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在一場商務派對上，有的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有的人結識了新機會。
Harry在和那位姍姍來遲的中年男人在小會客廳交談，陪同的是那位在法國見到的年輕男子。
艾琳坐在長沙發上，輕輕晃着手裏的高腳杯，看着暗紅色的葡萄酒在酒杯中流動出的波光，再透過波光看着那些觥籌交錯的人們。
她隐隐猜到了什麽，關于Harry和那個中年男人之間，絕不是第一次見面，最起碼Harry自己心裏清楚。
并且，那個中年男人，哦不，應該是是叫做韓泰俊的銀行家，從剛才Harry拉着她打招呼開始，他就時不時的看自己。也不能說是在看自己，應該是盯着她的頭部以下，胸口以上。
總之，艾琳承認自己的身材很不錯，鎖骨也非常漂亮，可是正常人應該先看臉或者看胸吧？以那個銀行家的年齡以及閱歷也不可能被美色吸引，那麽他根本不是在看自己，他在看她脖子上戴着的，Harry送的禮物。
跟着Harry逃亡的那段日子她印象深刻，這也是後來Harry反複告知過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叫起他從前的名字，尤其是在韓國，而他也從來沒有再叫過自己李秀琳這個名字。
他的解釋是，要忘記過去，重獲新生。艾琳曾經相信過這個解釋，但現在……她一點也不相信。因為連她自己都希望別人能夠記住的是艾琳這個名字，而非李秀琳，沒有人想被真正的忘記，她自己最知道，不是李秀妍是艾琳。
Harry呢，他真的不願意以姜亨俊的名字生活嗎？是不願意，還是不能？
所以，從認識他開始，他就一直隐瞞着她許多事情，哪怕他一遍遍的告訴她，他們是彼此的唯一是彼此最重要的人，要不離不棄。
對于關于米歇爾·金所知道的他的曾經，她卻一點也不知道這件事，從前的她一點也不在意，因為她也有不能說的秘密。
可是，從她來到首爾開始，一切都透露着某種詭異，Harry隐瞞她的事情越來越多。米歇爾·金的死，她最近越來越頻繁的噩夢，以及他這次腳受傷了都不願往後安排的派對。
知道的少可能是件好事，可是Harry他現在正把自己放在危險之中，艾琳不願意接受這種隐瞞。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既然已經是未婚夫妻的關系，她有權利知道一些事。
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們，艾琳小心的扶着身邊的人進了電梯。
“艾琳，我覺得頭有點暈。”
姜亨俊像是沒了骨頭一樣的軟綿綿，緊緊挨着艾琳，腦袋搭在她肩窩挨蹭，如果不是他梳起了前額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濃墨似的鋒利眉毛，那他就真的如同平時一般乖巧又無害。
艾琳聽着他聲音中流露出的愉悅之情，沒有接話，只是扶着他考在電梯邊。從他和韓泰俊一同從小會客室出來，就一直帶着一種掌控者的愉悅。
直到電梯門打開，艾琳挽着他的手臂，把他帶到沙發上坐好。
“韓泰俊和你早就認識吧？他身邊那個男子，你也認識對不對？”
艾琳坐在他旁邊，中間隔出了一個人的位置，這個距離适合談論嚴肅的事情。
“啊，當然認識。”姜亨俊聽着艾琳的話，沉默了足足一分鐘，眼裏朦胧的醉意已經散去。“說起來挺有緣分，那天我的腳受傷，是因為騎車撞到了一位大叔。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韓會長，我接下來的客戶。很不好相處呢，古板冷漠，語氣強硬。”
艾琳聽着他的話，眉頭皺緊。“Harry，你知道我不是想聽這個。你早就認識他們，我的意思是，很多很多年前。你和韓泰俊之間有什麽事，是不是。”
