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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禦史的心機(變身情人之三) 第 10 章 】

瑪奇朵 2025年9月21日

其實在塗千雪不知道的時候,袁熹明和霍楠業已經處理了很多事,例如那個她從來都不知道的賬冊,還有從趙家酒鋪賬冊摸出來的訊息。

當袁熹明選擇從賬冊下手,抽絲剝繭的查出裏面隐含的訊息時,他也被狠狠吓了一大跳。他沒想到蘭育成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在各家送禮或是飲宴的時候,利用假酒來控制朝廷命官,若有不從者,直接用假酒毒死的也有。

若是一般的大夫,肯定看不出什麽門道來,偏偏有一次他看塗千雪收拾藥材時,從中發現一種碧綠色的小草,上頭綴着小燈籠形狀的白花。因看着奇特就多問了一句,這才知道那原本是山裏的山民用的,将小草擰汁摻入酒水裏,能夠增加風味,但一般來說只會用草,而不用花。因為花雖然能令酒的香氣更足,仔細品嘗的話還能嘗出一絲微微的苦味,可如果配合特定的食物使用,容易引起猝死的症狀。

一想到這個,自然就想起趙家酒鋪裏的那些花,令袁熹明和霍楠業都覺得不寒而栗。

這樣的死法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喝進去的酒是不是被動過手腳,你也不知道你吃進去的食物,會不會什麽時候就引爆身體內的隐患。

兩人頓時面面相觑,想起前陣子因為暑熱,不少朝廷命官都會開宴,飲酒作樂,而蘭育成身為文淵閣大學士,自然也辦過幾場,只要有人贊一句他家的酒是好酒,幾乎都會被贈酒,雖只有小小一壇,但那裏頭到底有多少是真酒,多少是假酒?

再仔細想想,這一兩年來,似乎不時聽到幾位大人猝死……

袁熹明和霍楠業都明白,這其中或許有巧合,但絕對不會有這麽多的巧合,只是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連酒都能夠做出這種手腳罷了!

袁熹明見塗千雪擺弄這等要命的毒物時,心裏自然不解,只想着這種東西在南方莫非很常見?卻沒想到塗千雪的一句話就解了他的疑惑。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紮那花,就是那小缸花的名字,雖說用在酒水裏頭于人有害,但用在別的地方卻是個養生的東西,就是她自己偶爾也會用點,所以是救人還是害人,端看他人如何去用而已。

塗千雪說完以後也就忘了,根本不知道袁熹明針對這件事做了深入的調查,之後又寫了幾封密信送往京城,透過京裏的關系,把這些年蘭育成送出去的禮單,尤其是有包含酒的,與那些無故猝死的官員做比對,更早早就派人緊盯着大學士府,等着搜集更多的證據。

上回的事情給了他一個深切的教訓,沒有确切的證據,就扳不倒蘭育成這個老狐貍。

而相較于袁熹明對于假酒案的忙碌,塗千雪則是認真地打聽那個神秘琴師白子愈的下落。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千方打探總尋不到人,卻在她帶着兩個窩在府裏的孩子出門逛逛時就這麽撞上了。

她一開始還沒想到這麽簡單就能找着自己要找的人,甚至還一度懷疑過這個人是不是什麽歹人,要不然怎麽跟着他們走過好幾條街,不管拐彎吃飯都能見到他,鬧得她差點要帶兩個孩子逃跑的地步了,結果就在她打算快速沖進府裏的時候,讓後面那個好似風一吹就倒的男人給攔住了。

他穿着一身白衫,看起來有種弱不剩衣的感覺,臉頰消瘦,臉上面無表情,只一雙眸子像有一團火般,目不轉楮地盯着兩個孩子,眼神相當火熱。

「開個價吧,把兩個孩子給我!」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眼神都沒有分給站在中間的塗千雪,眼珠子像是黏在兩個孩子身上。

