟着去?”
阿爺掃了一眼:“怎麽可能沒跟着去?就是跟着去了,那房子才賣給了外鄉人。”
賀歡眠吃了一驚:“賣了?!劉姨他們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不怪賀歡眠這麽問。
在安平鎮,很難遇見賣房子。
因為對鎮子裏的人來說,這裏是他們的家,他們的根,最割舍不下的地方,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賣。
再一,安平鎮偏居一隅,雖然通了路,但因為這條路,除了到安平鎮不會再到其他地方,所以幾乎沒有什麽外人來。
小剛叔的客車常坐的也是回安平鎮的人,和去市裏的安平鎮人。
來的人都少了,會來買房子定居的外鄉人,那更是罕見。
阿爺見她這麽驚訝,這才想起話沒說完:“放心,你劉姨他們沒出什麽事,就是買他們房子的人出手很闊綽,所以他們把這裏的房子賣了,去街那邊又買了套,搬住那邊去了。”
賀歡眠放下提起的心,不過還是覺得奇怪:“怎麽會有人想着突然跑這兒來住了?”
阿爺想了想:“好像是因為什麽小鳥吧。”
賀歡眠一臉懵:“什麽小鳥?”
阿爺努力回憶:“他好像是說,他養的小鳥想住這裏。”
賀歡眠:“?”
有錢人都這麽離譜的嗎?
她知道有給小貓小狗單獨買套房子住的,但給小鳥都要單獨買一套,這還是頭一回聽說。
這是什麽新的炫富方式?
賀歡眠表示了不理解,繼續搞她的葡萄架去了。
阿爺慢悠悠地掃着地,掃着掃着,又想起來了點:“哦,他的小鳥還會說話,是小鳥說想安平鎮了,他好奇這是什麽地方,就來住了。”
阿爺沒注意到賀歡眠已經去庫房找工具了,還在誇:“連小鳥都知道咱們鎮上好,好鳥,好鳥。”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