不是疑問句，她心裏已經有數，那個男人有九成的可能，是害他不能好好行走的罪魁禍首。
她現在只想他坦誠的說出來，哪怕他真的在預谟着報仇之類的，有問題可以一起解決，她又不會阻礙他。
“是因為他總看你，讓你不高興了嗎？早知道，剛才就應該讓他道歉的。”姜亨俊輕嘆一口氣，似乎有些懊惱自己的後知後覺。
話已至此，艾琳知道他不可能告訴自己更多，這讓她心裏更堵了。
“那好，我不問他。他身邊的年輕人，是你的朋友，或者曾經是你的朋友。”
“艾琳，你在說什麽呢？是因為他長得很像誰嗎？韓會長可不會高興他的手下是我的朋友哦。”
艾琳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她說完這句話，兀自上了樓，進卧室以後再沒有半點動靜。
姜亨俊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手指漸漸攥緊，他想要喊住她，可是又不敢喊住她。因為害怕她看向自己的眼睛，害怕她眼中的探究和失望。
不知道在客廳裏坐了多久，他起身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在暗室的電腦前。
姜亨俊：‘艾琳見過你？’
Harry：‘好像是很多年前了，你的成年禮。怎麽了，是她發現了什麽嗎？’
姜亨俊：‘為什麽出現在那裏，艾琳生氣了。’
Harry：‘對不起，我只是想到那天是你生日。現在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姜亨俊：‘不用了，我會哄好她，還是讓她先回法國吧。Harry，不要再有下次。’
Harry：‘是，我知道了。’
…
艾琳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手機，發了五分鐘呆，又躺倒下去，在被子裏長嘆一口氣。
昨天晚上很晚很晚才睡着，關于Harry什麽也不說這件事她越想越生氣，氣到要爆炸了。
門被敲響。
“艾琳，早餐好了，我進來了。”
姜亨俊推開房門，看見被子裏鼓起的大包。
“沒睡醒嗎？先吃飯，然後再睡吧。”
“我沒胃口，你吃吧，不用管我。”被子裏悶悶的聲音。
“是哪裏不舒服嗎？”姜亨俊有些擔心，往她床邊走去。
“不用管我，我沒事，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着。”艾琳聽見他靠近的聲音，立刻回答，語氣裏帶着堅定的拒絕。“拜托，你先出去吧。”
姜亨俊想要拍被子的手停在半空，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說不明的陰郁裏，慢慢收回手。“我給你留了早餐，等你起來吃。”
可艾琳一直躺到半下午，直到胃部開始隐隐作痛也沒有動，她在生氣，那種要從沉默裏面爆發的生氣。可能，也就只差一個燃點了。
突然聽見卧室外傳來的鋼琴曲。
致愛麗絲
那是艾琳最喜歡的鋼琴曲。
流淌的每一個音符都在她的心上跳動，勾起她無數的回憶。因為是樂器白癡，雖然很喜歡很喜歡這首曲子，但從小到大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姐姐彈奏出流暢又動聽的旋律，可她就是學不會，甚至連她老弟都能彈給她聽。
後來和Harry到了法國，每每聽見有人彈奏這首鋼琴曲，她就會走不動路。
Harry為此也學習了鋼琴，第一首就學的致愛麗絲。
她聽着鋼琴曲，眼底流露出無奈與疲憊，當然還有難過。像是決定了什麽一樣，她起身下床，打開了門，靜靜看着坐在琴凳上優雅彈奏的人。
姜亨俊聽見了她的開門聲，在她打開門的第一刻就看向她，溫柔又深情。
直至一曲終了。