塗露兒對這個怪人完全沒有印象,見狀不由得感到害怕,忍不住怯怯地往後退;塗天兒對眼前的男人似乎還有幾分印象,只是并不太确定,成熟的小臉上滿是掙紮。

「開什麽價,你腦子是不是有什麽毛病?誰會把自家孩子給賣了!」塗千雪冷着臉啐了他一聲。

白衫男人聽見她這話,第一次拿正眼看了塗千雪。他看着她,久久沒說話,直到塗千雪被看得全身都要起雞皮疙瘩的時候,他才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原來如此,原來是出了這樣一個變量,所以我之一族才有後裔存活下來,這也算是天意。」

「什麽變量不變量的,你這人說話好奇怪!」塗千雪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罵了回去,可心裏卻猛的一跳,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說的那一句變量,還是什麽後裔的事情,但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她的心忐忑不已。

塗千雪扯着兩個孩子就要往府裏走,那奇怪的白衫男人就站在那不動,面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淡淡的笑意。

「走也無妨,你總會有事求到我身上的,到時候這兩個孩子自然也得回到我身邊來。」

聞言,塗千雪頓了頓腳步,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頭一回大聲罵人,「神經病!」

白衫男人依舊淡笑以對,又對她幽幽地說了一句話,卻好似在塗千雪的腦子裏丢下一顆炸彈。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做白子愈。」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塗千雪會在打聽要怎麽見到白子愈之前,先去打聽這個人的長相。

如果能夠提早知道白子愈的長相,那塗千雪絕對會管住自己的嘴,不會在老天好心的把白子愈送到她面前時,先送他一句神經病,她也就不會落到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了。

塗千雪擰着手上的拜帖上頭的名字,讓帖子變得像是燙人的烙鐵,灼燒着她的手心,偏偏她不能放手,只能硬扛着。

這一日,袁熹明難得沒早早出門,正準備去書房琢磨着明日上朝要彈劾蘭育成的奏折,沒想到卻看見塗千雪的眼神飄忽,整個人恍惚到似乎失去了神魂,而她這模樣已經持續了一整個早上。

「怎麽了?」

「沒什麽!」塗千雪想起了那張帖子上「不能讓他人知道這件事」的備注,敷衍的話就下意識道出。

可瞧着她緊擰眉頭的模樣,和一早上都失魂落魄的狀态,一看就知道那不過是句推托之詞。

袁熹明定定地看着她,知道她沒說實話,也不逼她,就只是站在那,許久,發現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忍不住問,「千雪,你還是不信我?」

塗千雪擡頭看着他,看着他嚴肅認真的臉龐和眼神,心裏頭忽然酸澀不已。她怎麽會忘了,對她來說,說謊既然是件會讓她無比介意的事情,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

如果她只因為曾愛上一個不該愛上的人,時時記得愚蠢受騙的自己,并以心傷作為拒絕再愛的代價,那對他來說,他曾受過的傷,絕對比她還要深刻。

因為馮玳貞的背叛,他差點丢失了生命,即便如今他已不再計較那次的背叛,但是那種痛,又怎麽可能說忘就忘?

那像是一個傷口,即使痊愈了,也會留下一個無法被抹平的傷痕。

受過傷的人或許可以重新再喜歡上一個人,卻不能忍受再次被欺騙的可能。

就是因為曾經被欺騙過,所以對于欺騙才更無法容忍。即使那是善意的謊言,但是在善意之前,曾經受過傷的人只會注意到「謊言」兩個字。

「我……」她一時吶吶無言,咬着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因為我還不值得你信任,所以……」他的聲音平淡無波,但只要對上他的眼楮,便能看出那股落寞。

他們自從上京以來,氣氛一片和樂,沒人再提過兩人之間曾有的争執,也沒有人再去提他們現在的暧昧又算什麽,但這一次袁熹明卻趁着這個機會,徹底的挑明。

袁熹明不能否認自己的心機太過深沉,明明還瞞着她兩個人早已是合法夫妻的事實,卻還裝出受傷的落寞模樣,讓她對他升起一分內疚。

他半垂下眸子,想要遮掩幾分眼中的深沉,然而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的手被塗千雪給握住了。

他一愣,卻沒有抽開手,而是直視着她,在她那雙顯得澄澈的眼裏,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不是那樣的。」她說,眼裏有着歉意和內疚。

