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攤攤手,笑得雲淡風輕,“這是對你的懲罰,對了,你不在你主子身邊好好保護她,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貝貝耷拉着腦袋一臉的委屈,這個懲罰也太重了,下輩子他要去做家貓,不是威風凜凜的神獸,而是一只不起眼的家貓啊!
貝貝為自己感傷了片刻,這才悶悶的說道:“因為主人說,她要洛陽城主新到手的土系晶石。”
貝貝:主人,我可是在認真的完成主人交給我的使命,我可是肩負重大任務的,可沒有調皮道四處亂玩,我可是嚴格遵守主人說的“三從”,主人的話要聽從,要服從,要絕對的服從。我可是很聽話的哦。
白衣男子捏着下巴做沉思狀,幽藍色的雙眸釋放着炫彩的光芒。
白衣男子擡手,一顆發着黃色光芒的珠子赫然在他的手心,貝貝雙眸一亮,伸長胳膊跳着,想要從白衣男子手裏搶過那顆珠子,“爹爹,你怎麽找到晶石的?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好崇拜你呢!”
白衣男子将晶石居高,盯着貝貝興奮的眼神叮囑道:“不要告訴你家主人在這裏遇到了我,這些天你要跟在你家主人身邊,寸步不離的那種。”
貝貝點頭如搗蒜,“嗯嗯嗯,貝貝知道了,爹爹,就把晶石給我吧,我要回去交給主人。”
白衣男子點點頭,将晶石遞到貝貝眼前,轉身向前走,很快身子霧化在黑暗裏。
貝貝喊了兩嗓子,絲毫不見回答,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回蕩在黑暗裏。貝貝撇嘴道:“怎麽走的那麽,好歹将我帶出城主府再走啊?”
貝貝将晶石含在口中,再次化身為狐貍,從城主府的狗洞出來,太陽看向天空,天已經破曉,不知不覺居然在城主府裏呆了一個晚上,都怪他那不靠譜的幹爹,不将他一并帶出城主府,還他廢了一番周折避過巡邏以及暗衛。
貝貝不敢怠慢,趁着這個時間,所有人都還沉醉在睡眠中,快步朝着客棧跑去,他的記性還不錯,回到楊慕雪入住的客棧,只是房間裏空蕩蕩的,并沒有楊慕雪的身影,與之前約定的情況完全不一樣。
貝貝心猛然一沉,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他幹爹剛警告他要待在主人身邊,主人不會這麽快就有危險了吧?想到幹爹說的主人中了魔蠱,他的心瞬間糾結成一團。
魔蠱是蠱蟲裏最厲害的,可以左右中蠱人的思想為已有,達到活死人的地步,無痛無覺,中蠱之人會遵從一切下蠱者的命令,游走在生死邊緣殺人飲血,無所不用其極。
想到主人未來悲慘的命運,貝貝不由打了個寒噤,主人好可憐啊!好在他幹爹可是神一樣的存在,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沒有他解不開的蠱,相信他幹爹一定在尋找解蠱的法子去了。
貝貝搖搖頭,清空腦子,不再胡思亂想那些有的沒的,快步朝外走,才走到門口,就見楊暮雪失魂落魄的回來,身上的衣服還染着絲絲血跡,所過之處引來不少人頻頻回頭張望。
貝貝的小嘴都快長成O型,趕緊拉楊暮雪進屋,關上房門上下查探,“主人你受傷了嗎?哪裏疼,我找大夫來給你瞧瞧!”
見貝貝要走,楊暮雪拉住貝貝的手,有氣無力的說:“我沒事。”
貝貝:“哪裏沒事了,你身上都是血!”
楊暮雪搖頭道,“這血不是我的,我殺人了!”
貝貝思路還在楊暮雪怎麽受傷上,忽聽她殺人,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去,“主……主人,你開什麽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別說你手無縛雞之力,你心地善良,怎麽會殺人,還有你力氣那麽小,即使想殺人,人家也會反抗,不至于站在那任由你殺他,又不是木頭人。”
貝貝狂笑着,笑聲越來越輕,直到楊暮雪伸出手,手裏握着一串染血的紅豆手鏈。
貝貝倒吸一口氣,真沒想到自家主人的魔蠱那麽快就發作了,“這……哪來的?”
楊暮雪一瞬間淚奔,眼神空洞的看着面前的貝貝,嘶啞着聲音說:“我好擔心,下一刻我會失去神智将你也殺了,貝貝,你快離開吧。”
貝貝一陣無語,有些無奈的看着精神幾近崩潰的楊暮雪,上前幾步,本想給楊暮雪一個擁抱,安慰她一下,卻被喝止,“別過來!”