“Harry，你還是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
“的确有一件事。”姜亨俊将手從琴鍵上放下。
艾琳表情好看了許多，以為他終于願意解釋一下現在的一切。
“你來首爾已經很久了，畫室那邊應該有許多事情等你處理。而且，我想我們很快要訂婚了，應該要重新布置一下家裏。艾琳，我給你定了明天的機票。”
“你是要我回法國？”
“嗯，最近我太忙了，也沒辦法陪你，我想回法國你會更惬意一些。”
艾琳看着他依然帶着溫柔笑意的臉，怒火終于被點燃了。
她真是讨厭死現在這個感覺了，讨厭這種被最信賴、最依賴、最親近的人蒙在鼓裏的感覺，就像是被排斥了一樣被一堵巨大的無形的牆擋的死死的，堵在她心上讓她無時無刻都在難受。
她只是想要了解他，了解他究竟在做什麽，會不會因為某些事情傷害到他自己。不過是不放心他罷了，可是他居然一個字也不肯說，直接要她回法國。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提防自己。
這根本就是一種背叛！
她氣的心口疼，兩頓飯沒吃的胃也開始叫嚣，這讓她眩暈上頭，整個人都開始發抖。可畢竟不是小孩子，她也不可能揪着他的領子大喊大叫。
“艾琳，你怎麽了？”姜亨俊看出她臉色白的吓人，立刻擔憂的起身向她走來，觸碰她的手臂。
可還沒碰到，艾琳就一把揮開。
“別碰我！呵……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會回法國的。如果你是覺得看見我很煩，不用擔心，我這兩天就找房子搬出去，很快，而且以後我也不會多問你的事情，你愛如何就如何！”
“艾琳。”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根本沒有在乎過我，可我在剛才才發現。我們現在都冷靜冷靜吧，我馬上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等我冷靜下來再談。”
她不想發火嗎？怎麽可能，她當然想發火，可是最可笑的是她沒有任何理由朝他發火，知道他早就認識韓泰俊，可是那是在夢裏面知道的，她那什麽立場發火？
覺得自己馬上要炸開了，她咬着牙沖回卧室，穿好衣服拿上手機和錢包，不在看他一眼，往外面去了。
姜亨俊見她進卧室後，本來想要等她出來就道歉的，他知道她真的生氣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和她這樣生過氣，好像她已經把他看做是陌生人了。
這讓他突然有些害怕。
直到她出來以後根本不再看他一眼，直沖沖的往外面去。
“艾琳……艾琳，你去哪裏？艾琳你回來！”
根本就是本能的，他要去追，可是才受過傷的腿，在他着急的大踏出一步後，鑽心的疼痛在右腿蔓延開來，險些讓他栽倒。
他扶住鋼琴，手按在琴鍵上，刺耳又突兀的聲音直穿耳膜，好像是對他巨大的嘲諷。可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在視線裏。
被一個人丢下，像一個走丢了的孩子，恐懼與無助在心頭蔓延，堵的他無法呼吸。脆弱的表情展露在他臉上，可他只能眼睜睜看着她離開。
從巨大的驚慌失措裏拽出一絲理智，他扶着牆快步走回卧室，拿起電話撥打了一個陌生號碼。
‘艾琳一個人跑出去了，我追不上。你幫我找到她，要快點找到她，我要知道她去了哪裏。’
‘我知道了，你別擔心。’
已經在暴走邊緣完全沒有冷靜理智可言的人，根本就不适合開車，艾琳有自知之明，一路跑着出的別墅。
然後沿着路往市裏面走，盡管她餓的胃疼。
走到她終于把怒氣消耗完，身體的承受力接替了怒火，她才覺得自己腿都是軟的，于是打了計程車，往飯店多的地方去了。