他不說話,只怔怔的看着她,卻讓塗千雪繼續誤會他是因為她不小心說謊騙了他,才會如此失落。

塗千雪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心軟的人,但事實上,她就是個心軟到沒原則的。

要不然,她當初不會看兩個可憐的孩子在村子外邊乞讨,就把他們帶進屋裏養着,還讓他們喊她一個黃花閨女娘;也不會明知當初受傷的袁熹明是個大麻煩,還是把人帶回家,好飯好藥的救活。

心軟無藥醫啊!塗千雪總在做了好事後,就無比唾棄自己的心軟,只可惜這就像是一種習慣,一旦養成了,就再也戒不掉。

比起那些絞盡腦汁的解釋,她寧可道歉來得痛快。因為錯了就是錯了,沒有什麽好解釋的!更不用說……她真的見不得他這副落寞蕭瑟的樣子。

是心疼嗎?她反問着自己。是因為把這男人放在了心上,所以無法容忍他受半點委屈吧!

她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年輕時曾說過一句豪語:我愛的男人,是要拿來寵的!

既然他全心全意愛着她,那麽她小小的寵愛一下自己的男人,也沒什麽不好,對吧?盡管她總覺得他還有什麽事情隐瞞着她……

「你不用說違心之論,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秘密,我知道你還沒完全把心放在我身上,有些話無法對我說出口也是應該的……」他以退為進的想要抽開自己的手,但如果塗千雪這時看到他低垂的眼眸中所隐藏的神色,就會知道他現在的心情跟失落半毛關系都沒有。

「真的不是這樣!」她抓緊他的手,臉上有些別扭,「我都已經跟你來京城了,你怎麽還能說我沒把心放在你的身上?!」

若是真沒把心放在他身上,她又怎麽會千裏迢迢地跟他來?若是真沒情意在,憑他說破了嘴,她也不敢在陌生的世界裏,踏出那個熟悉的小山村。

袁熹明聽了她的話,心裏止不住的喜悅,只是臉上的神色依舊淡淡的,「你別哄我,我知道你向來心軟,說不定是同情我……」

「袁熹明!你這是小看我了,若只是同情,我會讓你吻我嗎?」她揚聲反駁,不期然地看見他含笑望着她的臉,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臉上染上氣惱的紅暈。「你騙我!」

「沒有!我是真的傷心了。」他眼楮一眨也不眨的,把自己剛剛的表情合理化。他的手反握住她的,聲音低低的輕訴着,「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歡喜,能夠聽見你親口說出心裏有我,就算下一刻就是我的死期,我也心甘情願。」

她咬着唇,頭輕側一邊,不敢對上他的眼,他眼裏的深情像是漩渦,搭配着直白的情話,讓她不只耳根發熱,甚至覺得只要再多看他一眼,自己說不定就會淪陷在他毫不掩飾的情意中。

她的聲音細弱蚊蚋,「哪有那麽誇張了,我……這樣的話我就是不說,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們不是早說了要當真夫妻的?」

「是啊!」只是一直沒聽見她親口說出來,他總會有那麽一點不安。不安着她不說出口的話,不安着她若有似無的距離。

他的心總是懸吊在半空中,升不得、落不下,直到剛剛,他才終于有松了口氣的感覺,似乎一瞬間,殘缺的心就成了圓滿。

他凝望着她,直到她回以羞澀的一笑,他握緊她的手,兩人才又把話題從感情繞回正事上。

那天白子愈坦白自己的身分後,塗千雪一開始還沒回過神來,甚至沒把這個男人跟自己想找的「白子愈」連結在一起,畢竟把一個神秘莫測的人跟像是登徒子的怪男人畫上等號,怎麽想都很奇怪。

直到昨日有一封拜帖送到她手上,上面寫着教坊司,落款又寫着白子愈的時候,她才相信,原來自己真的撞見想要找的人了。

只是……還沒找到人的時候,她忐忑不安地想着哪天見到白子愈,該怎麽開口詢問那兩件棘手的問題才好,可是等人找到了,她卻要先想一想該怎麽道歉比較好。

誰讓她嘴快,在他說出自己的名字後,她只冷哼了一聲,不只賞他一個閉門羹,還罵了一句登徒子呢!

