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暮雪一臉的茫然,她本就沒有方向感不太記得路,慕遲影已經朝一側轉去,一直往前行走了兩百米,前面再次出現一堵高牆。
慕遲影滿頭黑線,“這……不會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吧!”
楊暮雪擡頭看向夜空,天空黑不見星子,無盡的黑暗似要将一切吞沒,令人惶恐。
楊暮雪:“不會吧?”運氣也不至于那麽背吧?鬼打牆的傳聞,她也只出現在小說電影裏,被傳的神乎其神。
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時,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處走,所以老在原地轉圈。把這樣的經歷告訴別人時,別人又難以明白,所以被稱作“鬼打牆”,其實這是人的一種意識朦胧狀态。
但她好歹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是不會被這種鬼打牆的現象給吓到,但自從遇到慕遲影,她就被一個個鬼給驚悚到,她看到了很多用科學也無法解釋的詭異現象。
慕遲影将楊暮雪放了下來,擡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暮雪,今晚我們不會回不去了吧?”
楊暮雪露齒一笑,幽默的來了一句,“回不去了也沒什麽的,大不了露營。”
慕遲影輕笑,“暮雪,你的心态可真好。”
楊暮雪警惕的四下張望,濃霧之中,漂浮着幽藍色的鬼火,明明滅滅,攝人心魂。
慕遲影擋在楊暮雪面前,聲音有些發顫,“暮雪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楊暮雪感激的一笑,她上前一步,站在慕遲影身邊,與他并肩而站,她不是弱女子,不想被人這樣保護着,有什麽困難險阻,她都想與慕遲影一起面前,雖然她或許會拖對方後腿。
慕遲影側頭,有些驚訝的看向楊暮雪,就見她揚唇一笑,“不用保護我,我們齊心就能沖破重圍。”
慕遲影一笑,因為楊暮雪的這句話,因為他眼底的那份堅強,令他欽佩,這世間還有此等玲珑女子,不以物喜,不已己悲,相信自己,努力就有奇跡。
一陣冷風吹來,夾雜着嗚咽的哭泣聲,幽怨而悲傷,令人聞之落淚。
濃霧擋住視線,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看到盈盈鬼火中走來一道身影,那人身材颀長,頭戴金冠,手握一把木劍,另一只手拿着一口碗,腳上戴着鈴铛,每走一下,鈴铛叮當作響。
直到身影近了,楊暮雪才看清那雙戴着鈴铛的赤足,黝黑的膚色,腳镯是赤金打造成蛇型,蛇頭咬着鈴铛,随着他的動作一上一下的晃動着,那清脆的鈴聲就是從那傳出來。
慕遲影吃驚道:“那是人是鬼?”
面前走來之人,臉容掩蓋在霧色裏,随着霧散盡,漸漸露出真容來,一張青色猙獰的臉,尖尖的獠牙,兇猛毒辣的眼神,令楊暮雪的心不由一沉。
她瞪大眼睛,突然感覺喉嚨被一只無形的手勒住,窒息感順着血脈彌漫到大腦,令她一陣眩暈。
楊暮雪猶如一個溺水的人,雙手徒勞的掙紮着,四下亂抓,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知道,慕遲影就在她身邊。
然而,她的手卻抓到一片虛空,身邊的慕遲影并沒有發現她的窘境,并沒有伸手抓住她……
黑暗将她包圍,她漸漸失去任何的知覺……
慕遲影一個轉身,驚愕的發現,身邊的楊暮雪莫名憑空消失,他的心猛然一沉,開口喊道:“暮雪……暮雪?”
手在袖子裏緊握成拳,揮向獠牙怪人,那人哈哈怪笑一聲,身子如煙四散,他揮了個空。
慕遲影雙眸漸漸眯起,快步往前奔跑,他想只要自己再快一點,就能将楊暮雪救出。只是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個迷宮,他遇到無數的牆,再裏面一遍遍的轉圈圈。
慕遲影的雙眸漸漸變得幽藍,眼裏擔憂盡顯,他如一只沒頭蒼蠅般四下亂竄,但很快他恢複平靜,雙手合十,很快掐出一個法訣,白光一閃,一臉懵逼狀态的貝貝驟然出現在他面前。
貝貝撓撓頭,有些不在狀态,看向面前的慕遲影,眼裏帶着一抹詫異與不解。
貝貝:“你……找我?我家主人呢?”
慕遲影深呼吸一口氣,沉聲道:“本座也正在她。”
貝貝額頭滑下三條黑線,眨巴眨巴眼睛,“本座?!”這個稱呼,怎麽那麽大牌?!
