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的鞭子來,我今天非要抽死這個孽障不可!怎麽教導的,教出這樣不知好歹的東西!”鳳夕改喘着粗氣,臉色赤紅,毫無形象地大聲吼叫起來。
鳳火終于看不下去,沉着臉跺了下地,巨大的聲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你們,成何體統!”
鳳枭早就熄了說話的心思,鳳雷鳳電不好開口,其實講話的也只有鳳夕改一個,他被這樣吼了一聲,勉強安靜下來,看着鳳枭的眼神不像是看着女兒,倒像是要撥皮抽筋的陰狠。
“您說,這孽障該如何處置?”半晌,他陰着臉開了口。
鳳火沒再看鳳夕改,松手讓鳳枭站起來,嘴上講道:“你跑不了的,所以不要掙紮了。我問你,這事你知不知道?”
鳳枭站起來,手剛剛被放開,她活動了幾下手腕才擡起頭看着鳳火。
“我都不知道什麽事,一進來就被捉。”她發着牢騷,表情滿不在乎。
鳳夕改馬上就像是點燃了引線的炸藥桶,彭地炸了起來。
“你不知道!你做下的事情你自己還不清楚嗎?淩兒她……”
“我做下什麽?又是鳳淩搞事情!”鳳枭實在不耐煩聽這個中年男人反反複複地絮叨,轉頭對鳳火說:“大長老,你起碼說兩句到底發生了什麽,”
鳳火在鳳夕改和鳳枭之間看了兩眼,感情上他希望鳳夕改說得對,然而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次可能真的是嫁禍。
鳳枭的天賦很好,他不大舍得就這樣舍棄她。
“是林氏病倒了,叫醫生來說是中毒,正是你離開那天中的,那毒是皇室曾經流傳出來的,民間并不多見。”
鳳枭臉上冷笑,心裏嘆息。
鳳淩他們倒是手眼通天,她前腳出門,後腳就弄來皇家的毒藥,還正正當當明目張膽地嫁禍。
偏偏,鳳夕改那個沒腦子的老匹夫看不出。
“不是我做的。”她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鳳夕改了。
“你可有證據?”
鳳枭看着眼前這個屋裏唯二兩個明白人之一,搖了搖頭。
“要什麽證據?我人都走了哪裏有時間做下這樣的案子。若是要沒做下這事情的證據,我拿出來才不對。”
“就是你!你……”
“鳳夕改。”鳳火是真的動了怒,他渾身的魂力不受控制地膨脹起來,積壓着空氣,連一絲微風都沒有,整個院落好像是被割裂開的另一方空間。
鳳枭這才想起這個大長老當年也是個暴脾氣,而且修為深不可測。
“你能不能冷靜一點。”鳳火很鐵不成鋼地說着,他有些話實在不好說出口,這個鳳夕改平時精明,怎麽就在後院的事情上如此糊塗,被個妾室和個沒成年的小丫頭捏在手裏,結果分明是個天賦上佳的女兒都被養得和他離了心。
“大長老。”鳳夕改倒是委屈上了。
鳳火看他一眼都生氣,別過頭眯着眼睛看向鳳枭。
“你說沒有證據證明是你做得。”
鳳枭抿了抿嘴唇,才張口說道:“我倒要問你們有沒有證據。”
“有。”
這才開口的是鳳雷。
鳳枭看着這個二長老,心裏只剩下嘆息,這二長老嫉惡如仇為人正直不差,确是個傻的。
果然,鳳火看他開口,一點表情都沒有。
“說。”言簡意赅。
鳳雷聞言行了一禮才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交上去。
鳳火接過信,看完臉色立刻黑沉下去,他擡起頭看着鳳枭,語氣不善地說:“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嗎?”他另一只手亮出信封表面,鳳枭的私印。
鳳枭嘆口氣不再開口。
還能說什麽?這也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人贓俱獲。
“抓起來。”鳳火說完,一衆侍衛上前擒着鳳枭就下去了,她抵抗不了,心裏盼着泰來的消息早點被龍祁知道。
她最後只來得及問一句張氏的近況。
得到的不過是鳳夕改不甚在意的能有什麽事情。
那邊,泰來提前跑走并沒有看到之後發生了什麽,到龍祁府邸報上鳳枭的名頭,很快被接進府裏。
剛巧龍祁正準備進宮,看泰來來了,揮手斥退伺候的人,問他來意。
泰來沒心情說其他,直接切入正題。
“鳳夕改那老匹夫又要針對她。”
龍祁自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忙問道:“她人呢?你明知道,怎麽讓她回去了!”