就是因為如此,加上帖子上也說不要告訴別人,她才會下意識的想否認自己有心事這個事實,但實際上,她早就內疚到不行了。

兩個孩子的事情她還沒那麽擔心,因為瞧過白子愈看着兩個孩子的樣子,說他像狼看見肥肉都不為過,但想要讓他幫袁熹明解除身上的詛咒,她就覺得希望有些渺茫了,誰讓她無緣無故的就先得罪了人呢……

「所以說就是這樣……對不住了!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白子愈,就算他要我下跪道歉也行,只要能夠讓他消氣,幫你解除詛咒就好。」

在塗千雪沒邏輯的訴說中,袁熹明眼裏的柔意不斷地加深,在她頓了頓,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打斷她,語氣平靜而溫柔的說:「你做得已經夠多了,不用為了我去委屈自己。」

塗千雪冷淡的臉上,難得出現明顯的急躁來,「這哪裏算是委屈了?如果不是我先得罪他,說不定你親自找上門的時候,他……」

「不會的!」袁熹明果斷地打斷她的話,「我試過了,就算是我親自上門也一樣沒有用,他不見任何人,所以說這不能怪你,反而該感激你才是。」

袁熹明一邊忙着查證據,一邊記挂着替自己解咒的事情,既然都已經肯定人在教坊司了,自己不過是派人或者親自走一遭的事情而已,自然一逮到空閑就去。

只是不去不知道,實際去找白子愈這個人的時候,才知道白子愈的身分果然有古怪。

雖說教坊司內不一定是官奴,也有不少外面的藝人被召進去,但是能夠做到像白子愈這樣神秘、嚣張的也沒幾個,他之前偶然見過幾次還真的是機運。

事實上,他也想過用一擲千金的方法見白子愈一面,可畢竟撒了錢仍見不到面的也是大有人在,他才打消了念頭。

「你試過了?可是你怎麽從來都沒說過?」塗千雪愣愣地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一開始也不敢說的理由。

他苦笑道:「我怕你失望,怕你會因為我有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解開詛咒而離開我。」

這話說得讓塗千雪怔愣,低頭看着被他緊緊抓住的手,她下意識的反握回去,卻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

「雖然你陪着我一起回到京城,但我的心裏還是覺得不安,怕你有一天會離我而去,而且我身上還背着一個詛咒,那是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隐患。所以我總是忐忑不安的想着,是不是終有一天你會恐懼這樣的我,然後決定離開。」

這是他心中最深的恐懼,比起完全的失去,曾經擁有過又失去才是最讓人無法忍受的痛。

一想到這,袁熹明不自覺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塗千雪的手被握得生疼,那樣的疼痛就像是他無法說出口的恐懼,讓她在感覺到疼痛的時候,也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安。

原來他一直這麽不安嗎?所以在她說了那句愛他後,他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看着他,心隐隐的疼着,心疼他的堅強與脆弱,心疼他獨自忍受的痛和無法流出的眼淚。

她忍不住張開手抱着他,「我不會離開的……」

言語是無力又蒼白的,但除了給予他一個心疼的擁抱,一次次訴說着保證,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些什麽。

她覺得自己能夠做的太少了,卻不知道被她緊緊抱着的男人,已經心滿意足地想要落淚。

袁熹明覺得老天待他不薄,雖然讓他有變身成野獸的詛咒,一腔真心也遭受背叛,卻在最後給了他這樣的一個女子。

她不是最美的,卻會把他放在她的心上疼惜,她不是最會說動人情話的,卻願意用最質樸的保證,來呵護他曾受過傷的不安。

他想,這樣讓人想落淚的感覺也不算糟,畢竟一個男人的軟弱能夠被人疼惜,就是紅了眼眶也不過分,對吧?

