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韻離淺淺的笑着,又恢複了原來的表情,喚了一聲“季桃。”
月季桃立馬就沖了過去,眼前的金韻離衣衫破爛,臉上的那道血痕,尤其顯眼。
月季桃有不解,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酸澀,她的師父,定有什麽瞞着她。
金韻離看着月季桃臉上的表情,面上是裝作沒有什麽,但其實,心裏早已經掀起了波瀾,他破天荒的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季桃,送你。”金韻離從身後拿出了那朵雪瀾花,遞到了月季桃的面前,花朵還散發着幽藍色的光芒,是月季桃從未見過的花。
月季桃微微一愣,月光灑在金韻離的身上,溫柔如畫般的眉目,她很想和師父一生一世走下去,從未有哪一刻她的這一想法如此強烈過,強烈到都快要溢出來了一樣。
“師父是為了這朵花才出來的?”月季桃強忍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說話盡量聽起來正常,但金韻離還是從她的聲音中聽到了一絲顫抖。
金韻離是知道的,他定瞞不過月季桃了,所以才拿出了雪瀾花來。
“嗯。”
月季桃看着眼前的人,雪還在他的肩頭飄落着,他踏雪而來,身後是雪山之巅,他特意強調過的,十分危險的地方,他竟然為了這一朵花,獨身一人去了那地方。
“師父,傻。”
“嗯,師父傻。”
“師父。”月季桃接過那朵雪瀾花,輕輕喚了一聲。
“嗯。”金韻離應着,心裏很是慌張。
月季桃微微一笑,站在金韻離的面前,那笑不知晃了誰的心神,金韻離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師父,為何送季桃這朵花。”
月季桃的臉隐在了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金韻離看不到她的表情,又有些慌了,他就算是面對百名修士,惡鬼厲妖,都不會害怕,唯獨只怕月季桃生他的氣,不再理他。
金韻離又嘆了口氣道“雪瀾花,可以治好季桃的心疾。”
這句話剛剛落地,還沒等金韻離看清,月季桃就已經撲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
“季桃?”
“師父,你好過分。”月季桃把頭擱在了金韻離的肩上,像是抱怨一般,但金韻離聽的出,月季桃她哭了。
“對不起,季桃。”金韻離輕拍月季桃的背,喃喃地說着。
“師父,你好過分,你每次……你每次都是這樣,為了我,為了我什麽都可以去做,什麽都為我考慮好,但是師父,你怎麽能不為自己想想,你受傷季桃會心疼,季桃什麽都可以不要,但是,師父,你一定要好好的,師父,你答應我。”
金韻離抱着月季桃,半晌才回道“好。”
月季桃抹了兩下自己的臉離開了金韻離的懷抱。
“師父,拉鈎。”
金韻離看着一臉認真的月季桃又想起了那次上元節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這樣要自己拉鈎,金韻離笑着伸出了手,與月季桃拉了勾。
“師父。”
“嗯?”
“季桃喜歡你。”
“我也喜歡季桃。”
月季桃卻搖頭,金韻離眼睛半眯了起來,似乎還沒明白,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聽到了月季桃的話,讓他久久不知如何作答。
“我說的喜歡,是想和師父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是想嫁給師父的那種喜歡。”月季桃看着金韻離說出了這一句她想了很久,猶豫了許久才敢說的話,她很明白,也很肯定,她是喜歡金韻離的,她想要永遠和金韻離走下去。
金韻離是震驚的,但內心也是高興的,但高興過後便是無奈,他做不到陪月季桃一生一世,當他離開後,她該怎麽辦?她以後應該有更好的人陪伴,只是那個人不是他自己。
可是當他看到月季桃發亮的眼睛,他不想傷害她,一時之間,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也想要與月季桃在一起,他也喜歡月季桃。
金韻離頭忽地就一沉,眼前的月季桃也變成了幾個重影,他一手扶額,似乎看到了一臉焦急的月季桃,聽到她叫自己,可是他想要說話已經說不出來了,他還沒有回答月季桃,他的季桃。
“怎麽了?韻離前輩,韻離前輩。”
金睿風是被木屋外面的一道金光驚醒的,他急忙沖出去,看到的是月季桃呆呆地坐在地上,而金韻離躺在她的腿上,似乎是不省人事。
此刻天已經差不多亮了,木屋外的玄符的靈力也漸漸消去,金睿風這麽一喊,孟白若和其他的人也都醒了,便都出來了。
“怎麽回事?”孟白若蹙起了眉,明明昨天還是好好的。
“我們先進去。”月季桃似乎回過了神兒,把手中的雪瀾花先給了雲清拿着,自己則一下子就背起了金韻離進了木屋。
金睿風和金玉林本想背金韻離的,但是月季桃根本不給他們機會。
從前都是師父背自己,自己從未背過師父,月季桃第一次覺得,原來師父身骨竟然也這樣單薄,就是這樣單薄的身軀,替自己扛下了所有的危險與事端,她拼了命不讓眼淚流下來。
進了木屋,孟思潛就過來查看金韻離的情況,因為他們之中就孟思潛可能懂一點醫術,畢竟平時看了很多書。
“師父是為了去給我拿雪瀾花,才會這樣的。”
“那是什麽?”孟白若看着雲清手中的花,很是不解,為了一朵花把自己弄成這樣?值得嗎?
