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拿你們血祭返魂香啊!”
聽了老鬼這話,危素忍不住問候了一句喬炜他親娘。
秦留歌頓時也明白過來,她的身體條件反射性地往後縮了縮,嘴上卻罵道:“喬炜你個賤人,你會遭報應的!”
……好無力的辱罵,你們有錢人都這麽不會罵人的麽,危素暗自嫌棄。
“不,留歌,”喬炜叫她叫得很親熱,“遭報應的是你。”
他邁開長腿走過來,傾下身子,“你們秦家不就是靠做這生意發家的麽?用人血養着返魂香,替人醫病續命,把死人從陰曹地府裏帶回來……現在,報應不就落在你這個秦家後人頭上了?”
他捏起秦留歌的下巴,“你在暗地裏調查了這麽多,這些事情,難道一點都沒查出來?”
秦留歌“呸”地往他臉上吐了一口唾沫,眼中的恨意幾乎要燃燒起來,“你,你這王八蛋,憑什麽擺出一副替天行道的嘴臉……我爸早就收手了!他就是沒收手,也輪不到你來跟我說什麽報應!”
喬炜似乎用力壓了壓自己的怒氣,他掏出一張薄絹手帕,擦幹淨了臉,然後把秦留歌的長發往後一揪,她痛呼一聲,不得不将腦袋擡高。
他微微搖了搖頭:“如果你爸沒有金盆洗手,事情也不至于搞得現在這麽麻煩。他錯就錯在,敏敏那時候……出事以後,不管我派去的人開多高價,他都不肯把返魂香拿出來同我做交易。”
危素坐在旁邊,聽着對話中龐大的信息量,就快要忘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老鬼看不過眼了:“喂,要不要給你拿包黑瓜子,你邊看邊嗑?”
危素:“……”
問題是她現在就一案板上的小綿羊啊,除了看戲能幹什麽。
她怕說話會驚動那邊對峙的兩人,決定忽視老鬼。
“還記得那場車禍吧,留歌?”喬炜親昵地叫着自己妻子的名字,“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是醫生護士把你搶救回來的?”
在秦留歌逐漸變得驚愕的眼神中,喬炜用力拍了拍她的臉。
“你可是死過一次的人啊。”他笑着說。
秦留歌只覺得喬炜的話在耳膜裏轟轟亂響,她像失去了思考力一般,怔怔地盯住喬炜,眼珠仿佛被鉚死了,半點都轉動不了。
半晌,她才從顫抖的嘴唇中擠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車禍,你……那時候你救了我,是你……?”
喬炜殘忍地點了點頭,“對,車禍是我安排的,我只是想逼你爸拿出返魂香,然後搶走。”
他不無遺憾地聳了聳肩,繼續道,“可惜,他的動作太快了,我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返魂香就已經用在了你身上,他又收了起來。”
老鬼聽後若有所思道:“難怪了,我說這秦留歌怎麽會出個車禍就得了陰陽耳,原來那時候她已經一腳踏進鬼門關了,又被她爹硬生生拽回來。”
頓了頓,它繼續道,“之前我聞見她身上返魂香的味道,不是因為她能經常接觸那玩意兒,而是因為她用過那玩意兒……啧啧。”
“沒得到返魂香,所以你才趁機開始追求我?”秦留歌的聲音裏翻滾着一股不可名狀的苦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危素聽見她用這樣哀傷的語調說話,莫名覺得有些同情她。
畢竟,不管現在是怎樣的仇恨,曾經秦留歌對喬炜也是真心實意付出過的。
可她的愛情和婚姻,一開始就是一場設計好的局。
喬炜用美好的假象當作魚餌,讓她歡天喜地地上了鈎,然後迎接她的就是無止境的暴力和羞辱。
“都明白了?”喬炜撫了撫秦留歌的頭發,動作輕柔地替她将腮邊的一縷亂發撥到耳後,“那就可以做個明白鬼了。”
“我和敏敏都會感謝你的。”喬偉說完,站直了身子,快步走到地下室裏最陰暗的一個角落,伸出手,用力地扳下了一個落滿薄塵的木柄。
冰櫃所在的地面猛然下陷,直到整個冰櫃沉到地面以下,以它為中心,周圍又有三塊長方形的地面沉下去,看起來有些像浴缸,但更像沒加蓋的棺材。
這三個棺材坑的頂部都延伸出了一條細細的溝渠,與中央的冰櫃接通。
“喂,”危素帶着些怒氣質問秦留歌,“返魂香怎麽會在他手裏?”
老實說,她對秦留歌是有幾分同情的,但歸根結底她們之間只有利益關系。
秦留歌答應做成這筆生意後把返魂香借給她,可返魂香壓根就不在她手裏,這不就是故意坑人,玩弄別人感情嘛。
“我不知道,”秦留歌哽咽着回答道,“我爸從來沒跟我講過返魂香的事,但見到喬炜這麽想要,我想保住性命,就假裝自己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又對喬炜說返魂香在我家裏,只是不知道藏在哪個角落。沒想到他會比我先一步找到,或許真的是連老天都在幫他……”
說到最後,她無力地苦笑了一下。
危素真是不知道要誇她聰明還是罵她蠢了,半晌,不抱希望地随口問了句:“那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裏嗎?”