他緊緊地回抱着她,一滴溫熱落在她的發間,氲暖了彼此。

打從那天起,袁熹明和塗千雪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雖然還是像平日一樣打招呼說話,但每每交談不到三句,那濃烈的幾乎溢不出來的情感就會讓旁觀者忍不住想逃。

雖然只有短短兩三天的時間,但不只兩個孩子,就是霍楠業都知道這兩個人肯定出過什麽事了。

不過關于感情的事情,兩人的嘴巴都相當緊,威逼利誘也問不出什麽,霍楠業只能和兩個孩子躲得遠遠的,當作沒瞧見這兩個人之間火熱的氣氛。

只是比起那些情愛之事,還有一件事情更重要,那就是在上呈奏折之前,他們赫然發現,能夠證明蘭育成把假酒當成好酒贈送,那一個最重要的證人居然失蹤了。

證據雖有,但是少了證人還有那些重新混酒的證詞,只怕又會像上次一樣,無功而返。

上回袁熹明的參奏就因證據不足被勒令閉門思過了,若又舊事重演,再次擔上個污蔑朝中重臣的罪,只怕就再也保不住他了。

袁熹明的官位是正七品的監察禦史,要不是他行使的是督察百官的職責,在三省六部中有着獨特的地位,否則區區一個七品官,在随手一抓就是官的京城,這點職位也不過就是小蝦米。

「看來還是得找石頭想想辦法!」霍楠業皺着眉頭,想了半天還是只能憋出了這個辦法來。

霍楠業不過是一個插花的,純粹就是看不過蘭育成這老賊才順道幫忙,加上他是禮部的,本來就調動不了多少人,能指揮的也都是一些書讀到快傻的,別說是去查案了,光是想讓他們擋災,那些人就是排排站好都擋不住人家一拳,至于袁熹明就更不用說了,還在閉門思過的人,想要調什麽人都不行。

結果算來算去,居然只有那個冷面石頭能夠多找一些人,雖然上回也是他幫忙查,才知道背後捅袁熹明一刀的是馮玳貞。但如果非必要的話,還真不想去他面前示弱,光看見那張冷臉,霍楠業就覺得他不該待在督察院,而是去刑部,包準适合他那冷冰冰的性子!

「我找了,等等人就來。」袁熹明皺眉看着自己手上的資料,淡淡說着。

「什麽?!你居然已經先找他想辦法了?你怎麽也不早點說,害我昨晚還擔心了一夜……」

突然間,一個穿着玄色衣裳的男人從外面走來,接過了霍楠業的話,冷冰冰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說着,「就算找了我,這也是該擔心的。」

「啊……石頭來了?」霍楠業呵呵幹笑。

「我的名字是石垣跖,不是什麽石頭。」石垣跖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霍楠業笑着打起哈哈,同時趕緊把話題帶回正事上,「咱們都多久的哥兒們了,又何必計較這個?行了,說說你剛才那話是怎麽回事吧。」

「我只能說,你們這回可是打草驚蛇了。」提到正事,已經冷着臉的石垣跖更加嚴肅陰沉,「假酒一案牽扯太廣,尤其若這是真的……」

「熹明這人辦事你還不了解?他捅出來的案子有哪一個是假的?」霍楠業忍不住先幫腔了一句。

「就怕是真的,你們想過沒有,文武百官裏,可能有許多人因為這個而受到控制了?」石垣跖直接點出最重要的一點。

假酒一案最怕的不是當下速死,而是怕蘭育成用這酒吊着人,就像頭上挂了一把劍,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掉下來,随時懸于心頭,想要反抗又無法,最後只能成為他的附庸。

他們現在要另找證人,但就算找到了,那些人若是受到蘭育成的控制,會不會招出對蘭育成不利的供詞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能老實作證,那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這個證人反過來指認他們,将會是污蔑他們誣告的最好人證,事情如果演變成這樣,不說想要把蘭家老賊給拉下馬,反倒又把他們給折進去了。

「這也是我怕的。」袁熹明臉色凝重,「根據賬面上來看,這假酒的帳至少已經有五六年以上,不包含前兩年官員突然猝死人數最多的那一年。蘭育成年年送出去的酒不在少數,那麽那些人到底知道不知道這件事情,這是一個問題。另外就是三大學士雖然沒有議政權,卻能夠左右中書省的政事方向,若假設成立,那麽蘭育成是否已經依靠這些酒,開始在暗中左右政事了?」

至于後面誅心的話,袁熹明沒說出口。萬一真到了那時,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是誰,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因為下頭的文武百官已在另一人的控制之下,到時這天下還會是大金皇族的天下嗎?

