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不眠之夜,飛車外,昆侖派大戰紅色飛天蜈蚣,飛車裏,鳳離等人結陣,給正在築基的阿秋護法。
到了黎明時分,隐隐可以看見昆侖山脈的雪,有一群繁星般的光線朝着飛車飛來,正是前來支援的昆侖派弟子。
這群修士在空中結了一個八卦陣,就像一堵圍牆,飛車和昆侖派弟子可以通過圍牆,紅色飛天蜈蚣則觸之則死,化為塵埃。
然而紅色飛天蜈蚣并無躲閃之意,就像飛蛾撲火一樣,一個個往八卦圍牆上撞,并從四周擴散,企圖翻越圍牆。
然而八卦圍牆會随着紅霧彌漫的方向無限延伸,就像一張網,從天到地,慢慢收緊,将紅霧徹底絞成灰燼。
鳳離等人從飛車水晶窗戶看到這一幕,沉默不語:不愧為是修真界第一門派,果然厲害!
“昆侖山快到了。”一個聲音響起,三人回頭一看:阿秋醒了!
他剛剛築基,容光煥發,眼神亮若星辰,衣服的袍角無風而動。
鳳離看的心猿意馬:這……築基還能美顏?我的阿秋比從前更帥了,他褪去了少年人最後的稚氣,多了份沉穩。
“師父!徒兒快擔心死了!”黃鶴飛奔過去,語無倫次的把昨夜的遭遇講了一遍,“……這回多虧師尊,若不是師尊細心,還處處身先士卒,徒兒怕是死了八百回了。”
阿秋剛剛築基,通體舒坦,意氣風發,他摸了摸黃鶴的頭,“你不會有事的,這次我們四個人來昆侖山,定會四個人一起安全的離開這裏,不僅如此,我們還要找回我派聖物趕山鞭。”
此時天亮了,曙光透過水晶窗戶灑在阿秋身上,就像鍍了一層聖光,鳳離頓時看呆了:完了,我好像厚顏無恥的對晚輩一見鐘情。
阿秋對鳳離施了一禮,說道:“師尊辛苦了,為我護法,還要保護同門。”
鳳離此時沉迷于阿秋的美貌,見阿秋對着她鞠躬,她腦子裏驀地出現一個奇怪的場面:那是一個四處張燈結彩的房子,鋪天蓋地都是大紅,桌子上燃着一對龍鳳蠟燭,阿秋穿着一身紅,胸前還披着一個紅綢布紮的大彩球。
阿秋一副新郎官的打扮,對着她彎腰鞠躬,還笑吟吟的對她說:“娘子,還愣着幹什麽,夫妻對拜,趕緊鞠躬啊。”
“啊?哦。”鳳離渾渾噩噩的按照阿秋說的鞠躬。
衆人呆住了,不曉得鳳離是什麽意思。
阿秋連忙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繼續彎腰行禮,“師尊莫要如此,折殺晚輩了。”
啊!鳳離猛地從幻覺中醒來,眼前的阿秋穿着一身素白,不是她的新郎,也沒有什麽洞房花燭夜,只有在烈烈北風大雪中飛行的飛車。
完了完了,連白天都開始做春夢了!
我這是□□晚期啊!
鳳離為了挽回顏面,故意裝暈,她捂着額頭,順勢倒在阿秋懷裏,“我……我有些不舒服。”
黃鶴說道:“師尊定是昨晚累壞了。”
阿秋攔腰抱起鳳離,放在床上,喂給她一顆九轉還原丹,雙手按住她的丹田,果然靈氣又亂了,到處瞎竄,阿秋注入自己的靈力,幫她将捉住亂竄的靈氣,就像一個梳子似的,一行行梳理通順。
當飛車停在昆侖山玉虛峰時,鳳離“恰好”清醒,阿秋從乾坤袋裏拿出一件通體無雜毛的狐裘,給她披上,還給她戴上了兜帽,這件狐裘的毛皮是如此的厚實柔軟,都能夠淹沒手掌。
阿秋說道:“昆侖山很冷,穿得厚一些,就不用消耗靈氣禦寒了。師尊要好好休養身體,不到萬不得已之時,都無需師尊親自動手上陣。”
面對體貼入微的阿秋,鳳離腦子裏不可控制的閃回一個片段:漫天大雪,阿秋和她在雪地裏嬉笑着,堆着一個大雪人,大雪球當身子,小雪球當腦袋,兩塊木炭當眼睛。
鳳離将一根胡蘿蔔遞給阿秋,用來做雪人的鼻子,然後去了房間找夏天的折扇,用來給雪人當耳朵。
可是當她拿着兩柄折扇出來,發現雪人的鼻子部位空空如也,胡蘿蔔卻插在大雪球中下的部位。
她又羞又怒,拿着扇子追打阿秋,“龍性本淫!古人誠不欺我!你一天到晚想些什麽……”
“師尊?師尊!”