化悲憤為食欲，她在拉面店連吃兩碗拉面，情緒終于歸于平靜了。
可一想到他讓自己回法國，艾琳就不高興起來。想打發自己離開？大可不必這麽麻煩，既然他寧可讓自己走也不願意講實話，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以後他們各過各的吧。
互不幹擾，各自安好。
可以，沒問題。
可她就不回法國，憑什麽他說什麽就是什麽。等她先緩兩天，然後把工作上的事情和畫室還有傑西那邊交代一下，然後她就回中國去。
吃了帶熱湯的面讓她的胃被安撫，這期間他打來好多個電話，艾琳直接選擇手機關機。
既然出也出來了，不如逛逛街。
這一逛，逛的天都黑了。
看着熱鬧的路邊攤，她又餓了。
辣炒年糕、紫菜包飯、米腸魚餅炸雞……
她往路邊攤一坐，心情又愉悅了幾分。點了幾樣印象裏比較出名的小吃，又要了一瓶啤酒。
“Elin？”
艾琳正拿簽子紮了一個熱氣騰騰的年糕往嘴裏送，突然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轉頭一看。
“咦？李秀妍，韓振宇警官，是你們啊。”
李秀妍今天加班，剛好韓振宇因為姜尚德的事情被暫時停職，所以晚上兩個人出來吃東西放松一下。可沒想到，會在路邊攤碰見艾琳，她見過艾琳幾面，在她的印象裏艾琳應該是個優雅又不可高攀的，實在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韓振宇聽見艾琳叫出李秀妍這個名字，很是驚訝。“你們認識？”
“嗯，之前在濟州島的秀場，我有幸見到，而且艾琳還幫我解圍。你也認識艾琳？”
“嗯，因為一個案子，碰巧見過兩面。”韓振宇也覺得奇妙。“那，介意我們也坐這裏嗎？”韓振宇看着艾琳一點架子也沒有的坐在露天的攤子裏，覺得很有趣。
“當然不介意，這是緣分，請坐。”艾琳無所謂，多兩個人坐在這兒還暖和。
“你先坐着，我去買吃的。”韓振宇讓李秀妍先坐下。
艾琳看着李秀妍望着韓振宇笑的甜蜜，覺得的确如她所想，自己這個妹妹依然如從前那樣單純又執着。
她把手邊的米腸推到李秀妍面前。“先吃點，我點的多，肯定吃不完。”
“謝謝你。冒昧問一下，當然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麽會在路邊攤。”
“啊，到一個地方總要吃一點特色美食嘛。而且味道的确很好，熱氣騰騰的，吃起來很滿足。”
“嗯，的确如此。其實應該和燒酒哦，啤酒的話現在這個季節喝起來會很涼。”李秀妍沒想到艾琳在私下裏一點架子都沒有。
“我不太能喝酒，不知道燒酒會不會醉人。”其實也不是酒量不行，就是在陌生環境裏，不醉酒比較安全。
“可以稍微嘗一點，我們每次都會喝燒酒。”
“好啊。話說，你和韓振宇警官是夫妻嗎？看起來非常般配呢。”艾琳實在是好奇，這麽好的機會她當然要問一問當事人。
“是男女朋友，不過一定會成為夫妻的。”
韓振宇拿着燒酒和吃的走了過來，回答了艾琳的疑問。
“呀，韓振宇！”李秀妍被他的話惹得臉紅，嬌羞的瞪他一眼。
艾琳有點驚訝，關系這麽好了直接結婚啊，都二十七了，談了這麽多年還拖什麽呢。“韓警官你還沒有求婚嗎？這麽漂亮的女朋友，可是要抓緊時間啊。”
“不是，是因為發誓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到，我懷着愧疚，沒有辦法求婚。”韓振宇說着，表情中多了許多難過。
“正宇啊……我們會找到姐姐的，要愧疚的是我。”李秀妍臉上的笑意突然也散了。
換個人聽這兩個人的對話，一定會雲裏霧裏，但是艾琳突然悟了。該不會是不找到自己就……不結婚吧？這麽多年，他們一直都沒有放棄過尋找自己嗎？韓振宇、李秀妍，你們是不是太執着了，這樣讓她很愧疚啊。
她一時間有些無語，覺得自己好像在無意間阻撓了一對情侶，于是她默默夾起一塊魚餅吃起來。