其它兩個都是明白人,即使袁明沒把話說透,但是點到為止的話也讓他們同時沉默了。

石垣跖皺着眉頭,「其實……真要我說,倒也不是沒辦法。」

「有辦法就說啊,從什麽時候開始,你的性子也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了?」霍楠業最是耐不住性子的,連忙催促着。

石垣跖的性子再冷,被這麽三番四次的催促,也将一把火給催起來了,忍不住皺緊眉,瞪了霍楠業一眼後才說:「這人你們也知道,就是教坊司裏的白子愈。」袁熹明沒想到白子愈這個名字會這麽頻繁地出現在耳邊,他看着從不開口诳言的石垣跖,直接問道:「為什麽?他不過是教坊司裏的一個琴師,就算再有能耐,也幫不了我們什麽。」

「前提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琴師。上回你讓我幫忙查白子愈的時候,我偶然查到,他是自願以一個琴師的身分待在教坊司,若他只是一個普通琴師,有可能任何事都按自己的喜好來?若入不了他的眼,就是公侯之家也請不動他,這樣的人能稱得上普通?」

石垣跖頓了頓,掃了沉默不語的袁熹明一眼,「更別說我的人才查到一半,就全都被送了回來,我剛剛到你家前,還收到這張紙條。」他從衣袖裏拿出一張紙條遞給袁熹明,「你應該能夠看得懂。」

袁熹明接過字條,看着上面簡單的兩行字,雙眼倏地眯起,眸光中隐約透出一股銳利,他緊抿了唇,好半晌沒說話。

霍楠業看好友說話沒頭沒腦的,就是沒把字條也給他瞧瞧,忍不住拿過了那張字條,看完之後,張大的嘴巴幾乎可以吞下一顆雞蛋。

「這……這是……」字條飄飄落下,兩行龍飛鳳舞的草書就這麽張揚且放肆地落入所有人的眼中。

「人和前程只能擇一,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說明了他知道我們正在查什麽,所以才打這個啞謎,不過他口中說的人是誰,你心裏有譜了吧。」石垣跖淡道。看着袁熹明不豫的神情,他知道自己正在逼着眼前的好友做出最困難的選擇。

袁熹明望向他,不答反問:「你說呢?我會怎麽選擇?」

石垣跖知道這不是一個容易取舍的事情,因為這個問題問的并不是真的前程,而是許許多多的人命。

沉默了片刻,他誠實的回答袁熹明,「我不知道,但一條人命和許許多多的人命,該怎麽選,我想你心中有數。」

聽到這,霍楠業忍不住朝石垣跖龇牙,「胡說八道什麽!桂人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那是你兄弟的妻子!牲自己的妻子,那還算是個人嗎?」

「那看着那些人活在不知生死的未來,随時有可能死得不明不白,明知能救卻不救,那還算是個人嗎?」石垣跖冷酷地反問。

「這……這怎麽能拿出來比……」霍楠業結巴了。

「是啊,這怎麽能拿出來比?可偏偏就是有人把它擺上來比較了。」

兩個好友激烈的争論着,袁熹明的臉上卻平靜無波,就像他只是個局外人一樣,直到那兩人鬥嘴完了,才發現正主到現在連一句話都沒說,雙雙看向他。

袁熹明站起身,淡淡一笑,「他自說他的,我又何必随他起舞?選擇哪一個不是他說了算,不是嗎?」

兩個選擇是白子愈給的,卻不是他非得要選的,更何況,這兩條路都不是他想選擇的。

犧牲一人而救天下,他不反對,只是那人不能是她,不能是那個等同于他全部世界的塗千雪。

若他抛棄了他心頭唯一的光,來救贖這世界上的黎民百姓,那又有誰會來拯救重新堕入黑暗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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