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嗎?”睦遠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着少許的蠱惑,月季桃坐了起來,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麽想的,她只知道現在她很亂,頭痛的像要炸開了一般。
睦遠輕笑又道“你可以跟我合作,我們血洗百家氏族,然後你就可以為你那些死去的族人報仇了,怎麽樣?”
月季桃雙目通紅道“血洗百家氏族?一直以來都是你,那些憂夢也是你的?”月季桃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一下子就沖到了睦遠的面前,質問着他,睦遠坐在椅子上擡頭看着月季桃,又是一笑。
“對啊!一直都是我。最初的客棧,到後來的泫然城,你們遇到所有的憂夢,都是我的。”
“你到底要做什麽?”月季桃幾乎是吼出來的,她面前看起來有些癫狂的這個人,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雲清嗎?
睦遠搖頭“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血洗百家氏族。”
“好,你血洗百家氏族,但與我又有何關系,我幫你?不可能的,我只要師父,你放我走。”月季桃說着就要往屋子外面走,可是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睦遠的聲音又響起,他接下來說的話,讓月季桃停住了腳步,再也邁不開一步。
“如果我說星辰族是被冤枉的,難道你也不想報仇嗎?”
“你要說什麽就一次性給我說完。”月季桃猛的轉過身,直奔睦遠的面前,一把把他從椅子上揪了起來,滿臉的蒼白。
睦遠掰開了月季桃的手,輕聲道“我之所以會把你帶到百鬼城,就是想要你幫我,幫我血洗氏族,星辰族是冤枉的,那些憂夢是好的,不過後來被人做了手腳,不受他們控制了而已,但是當時世人皆知,只有星辰血脈和祈氏血脈才能控制憂夢,所以百家氏族為了平息民怨,和自己的怨氣,才做出滅族之舉。”
親人被人踐踏的感覺又再次湧上月季桃的心頭,月季桃很難受,頭痛的蹲了下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睦遠的聲音就像是蠱人的魔咒一樣,再次響起“你該恨的,那些氏族殺了你所有的族人,連當時只有六歲的你都不放過,你想想,他們要是再多調查一下多好,他們不是不覺得奇怪,只是他們早就看星辰族不順眼了,樹大招風,你該恨他們啊!恨他們。”
月季桃腦中又閃過了自己親人的畫面,他們被押至望星臺,身首異處,下面的人都拍手叫好,直說大快人心,沒有一個人同情。
那血染紅了望星臺。
“那我為什麽活着,我為什麽活着。”月季桃喃喃跪坐在地,似乎記起了什麽,喃喃地念着,精神幾近崩潰。
睦遠眼底閃過一絲高興,他半跪在月季桃的面前,輕輕為月季桃拂去了淚水,把幾近崩潰的月季桃攬入了懷中,手一下又一下拍着月季桃的背,似乎在安撫她一般。
“那是因為我救了你啊!你忘了嗎?我在數百名修士手下救了你,你一直以來都在百鬼城裏,和我一直在一起,我們要去報仇。”
睦遠的聲音似乎真的能讓月季桃安靜下來一樣,她呆呆的聽着,腦海中似乎閃過一個白色的身影,手執白扇,但卻漸漸離她遠去,她伸手去抓,卻怎麽也抓不住,再也見不到了。
“報仇?”月季桃又念道。
“對啊!那些氏族的人都該死,我們全部殺掉他們,好不好?報了仇,我們就可以回到百鬼城裏,永遠在一起。”
“好。”月季桃明亮的雙眼漸漸暗了下去,雙眼無神,但是卻透露出了一股殺意,睦遠輕笑,他就知道,這樣一定會成功的。
先讓月季桃記起來以前的事情,讓她自亂陣腳,讓她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這樣在她心裏承受能力最低的時候,他控制她易如反掌。
要不是月季桃是星辰族的人的話,他早就用憂夢控制她了,但終歸是成功了,不用憂夢,現在月季桃也會幫她。
他倒是很希望看到月季桃殺回氏族,要是再與金韻離對上就有趣了,只是不知道,金韻離他到底死了沒有。
睦遠把已經又昏迷的月季桃放在了床上,負手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可以看到。
現在的百家氏族,真的可以說是亂做一團,那些憂夢只在傍晚出現,每次出現都會控制一大批修士,自相殘殺已經成了常态,一夜的殘酷撕殺,到了第二天早上才會恢複過來,百家氏族損傷慘重。
憂夢來去無影無蹤,氏族根本弄不清楚他們到底從何而來,于是民間開始流傳出了這樣一個說法,說是星辰族和祈氏的怨靈回來報仇了,一些陳年舊事也被翻了出來,更有甚者風頭轉向,說是星辰族和祈氏竟是被冤枉的。
“簡直一派胡言。”孟寧氣的把手中的瓷杯都砸了出去,滾燙的茶水灑了一地,臉上一片鐵青。
孟白若看着孟寧發了如此大的脾氣,連忙安慰着“父親,那些都是民間無知之人的言論,理他們作甚,你不要氣了。”孟寧直擺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啊!