“她不放心張氏,非要回去,我總不能和她大打出手不是。”泰來也一肚子火氣,說話間灌了好大一口水,才覺得焦灼得好像要冒出火來的喉嚨平複下來。
龍祁也沒話講。
是了,女兒擔心母親,這沒道理攔着。
都是鳳夕改這沒長腦子的混蛋東西,龍祁心裏面是記恨上了,說着要進宮,卻被泰來一句話攔下。
“進宮頂什麽用,聖上也管不了人家家務事,要緊你和我前去找人,還好用些。再說,不要只怪鳳夕改,那是個蠢貨,但算計鳳枭的是她那好姐姐,還有個轉正的姨娘。”
龍祁聽得張口結舌。
“我原以為不過是個蠢的,沒成想是非不分到這種地步。鳳枭是嫡女,她母親是健在的,就是說是正妻做了妾,姨娘掌了權,鳳夕改可真是糊塗得可以。”嘆息着,越發覺得鳳枭這些年日子過得水深火熱,心裏一軟,滿滿都是憐惜。
“這就去接她,免得耽誤時間,再出事故。”他說着,就叫小厮去準備。
泰來不理他,只顧喝水,他這一路盡最快速度,累得很了。
龍祁和泰來正要出門,卻聽得外面有人報,龍翔這個三皇子來訪。龍祁沉着臉卻真的不能走,他若走了,出去不知道要人編排成什麽樣子。尤其他們這又是去找鳳枭,對鳳枭得名聲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他不在乎自己,也要在意鳳枭。
“讓人進來。”龍祁咬着牙傳道,一邊眼神示意泰來後面屏風去。
泰來點頭去了。
沒一會兒,小厮在前面引着龍翔過來,龍翔也沒帶他平時總帶着的幾個身強力壯的總兵。
“二皇兄,好久不見啊。”他走上來,拱拱手。
分明昨日才見過。
龍祁滿心都是膩煩,卻要強打精神應付。
“是啊,皇弟,不知皇弟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我能有什麽事情,來找皇兄聯系一下感情罷了。”
這話龍祁是半個字都不敢信的,但是面子上點點頭,笑一聲,還是應該。
接着龍翔就沒完沒了,像是昨天吃了很好吃的東西這些話都要拿出來講一講,就是拖着龍祁不肯走,龍祁也只能暗自心焦,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飛快地流逝。
到鳳枭那裏,她終究是被下了地牢。
她自己心裏也有感覺,畢竟是謀殺主母這樣的罪行,下地牢,嚴重了除名,也是很有可能的。
龍祁遲遲沒來,她其實隐約有預感。
鳳淩算計得好,她連長老和皇室都算進去了,怎麽可能忘記龍祁那裏,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手段,反正一時半會龍祁是拖不得身。
而她現在這個身子,恢複太慢,魂力被封得徹徹底底一點都感受不到,于是連解封的可能都沒有。
難不成要等死?
鳳枭看着周圍破破爛爛的場景,鼻子裏滿是腐爛的皮肉味道,倒不害怕,就是惡心。
沒多會兒,鳳火下來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鳳枭,半天沒說話,只嘆息了一聲就轉身離開,好像之前傻愣愣站了小半時辰就只是像站一站。
臨走交代一句好好照看。
那語氣與其說是關照更像是恐吓。
看守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幹脆其他人順其自然,鳳枭這裏就當作沒關進來一般。
鳳枭看這樣怎麽不明白。
鳳火是知道這事情不是她做的,只是他沒辦法,其他人都不打算讓她活着了,所以他作為大長老,在确鑿的證據和民意面前,也得屈服。
表現出來的這一點異樣,也不大可能是愧疚,說是惋惜還差不多,鳳枭這樣的天賦不能為鳳府所用,所以可惜。于是就要讓鳳枭死得一幹二淨才是,不然記恨了鳳府将來未免釀成大禍。
鳳枭心裏毫無波動,這一個府的人都沒心的,她早知道。
正想着,就聽到看守點頭哈腰說什麽大小姐。
擡頭一看,确是鳳淩捂着鼻子一臉厭惡地走進來,看也不看看守一眼,看到鳳枭無力地躺在肮髒的床鋪上,臉上滿是快意。
“你也有今天啊,鳳枭。”
鳳枭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沒有實力,只知道算計的人,她不屑得看。
鳳淩看她如此凄慘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樣子,氣得險些咬碎一口銀牙,但想到她這樣活蹦亂跳的日子沒兩天了,又開心起來。
“我和你生氣做什麽,你怕是連活着都沒得活了。”
這尊貴的妾生的大小姐又擺起譜來,昂着下巴,雪白的脖子就在鳳枭的眼前晃來晃去。
鳳枭猶豫了很久,到底沒有掐上去。
“你到底來做什麽?”她問道。
鳳淩又被氣到,瞪着鳳枭,恨不得從她身上撕扯下來一塊皮肉,她狠這女人狠得緊了。
“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