秦留歌點頭:“在我家,我們已經離開香港了。”
喬炜掃了她們倆一眼,把自己鐵灰色的西裝外套脫下,随手丢在地上,然後松了松領帶,又解下袖扣,将兩只袖子挽到手肘處。
動作行雲流水,很是優雅,顯然是在為接下來要進行的大動作做熱身運動。
老鬼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真他娘的能裝逼啊。”
話音未落,喬炜便轉過身,一槍崩了口罩男四分之一個腦袋。
危素吓得在一瞬間狠狠屏住了呼吸。
與此同時,沒受到繩子束縛的秦留歌,原本正在試圖站起身來,槍響過後,一個腳滑,又重重摔倒在了地上,臉都吓白了,什麽話都不敢說。
這是危素第一次親眼見識到槍的威力。
原來影視劇裏面中槍的人身上只開了個子彈大小的孔,那都是騙人的,所謂的用槍“爆頭”,頭會真的爆開……
口罩男什麽話都沒來得及說,整個人晃了兩下,砰地倒在了地上。
危素瞄了一眼他屍體邊上的一灘固液混合物,在昏暗的燈光下有紅有白,大概是一些人體組織混着腦漿和鮮血。
她感到一陣劇烈的反胃,趕緊別開了頭。
那邊廂的秦留歌已經吐出來了,估計也沒吃什麽東西,嘔出來的全都是泛黃的水,空氣中頓時泛起了一股微酸。
喬炜把槍別回腰後,沖着危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随後彎腰拽起口罩男的上臂,看起來非常輕松地把他拖到其中一個棺材坑邊上,一腳踢了下去。
危素看着地上屍體被拖行留下的痕跡,身體抖了一下。
完了完了,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她這麽想着,什麽也顧不上了,抖着嗓子,開口問老鬼:“怎麽辦啊現在?”
老鬼喃喃道:“沒道理呀,你不會出事的……”聲音極輕。
秦留歌以為危素在跟自己說話,帶着哭腔崩潰地叫道:“我怎麽知道!”
老鬼的音量毫無懸念地被秦留歌蓋了過去,危素壓根沒聽清楚它說了什麽,一頭霧水地追問道:“……啥?”
喬炜掏出槍,用槍口指了指秦留歌:“留歌,放心,夫妻一場,我會讓你多活一分鐘。”說完,便将槍口調轉方向,指向了危素,“你先來。”
危素一言不發,死死盯着對方。
秦留歌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她雖然常常遭到毒打,但這一次不一樣,死亡的威脅真真實實地壓在了頭頂上,一觸即發。
她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又是憤恨又是懼怕地對着喬炜喊道:“你說會放過我的!現在你想要的東西都得到了,你讓我走,我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你說的話都不作數嗎?!”
喬炜冷笑一聲:“我還說過我愛你,你也當真了?”
聽他這樣講,秦留歌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整個人驚憤交加,七情上面,唯有大口大口地喘氣,眼淚不要錢一樣嘩啦啦地往下流。
危素頓時火起,心想這男人真的是喪心病狂,打人的時候毫不手軟,說話也要專挑人家痛處踩,真想替他媽教訓他一把……
她見他拉開了槍的保險栓,突然生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豪情,擡起頭,挑釁地笑道:“你知道我能通靈的吧?”
“所以呢?”喬炜神色冷漠。
“所以,我見過鄭敏好幾次了。”危素心裏有些慌亂,但還是拉高了嗓門,用上尖酸刻薄的語氣,“你——你以為你搞的這些東西有意義嗎?她恨死你了,壓根就不想回來!你是不是忘了她送給你的那份大禮,是不是忘了她是怎麽被你害死的……”
“閉嘴!”喬炜身形明顯一頓,打斷她的話,怒道,“你懂什麽?她原諒過我這麽多次,這一次也同樣會原諒我。”
老鬼激動了:“對對,就這樣,刺激他!”
“可是她對我提起你的時候就只有三個字呢,”危素咽了口唾沫潤喉,不屑地繼續說道,“‘讓他死’——你瞧,她巴不得你去死,怎麽可能想回到你身邊?”
她呵呵一笑,極盡嘲諷:“我告訴你吧臭傻逼,就算她複活了,結局也只有兩個,要麽她殺了你,要麽,你再一次害死她。”
“不會的……”喬炜握槍的手有些抖,看得危素心驚膽戰,生怕他一個走火。
他神色猙獰地發誓,“我會好好對她的!我……不會再傷害她……”
危素故意發出一聲巨大的嗤笑:“哈!這話說出來,連你自己都不信吧?你是個什麽垃圾,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根本……”
她有些詞窮,老鬼在旁提點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危素仰起頭,激昂地罵道:“狗改不了吃.屎!”
“哈……”地下室裏突然冒出了一道不合時宜的壓抑的笑聲,然後聲音的主人就像是實在憋不住了,決定放飛自我一樣,敞開嗓子哈哈大笑起來。
危素聽得毛骨悚然,她看了看喬炜和秦留歌,兩人的反應跟她差不多。
口罩男被丢下去的那個坑裏,一個人影捂着肚子慢慢爬了出來。
男人還戴着那張黑色的口罩,但顯然已經不是原來的他。
眼前的男人腦袋是完整的一個,而且原本的口罩男矮小壯實,他卻身形颀長。喬炜的身高看上去将近有一米九了,他站直以後,在燈光下一看,竟然跟喬炜差不了多少。
原先劍拔弩張的氣氛凝滞了,取而代之的是危素、喬炜和秦留歌三張懵怔的臉,沉浸在死人無故複活帶來的驚吓裏。
口罩男斂住笑聲,一把扯下口罩,沖三人挑了挑眉毛。
看清他的臉之後,危素張大了嘴巴,兩只眼睛瞪得溜圓——
“卧槽,姓葉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危同志今天嘴炮技能點滿了!
面對喬渣,要愉快地做一個粗鄙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