“月季桃還沒找到嗎?”孟寧問着。
孟白若搖頭,自他們回來後就一直找着月季桃,可是至今都沒有什麽收獲,人就這樣不見了,奇怪又恐怖。
“她自己畫的傳送符,無緣無故消失也太奇怪了。”
孟寧聞此臉色更是難看,說道“如果是別人做的手腳的話,就更遭了。”
“可是當時只有我們幾個小輩,怎麽可能有人做手腳。”
孟寧搖頭“那恐怕是跟金韻離一樣厲害的符修才能做到了。”
孟白若心“噔”的就是一下。
金家這邊也受憂夢的影響,結界根本就阻止不了憂夢,他們直接穿透結界,勢不可擋。
“韻離前輩還沒醒嗎?”金睿風問着守在門口的雲清,雲清直搖頭“還沒。”金睿風長嘆一口氣“你在這裏也守了幾天了,換我來吧。”雲清又搖頭,眼睛裏似乎還有血絲,金睿風自然是知道雲清執拗的秉性,也不再勸他。
“季桃。”雲清直直地看着金睿風,吐出了這兩個字,金睿風眼睛下一片烏青,顯然也是不眠不休。
“還沒找到,但我相信,季桃一定會沒事的。”
雲清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在金韻離看不到的角度裏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但一擡起頭來就仍舊是那個有點呆滞卻又無比天真的雲清。
“那我進去看一眼韻離前輩。”面對雲清的目光,金睿風感覺到了無能為力,他這幾天一直在對抗入侵的憂夢,找月季桃的事,他不是沒有努力,但是這個人真的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毫無音訊。
金韻離閉着雙目躺在床上,整個人蒼白的不像話,但還是如以往一樣氣質如畫,微微起伏的胸口在告訴大家他還活着,可是就是沒有醒來。
金睿風匆匆看了一眼金韻離又急忙離去,留下雲清,繼續守在這裏,在金睿風走後雲清一下子才笑出聲來,眉眼間一派邪氣,他看了一眼金韻離道“很快你的徒兒就要回來了,血洗百家氏族,你心心念念的徒兒,你保護了一生的徒兒,然後再被氏族人殺死,哈哈,我當真是想看見那個畫面,星辰族,祈氏,還有其他的氏族,你們全都去死吧!”
雲清說着說着笑就變成了兇狠,最後竟然看起來有一些猙獰。
金韻離還是緊閉着雙眼,任雲清怎樣叫嚣也沒有半點回應。
将離早就知道城主帶了人回來,但是在親眼看到後才發現,那是月季桃,心中隐隐約約也知道了城主的打算,只是她想不明白一點,明明雲清那樣喜歡月季桃,又為何會借刀殺人,讓月季桃去經歷那些。
後來她明白了,雲清是雲清,睦遠是睦遠,兩個人從來就不一樣。
“城主,我們何時動手。”
将離半跪在地,似乎只要睦遠一聲令下,她就會去血洗氏族。
睦遠輕笑,身後是那條長長的離殇河,左岸白色離殇花,右岸紅色離殇花,妖豔奪目,比那彼岸花看起來還要陰沉、邪妄許多。
“等月季桃醒了,氏族也差不多被憂夢鬧得人心渙散,我們就打開百鬼城門,放出千百年這裏鎮壓的所有怨靈,将那些氏族,殺個幹淨,月季桃就做先鋒,她剛好可以操縱那些東西。”
将離點頭“城主英明。”
有一個白衣人一直在月季桃的夢中,他拿着白扇在對她說着話,可是看不見臉,還有許多其他的人,很吵,也都看不見臉,有血,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月季桃看見了,那是別人的頭顱,眼睛還在瞪着她,還在張嘴說話。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去報仇,去報仇,去報仇,去報仇。”
“你要替我們星辰族所有的人報仇。”
月季桃捂着頭叫喊着,誰能來救她,誰來救救她,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白色身影,但就要看清他的臉的時候,一個黑衣少年出現在了她的面前,負手而立,然後又伸出一只手來“我救的你,你本該死在百家氏族的手中,但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
“對,你要報仇。”
月季桃一聽報仇兩個字的時候,又想到了那滿地的血和在瞪着她的頭顱。
“報仇嗎?”黑衣少年又說了一遍。
月季桃點頭,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報,我要報仇,我要報仇。”,醒了,月季桃醒了,眼睛裏的光暗了下去,腦子裏只有報仇二字。
睦遠像在夢裏那般伸出了一只手來,直道“走吧!”
月季桃緊緊地抓住了那只手,心裏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去,餘下的只有對百家氏族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