“我有心疾,師父是為了醫治好我的心疾。”
月季桃用帕子擦着金韻離臉上的血痕,卻發現它早已經結痂了。
金睿風看着金韻離衣衫都被劃破,就已經明白,便道“韻離前輩是去了雪山之巅?”
大家一聽,都倒吸一口涼氣,明明韻離前輩說的,那裏很危險啊!
“靈力枯竭,所以昏迷了。”孟思潛給了大家這麽一個回答。
這一個回答似乎有理,但又透露着一絲怪異,畢竟金韻離是何人,他怎麽會讓自己靈力枯竭,直至昏迷,但是轉念一想,他在雪山之巅那麽危險的地方還能取到雪瀾花,必定是耗費了巨大的靈力。
孟思潛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忍,但也只有一瞬間,但很快他又恢複了過來,對着大家說道“靈力枯竭的話,待前輩休息夠了就會醒過來的。”
懸在月季桃心頭的那把刀,在聽到孟思潛的話後,終于是落了下來,可是她還是感到惶恐,一直抓着金韻離的手,片刻也不想放開。
于是大家就都待在木屋裏,守着金韻離,等他醒來,可是等了兩天,金韻離依舊沒有醒來,确切地說在這兩天裏,他的體溫也在慢慢變冷,似乎是在慢慢死去一般。
月季桃的雙眼裏布滿了血絲,她已經守了金韻離了兩天,可是她握着金韻離的手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體溫在降低,他的生命在流逝。
她的任何符咒都起不了作用。
“我們回金家!”月季桃依舊抓着金韻離的手。
金睿風也知道了事态的嚴重,幾人商量着決定禦劍回去。
月季桃搖頭“我們禦劍,不眠不休至少也要五天才能回去,但是師父他……師父他的手已經冰涼了,我怕時間太晚。”
孟白若也贊同“禦劍太慢,傳送符?”
孟思潛急忙搖頭,制止他們“這麽遠的距離,傳送回去,必定也是要……靈力枯竭的。”
“不用。”月季桃說道。
金玉林自然是知道月季桃想做什麽,想要去攔,但又怎麽攔得住。
“只能傳送,要不然我怎麽辦,我難道要看着師父死在我面前嗎?師父若是不在了,我定不會獨活。”
月季桃說着就已經開始畫符了,她已經期待奇跡了兩天,坐以待斃了兩天,從來都是師父救自己,她也要救師父。
他還欠她一個答案。
光芒過後,大家都被傳送到了金家,可是月季桃卻不見了,大家都在,唯獨少了月季桃一個人。
“季桃,怎麽會?”金睿風一臉的不相信,明明是月季桃自己畫的傳送符,為何大家都被傳送回來了,只有她一個人沒回來。
“韻離怎麽了?”金沐離注意到了金府中的金光,快步趕了過來,但是卻發現金韻離不省人事躺在地上,不複以往。
“怎麽回事?你們也在。”金沐離一眼就掃到了孟白若和孟思潛兩人。
大家先把金韻離安頓好,才開始一句一句給金沐離解釋。
而金沐離也告訴了令大家十分震驚的事,憂夢血洗百家氏族,現在氏族間已經變天了,而憂夢的背後主使,到現在事發兩天以來,氏族還沒有查清楚,現在都是人心惶惶,自顧不暇。
“各氏族損傷慘重。”
“那我孟家?”孟白若一下子就急了。
“孟家主自是無礙,但是都損傷了不少人。”
孟白若蹙起了眉頭。
“那不是韻離前輩昏迷的時候。”孟思潛一下子就想了起來,兩天前,金韻離正好昏迷。
金沐離不語,但是臉上的表情更是沉了幾分,憂夢一事事态嚴重,金韻離又昏迷不醒,而且生命也似乎在流逝。
他是知道的,金韻離大限将至,但是他從未想過,這一天會來的那麽快。
孟白若道“可有方法救金韻離?”
金沐離搖頭“他大限将至,不知道能不能撐過,撐過這一次可能還能活一段時間,撐不過就會隕落。”
“大限将至?什麽?他怎麽會?他是金韻離啊!”孟白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金睿風他們自然也是震驚,韻離前輩還是這般年輕,怎麽會說隕落就隕落。
但是也不會懷疑金沐離的話。
孟思潛其實在雪山的小木屋裏為金韻離診治的時候就察覺到了,但是他不敢說出來。
“先找到月季桃。”金沐離發話。
“那我和思潛先回孟家,然後發動各氏族,一起去找月季桃。”孟白若說道。
“多謝。”金沐離道。
“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