熟悉的聲音将鳳離從幻覺中拉回來,眼前的阿秋一本正經、飄然若仙,若說剛才是夢,為何那麽清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鳳離魂不附體,一時分不清那個是夢,那個真。
阿秋指着飛車下方說道:“馬上就要停在玉虛峰補天臺上了,我看臺上迎接的兩人,依稀是莫問和蔓離賢伉俪。”
昆侖派分玉虛峰和玉珠峰,但其重要的殿堂,祭祀之所皆在玉虛峰,其主殿就叫做玉虛宮,補天臺就在玉虛宮之前。
相傳,女娲補天時,就從這個臺上飛升,将一塊塊五彩石堵住天空的漏洞,所以叫做補天臺。
這是個黑白陰陽魚八卦平臺,此時天降大雪,平臺上的積雪覆蓋了底下的陰陽魚,像個大圓餅子。
臺上鋪着長長的紅毯,紅毯直通玉虛宮。
紅毯的前方站着一對璧人,男修士一身玄衣,頭戴玄冠,簡單樸素,氣度不凡。女修士穿一身紅,頭戴寶冠,身披各種寶石鑲嵌的雲肩,一身華彩,閃耀奪目,鳳離在飛車上都能看見珠光寶氣。
昆侖派姜掌門的首徒大弟子夫妻來迎接貴賓,禮數周全。
鳳離拿起一杯快要冷透的茶,一口氣喝完,定了定神,“昆侖派這次花了血本請咱們來,他們以禮相待,咱們就客客氣氣的,別先撕破臉,讓他們抓到反咬一口的把柄。”
衆人應下。
阿秋憂心忡忡,“師尊,你精神不濟,若一味強撐,我擔心——”
你別說話!你一說話我的心就亂了,腦子裏盡是些傷風敗俗的畫面!鳳離伸手說道:“不要緊,反正要主動捅破我失憶這件事,都失憶了,當然精神不好。”
飛車即将着陸玉虛峰補天臺,昆侖派才解除了反噬陣,保護符篆消失,昆侖山的寒風從門縫裏“刺”進來,小維頓時身體一僵,好冷!
小維抱住身體,說道:“我也要穿一件狐裘。”
黃鶴好奇的問道:“你不是神獸嗎?”
“延維是蛇身,蛇怕冷,冬天會冬眠。”阿秋從乾坤袋裏拿出一件火狐裘——紅色很配小維一頭紅發。
小維披上火狐裘,“舒服多了。”
阿秋已經築基了,黃鶴本體是黃鶴,羽毛護體不怕冷,兩個小夥子睡涼炕,全靠火力壯,在丹穴山穿什麽,在昆侖山不變。
腳下一震,飛車落地挺穩,門開了,狂風卷着大雪迎面撲來,阿秋本能的要扶“柔弱不能自理”的師尊鳳離,然而鳳離首先按住了小維的肩膀,避開阿秋的觸碰,“你是我的坐騎,現在請開始你的表演。”
鳳離:真是個男顏禍水啊,搞得我白天都做春夢,你不要過來!再來我就把持不住了!
小維立刻進入了狀态,扛起一把華蓋,遮在鳳離頭上,其實寒風大雪來自四面八方,華蓋根本不起作用,攔不住風雪,要的就是這個排場。
于是,鳳離最先下車,其次是打着華蓋的小維,阿秋和黃鶴一左一右緊跟其後。一共只有四人,卻走出了叱咤風雲的氣勢。
這經典的一二一陣型,頗有些像西游記裏騎着白龍馬的柔弱唐僧,後面跟着背着金箍棒的孫悟空和扛着釘耙的豬八戒,挑着擔子的沙和尚在最後,一起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紅毯上,莫問和蔓離齊聲比了個邀請的手勢:”恭迎鳳離大神。“
鳳離微微颔首,“你們兩位是?”
怎麽回事?莫問和蔓離面面相觑——蔓離的演技出神入化,明明早就知道大師姐失憶了。
阿秋連忙上前解釋道:“兩位得罪了,我們師尊失憶了,以前的熟人都不記得。師尊,這就是您的小師妹。”
“小師妹?小妹夫?”鳳離扶額,“連自家人都不記得了。”
“大師姐!”蔓離緊緊握住鳳離的手,目光有淚色,“不記得也不要緊,以前的事情,我慢慢講給大師姐聽。”
婦唱夫随,莫問也跟着說道:“鳳離大神好容易來到昆侖山,定要多住些時日,你們姐妹好好敘敘舊情。”
衆人從紅毯一路走到玉虛宮,紅毯反面貼着符篆,大雪還沒落在上頭就蒸騰成水汽散去,所以紅毯上很幹燥,毫不潮濕打滑,踩上去很舒服,騰雲駕霧似的。
走到一半,鳳離看見路邊有個兩人高的祭臺,祭臺上刻着“五彩石”三個字。
鳳離覺得這個祭臺似曾相識,便随口問道:“相傳昆侖山祭有女娲補天時所用五彩石一顆,怎麽今日不見這傳說中的聖物?”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莫問畢竟是見過世面的首徒大弟子,他彬彬有禮的說道:“并非鄙派刻意藏私,實乃鄙派之痛——十八年前,五彩石被人所盜,一直沒有找到。”
鳳離驚訝不已:“誰那麽大膽,敢偷昆侖派的聖物?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