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一眼,除了那一雙眼睛變得詭異,不再如白日裏那般清澈,實在沒辦法理解面前的人為什麽會自稱本座。
慕遲影冷冷的瞟了他一眼,眼神不怒自威,貝貝不由打了個寒碜,舉手小心翼翼的說道:“我這就感應一下主人的位置。”
他與楊暮雪簽了血契,不但命是連在一起,也能感應到另一方的情況,比如生命是不是受到威脅,或者她所在的位置。
貝貝搖搖頭,不,他居然什麽都感應不到,楊暮雪的位置就像被一層又一層的迷霧包裹,無法确定。
慕遲影的心一沉,只是一個眼神,他已經從貝貝的眼裏讀懂,楊暮雪現在的情況似乎很糟糕。
慕遲影從來就沒有感覺如今天這般的無力,很想知道她的下落,卻不得其法,心被吊在半空,上不來,下不去。
楊暮雪,你到底在哪裏?!
貝貝怯弱道:“對不起,我只能感應到主人現在沒有安全之憂,其他的卻感覺不到了。”
慕遲影擺擺手,擡手再次掐出一個法訣,面前再次多了三只漂浮在半空的小鬼,他沉聲命令道:“去找她的下落。”
三只鬼也被慕遲影身上的氣場給吓到,只覺得面前的主人似乎不同意尋常,她們不敢多作停留,應了一聲,立即作鳥獸散去。
貝貝也不想在慕遲影面前久待,“那個,我也去找主人。”說完一溜煙的消失在慕遲影面前。
楊暮雪感覺自己坐在一間點滿蠟燭的房間裏,對面有張桌子,桌子前坐着拿着銅鏡施法的道長,此人正是上次三更半夜施法,說可以将銅鏡贈送給她的那個詭異道長。
楊暮雪盯着他手裏閃着藍光的銅鏡,眼裏多了期盼和渴望,她突然撲上前抓住對方的胳膊,面帶哀求道:“可以讓我見見他嗎?”說話間,一行眼淚奪框而出,劃過她的臉頰,順着她的下巴滴下。
道長原本逼着眼睛,嘴裏念念有詞,聞言緩緩睜開雙眼靜靜到凝視楊暮雪那張蒼白哀凄的小臉。
道長問:“你要見誰?”
楊暮雪抿唇,突然她想不起自己見的人是誰,只是看到那面銅鏡,卻莫名的熟悉感。
她搖搖頭,表情有些糾結,想了很久也沒想起那個人的名字。
道長的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将銅鏡在楊暮雪面前一晃,擡手按在她的額頭,凝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很累,感覺腦子一片空白,很想睡覺?睡吧,在我這裏安心的睡吧,沒有人會傷害你!”
楊暮雪很聽話的閉上雙眼,漸漸睡去。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覺得耳邊有人在不停的說話,說着她的一生命運,和她最仇恨的人……
她是慕容将軍府的大小姐慕容箐箐,她被抛棄在鄉下,一場大火差點将她燒成灰燼,是一位神秘公子救了她。
後來她就留在鄉下別院裏養身,原本一切很平靜,卻在一夜間,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就因為慕遲影的到來。
那一天,她的母親楊氏化身為魔鬼想要吃掉她,她如一只孤雁被勒住脖子孤掌難鳴,死亡一點點的靠近她,她無法逃脫,無力逃脫……這一切,都是因為慕遲影的到來……
一場夢醒,楊暮雪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擡手摸向額頭,冷汗沁濕了長發,那個夢如小說一般在她的腦海回放一遍,是夢,更像是真實。
面前依舊是那個道長,她依舊處在那個點滿蠟燭的房間裏。
“我……這是在哪裏?”楊暮雪問。
道長神秘一笑道:“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沒事吧?”
楊暮雪搖搖頭,整個人虛脫般的靠在身後的牆壁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道長,很認真的問:“我該回去了。”
道長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這才說道:“姑娘,本道不得不提醒你,你現在很危險,跟你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其實不是人!”
楊暮雪的心一顫,不僅僅因為道長說的這句駭人的話,更因為他此刻突然瞪大的雙眼,吓到她了。
楊暮雪很快就鎮定下來,搖頭輕笑,“你在吓唬我!”她清楚的記得面前這個道士做拿手的本事就是吓唬人,那天在街上他也說那個婦人懷了鬼胎,雖然不知道後來那個婦人怎麽樣了,是不是真相信他的胡言亂語。
見楊暮雪面露不屑,道長了然的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會不信,我有辦法讓你看清真實。”
道長說着拿出一張符放在楊暮雪的手心,那是一張畫滿很多紅色的鬼畫符,上面歪歪扭扭的寫着幾個字,楊暮雪勉強看懂,上面寫着“降妖伏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