說實話，雖然愧疚可她真的不想相認，這麽多年發生太多事了，也摻雜了很多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覺得Elin很親切。上次替我解圍的事情，還沒有正式感謝。”李秀妍想到Elin一把推翻人的架勢，覺得她可真有魄力，氣勢非凡。
“也不算是為了你……”當時是為了Harry，一想到Harry她又不高興了。“對了，你也是服裝設計師對嗎？”
“是的，只不過現在還沒有什麽名氣。”李秀妍不好意思的說着。
“有的時候擁有實力是不夠的，還得有那麽一點機會。”
艾琳想到她的性格，讓她去和別人競争似乎很是為難她，可如果發現機會不攥緊，哪裏能出人頭地。“我覺得和你還瞞有緣的，不如留一個聯系方式給我。雖然我是個畫畫的，但是也認識一下前輩做時裝，我問一問，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麽秀能夠帶一帶新人。啊對了，傑西最近好像還有一個秀來着。”
“啊，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了。”
“沒關系，也不一定會成功，他很挑剔，但是不妨試一試。總歸是個機會，不是嗎。”艾琳說着拿出手機，和李秀妍互相留下聯系方式。
之後三個人聊的很愉快，李秀妍還邀請她有時間去自己媽媽的飯店吃飯，艾琳才知道金女士和金警察叔叔合開了一家飯店。
一看時間也不早了。“對了，有個問題需要問一下，這附近比較安全比較舒适的商務酒店可以推薦一下嗎？”
“酒店？”韓振宇有些詫異，不明白好好的別墅她不住為什麽住酒店。
“嗯，因為吵架了，然後我離家出走。現在要找個地方睡覺。”艾琳覺得這也沒什麽不能說的，她這個人不強求別人。
你對我不坦誠的話，那就是沒打算交心，一個她以為可以相伴終生的人不和她交心，那就拉倒吧。雖然她心裏也在滴血，可是錯的又不是她，她絕不會先回頭。
“是這樣啊，你和Harry先生明明很恩愛的，咳咳！抱歉，那個如果不計較價格，确實有幾個不錯的酒店。”看着Elin臉上的疲憊，韓振宇按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那就麻煩你告訴我一下，我也該休息了。”艾琳點點頭。
“已經很晚了，正宇啊，我們一起送一下Elin，這樣會比較安全。”
“嗯，我也這樣想，現在也不早了，要保護女士的安全。走吧，我們出發。”韓振宇笑着先站起來。
艾琳本想拒絕，但是看着兩個人清澈的眼睛，盛情難卻，誰能想到時隔十二年，她又當上了電燈泡。
三個人一同離開，不遠處停泊的車裏一個包裹嚴實的男子将拍的照片發了出去。
‘Elin去吃路邊攤，遇到了韓振宇，剛才和韓振宇還有一個女人一起離開了。現在要怎麽做？’
不到半分鐘，短信回複。‘我知道了，不用繼續跟着，韓振宇會發現。’
姜亨俊看着發來郵箱的照片，看着艾琳在燈光下笑靥如花的臉，眼裏的光一點點湮滅。他的手指一點點的撫摸着放大的圖片上艾琳的臉，像是被遺棄了的受傷的小動物，等不到救助只能暗自蜷縮起來保護自己。
“艾琳，你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要見韓振宇。”
而艾琳這邊，在韓振宇車上聽見他妹妹打電話給他，說要偷溜出來找他，晚上還要住在李秀妍家裏。
這時候她才知道，這些年韓振宇居然住在金警官家裏，幾乎是半個兒子一樣。究其原因，就是他要找到自己給金女士和李秀妍一個交代，為此才當了警察，然後被他有錢的爸爸掃地出門。
就說嘛，當年能用上手機的家夥，為什麽會開一輛這麽便宜的汽車。韓振宇，還挺勇的。