貝貝被楊暮雪的疾言厲色驚到,縮了縮脖子,果然很聽話的站在原地,怯怯的說:“主人,我們的命可是連在一起的,你不會傷害我的。”
見楊暮雪垂着頭,不言不語,貝貝繼續說道:“主人,我完成你交代給我的任務了,你看,我拿到了你想要的土系晶石。”說着從口袋裏掏出黃色的晶石遞到楊暮雪眼前。
楊暮雪盯着貝貝伸過來的小手,看着手心裏躺着的黃色的晶石,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無助的哭泣。
貝貝感受着楊暮雪此刻的茫然無措,大着膽子上前,站着楊暮雪身側,張開雙臂将她擁在懷裏,“主人不要難過了,貝貝不會離開主人的。”
楊暮雪一陣感動,眼淚卻似決了堤,不住的往外流,她的心隐隐作痛,回想着慕遲影漸漸轉為藍色的雙眸,她順着他離開的方向追了很久,也找了好久,他就如一陣風般遠動消失不見,再也無處尋覓,任憑她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他的名字,他再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
不知過了多久,楊暮雪才挺着哭泣,将土系晶石收藏好,她擡頭看了眼天色道:“貝貝,我們得離開這裏,越快越好。”
貝貝困惑:“主人也一夜沒睡吧,還是沐浴一番,睡一覺再離開吧,趕路也是會耗損體力的,還是睡一覺再離開吧。”
楊暮雪搖搖頭,她只覺心裏空蕩蕩的,像似少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明明那個人不是真正的慕遲影,可看到他也有一雙藍色的雙眸,她的心猛然一抽。
貝貝道:“主人還是先洗個澡吧。”
楊暮雪下意識的低頭看向身上的衣着點點頭道:“好。”衣服都是血,是該換一下。這裏是古代,身上沾點血也就被人多看兩眼,沒什麽稀奇的,要是在二十一世紀,早就被人報警送到警察局去了。
貝貝出門找來店小二送來兩桶水,楊暮雪渾渾噩噩的洗了個澡,随後出浴上床睡覺。
夢裏,她站在一片妖冶曼珠沙華花海裏,站着她對面的是穿着血衣,面色蒼白如鬼的慕遲影,那雙幽藍色的眸子已黯然無光,沒有任何生機,他目視前方,似在打量着她,又像是穿過她看向未知的遠方。
她的視線一瞬間模糊一片,酸澀的感覺在心中圍繞不去,她聽到自己澀啞的聲音反複說着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
慕遲影看着她,嘴角浮上一抹冷笑,“暮雪,不是每句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系’的。”
他的話太冷,冷到她的心。
楊暮雪擡步往前走,卻發現自己只是在原地踏步,不管她怎麽努力,她與慕遲影之間隔着千米,這距離并不遠,卻是她用盡力氣也走不到的終點。
楊暮雪哭泣着喊道:“對不起,慕遲影,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原諒我好不好?”
慕遲影涼涼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原諒你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還是深愛着你,只要你走到我身邊,我就原諒你。”
楊暮雪用力的點點頭,她可以做到的,太擡手摸了摸面前,想着自己之所以走不過去,是不是又碰到了鬼打牆?
手指觸摸到的果然是一面牆,一面透明無形的牆,不管她用多少力氣拳打腳踢,那面牆始終伫立在面前。
慕遲影頗為無奈的嘆氣,“暮雪,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以為我們經歷那麽多,終于可以走到一起,我去沒想到你對我的真情都是假的。”
楊暮雪搖頭,“不是這樣的,慕遲影,你聽我解釋,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
面前已經不見慕遲影的身影,只留下她一個人站在紅如烈火的花海裏。
“慕遲影!”楊暮雪陡然睜開雙眼,觸目一片黑暗,她擡手摸向額頭,一層冷汗濕了手心。
“主人!”房間裏驟然亮起燈,是貝貝點亮房間裏的油燈,轉頭一臉關切的看着她。
楊暮雪送了口氣,看來她剛剛只是做了一個夢。
貝貝伸出小手拿起桌上的茶壺和茶杯,倒了一杯水送到楊暮雪面前,“主人喝口水吧。”
楊暮雪接過,喝了一口,“現在什麽時辰了?”
貝貝道:“已經四更了,主人可是感覺好點。”
楊暮雪低頭,手指轉動着手裏的茶杯,嘆息道:“我夢到他死了,變成鬼來找我。”
貝貝安慰道:“主人,你睡着的時候我出去打聽過,城主那邊還沒動靜,慕公子也沒有任何消息,他說不定只是有事離開了,夢都是反的,是主人壓力太大幻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