不過，韓振宇推薦的酒店還不錯，可是一個人住在陌生的酒店裏，她還是覺得不安全，門外有一點動靜她都覺得聲音很大，導致她一晚上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态。
做了個夢，夢見她質問Harry，可是他就是什麽都不說，把她氣成河豚，直接氣醒了。
一看窗外天才泛起一點亮來。
她睡不着，覺得自己就是沒事給自己找氣受的，為什麽要什麽也不拿就跑出來，然後為了和姜亨俊對着幹非留在首爾。她就應該把行李也打包一下，然後立刻馬上走，但是就不回法國。
說幹就幹，她洗漱穿好衣服，就回別墅拿行李，走，立刻定去上海的機票。
只是她也沒想到，電梯門打開，她剛走到客廳就看見躺在沙發上的人。
沙發上的姜亨俊，也聽見了電梯聲，有氣無力的擡眼就看見了艾琳，他黯淡無光的眸子一點點亮起來，撐着沙發坐起來。“艾琳，你昨晚去哪裏了，一直沒回來電話打不通，我很擔心，飯菜都涼了好幾回。”
艾琳冷着一張臉，看着茶幾上顏色已經變難看的飯菜，都是她平時喜歡的菜肴，可是她現在還在生氣。沒有接他的話，她扭頭上樓。
姜亨俊覺得頭有一點暈，可是艾琳回來了，他很高興，他等到艾琳自己回來了，如果她能夠高興，他會認認真真的道歉。
他看着她上樓，可是因為太疲憊，又徹夜未眠，他實在沒力氣走上去，他站起來蹙了蹙眉，需要緩一緩。
但艾琳動作很快，十分鐘行李箱打包完畢，等姜亨俊走到樓梯口處時，她已經拎着行李往下走了。
“艾琳？你要去哪裏？”
“你不是覺得我礙眼嗎，而且還多管閑事。所以我動作快一點，現在就離開別墅。”
“你要去哪裏？”姜亨俊的臉又白了一分。
“去哪裏你管不着。”
“艾琳，不要鬧脾氣。如果是昨天讓你回法國的事情惹你不開心，我可以道歉，別這樣讓我擔心。”
“鬧脾氣？你說我是在為回不回法國和你鬧脾氣？Harry啊，你真的讓我很生氣，不是因為回法國，而是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在我産生疑惑的時候，把我當一個傻子一樣的哄騙，哪怕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可是你根本沒有一點兒坦誠！”
她越說越生氣，眼眶也紅起來了。她自認為足夠了解他，一同生活這麽多年，從照顧和保護他變成現在依賴和愛戀他，可是時至今日他甚至不願意讓自己真正了解他。
艾琳憋着氣提着行李讓過他往外走，姜亨俊見她已經氣到要抛棄他了，立刻踉跄着去拉她的手。
艾琳正在氣頭上，立刻用力甩開他，最多是讓他踉跄一下的力道，可是他卻一下摔倒在地，發出沉悶的響聲。
艾琳也驚了一下，因為剛剛他手的溫度，以及他現在虛弱的倒在地上。
可他沒有喊疼，而是立刻撐地坐起來，就那樣仰着頭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眶中蓄着淚水。
“艾琳，不要丢下我，拜托不要丢下我，你走的太快我追不上你的。”
他的話像是看不見的絲線，瞬間纏緊了她的心髒，叫她覺得密密麻麻的疼。
他的狀态很不對，這麽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她立刻丢下行李箱，在他身邊蹲下摸着他的額頭。
燙的要命！
“你昨天晚上就穿的這麽薄待在沙發上嗎？”
已經拉回理智不去怄氣的艾琳，不用想也反應過來了。
“我只想等你回來。”他立刻拉住她的手臂，像是藤蔓一樣纏上她，生怕她跑掉。
這也讓艾琳深刻體會到他現在究竟有多燙，簡直是要命，這一會兒她完全顧不上生不生氣的事情了。
“簡直胡鬧，你發燒了，先跟我去醫院。”
“我不要，我只要你。艾琳，不要離開好不好？我身上我身上好疼啊……”
“我不走，Harry，你先和我起來好嗎，我們去看醫生，你再燒下去會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