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押着鳳枭出了祠堂,從祠堂後面順着小路走了很久,路邊的景色從假山園林,慢慢變得荒涼,到後面一段路,幾乎寸草不生。
鳳枭是真的不知道鳳府還有這樣的地方。
那些侍衛的臉上沒有變化,但随着路越來越久,他們的眼神中不免出現動搖恐懼的神色。
看來那個禁地是真的危險。
鳳火也确實是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眼前很快出現一處森林,鳳枭想起鳳府後面有一座山,所以整座山都是禁地是嗎?押送她的侍衛到了這裏,連手都開始顫抖,他們把她往森林裏一推,人就走了。
走得飛快,也不說幫忙把繩子解開。
鳳枭站在森林前面,雙手還牢牢地綁縛在身後,身體裏毫無魂力流動,而且前天的損耗完全沒有恢複,反倒更糟糕了。
這真是要沒命的節奏。
森林仿佛是一只張大嘴巴的巨獸,牙齒裸露着,只等鳳枭這只獵物進入,就放開手腳大吃特吃。
她嘆了口氣,身子一縮,就從繩子中出來。
鳳枭活動活動手腕,歪着頭看這個森林,她身上什麽都沒有帶,只有最後鳳夕改塞給她的一個金色圓球。
她認得這東西。
這個大陸既然修煉魂力,相應的魂技,魂器都一應即全,魂技還比魂器好些,魂器十分難制造,保存也不易。鳳夕改真是大手筆,若是真的,就算是最低級的黃級下品的魂器也價值不菲。
是了,以鳳夕改的地位和財力是能弄到三四件,但也不過如此。
但是這對一個連魂力都用不了的人,半點用處也沒有。
鳳枭收起那個圓球,嘆口氣,向着森林裏面走去。
森林裏樹木高大,而且分布很緊密,她對植物了解不多,只是隐約看出分明是落葉喬木和針葉木都生長在一起,灌木上纏繞着藤曼,捕蠅草周圍是怯弱的薄荷。
這簡直是違背常理的一切。
鳳枭真的很驚訝,就算是她前世,工作也大多數都是在金屬叢林,這樣的原始森林是從來沒去過的,她從沒想象過連陽光都會被樹木遮擋的情況。
但是有一點可以判斷,這裏非常危險。
鳳枭從進入這裏,直覺就不斷在嚎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死亡線上,她從進來到現在不過走了五六步,就發現了足足三條蛇,都是細繩子一樣,兩條有毒。
若非她身手了得,不然就只有魂君境界可以以魂力護體的人才能毫發無傷地進來。
不然,被咬上一口,真的不一定有的救。
這境況遠比鳳枭所想象的要危險得多,她終于收起游戲的心思,認認真真地觀察地形。
所幸剛進來的一段路還不算危險,小心謹慎就沒有問題。
然而行路速度不可避免的十分緩慢,天色漸漸變化,她進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現在溫度驟降,光線也越發微弱。
怕是要入夜了。
毫無疑問,在這種地方,入夜了只會更加危險,之前白日裏出現的動物,都是因為在夜晚活不下去才出現。
晚上,才是毒物和殺手的天堂。
鳳枭再狂傲也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态不可能是這些大自然的殺手的對手,一路尋找可以過夜的地方,終于在天色微微泛深藍的時候,看到了湖水。
這裏真的不算安全,無論是從地勢還是從隐蔽的角度看。
但是在自然界湖水有着另一層定義,止戰區,來這裏就是為了飲水調息,禁止獵殺。
晚上在這裏雖然濕冷難挨,好歹能活下去。
鳳枭大概是下半輩子的運氣都用完了,她躲在湖水邊的樹叢裏,簡單用樹枝搭建了一個落腳點,心裏稍稍安定,看着一群群大小動物呼嘯而過。
正稍微有一點困意,就聽到十分巨大的出水聲。
那是……
她猛地站起來,才發現周圍已經沒有除了她之外的任何活物了,連飛蟲都已經消失,然而她沒有任何感覺。
正驚恐着,眼睛對上了另一對碗口大的金黃瞳孔。
她幾乎叫出聲來,手緊緊攥住鳳夕改給她的那個圓珠,瞳孔猛地縮小。
那蛇太大了。
她的腦袋也不過那巨蛇的身子粗細,長短起碼要有十多米,還是穿出水面的位置,水下不知道還要有多長。
直覺告訴她,這是她絕對不能抗衡的存在。
就算失去了魂力,她依舊能感受到那個氣場,這個蛇的實力相當于人類的魂君,在魂獸中就是到了魔獸的境界了。
就是她原來,也不一定打得過。
鳳枭二話不說,拔腿就跑,那蛇已經蠢蠢欲動,再呆在原地就是送菜。
只聽得身後風聲不斷傳來,還有蛇身碰撞樹木的吱呀聲。
鼻間已經能夠嗅到來自蛇信的腥臭。
鳳枭幾乎用上了吃奶的氣力,兩條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四周的景象不斷後撤。她一邊跑一邊溝通着身體裏的魂力,希望封印能夠破除。
然而無濟于事。
那巨蛇離她越來越近,長長的蛇信似有而無地接觸到少女潔白的皮膚,留下腥黃色粘膩的液體。
鳳枭現在只希望這液體沒有毒,連擦拭的手都空不出來。
終于,她虛弱的身子給了她致命一擊。
鳳枭腿一軟,前撲着跌倒在地。
她手裏握緊魂器,雖然不能使用,但是引爆它鳳枭還是做得到的。
然而那巨蛇不知道聽到了什麽,不甘心地在地上繞了幾圈,到底還是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鳳枭當時渾身無力,膽戰心驚地躺了一會兒,才爬起來。
看來那巨蛇真的是此地一霸主,它離開很久,也沒有其他動物檔案來此,這才保下鳳枭一條命在。
死裏逃生的感覺不大好。
她甩着手站起來,腿還是顫顫巍巍,月亮已經從頭頂漸漸落下,這事快要白天了。
而她從昨天中午到現在,粒米未入。
胃部在不斷抽痛,還間接帶有火辣辣的燒灼感,胃酸也跟着上湧,頭昏腦脹,四肢無力。
她本來就虛弱,再加上太久沒有挨過餓,她身子對這些反應十分劇烈,鳳枭撐着樹走了兩步,心裏就知道,不能這樣下去了。
她必須要找到食物,不然會被連累死在這裏。
可是哪裏有食物?
正苦思,鳳枭看到地上一朵剛剛好看上去無比誘人的棕色蘑菇。
龍祁得知鳳枭被公開審判的消息時,龍翔正在旁邊吃茶。他這個三皇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從昨天就一只纏着他,不允許他出門,甚至不能脫出龍翔的視線。
龍祁動了怒,然而居然沒用。
是了,龍翔一樣是皇家,曾經比他受寵得多,自然不會怕他。
期間泰來出去了一次,說是救人,結果果然沒能救回來。龍祁還算知道一點鳳枭的想法,那個張氏對她是能豁出去命的,所以她不可能放着不管。
然而她怎麽不想想,她若是出了事,叫他們怎麽辦。
龍祁一邊應付着龍翔,又差人去打探消息,泰來在屏風後面聽着。
“大人,小的,小的……”
“結結巴巴做什麽,你且說着,無論什麽事都與你無幹。”龍祁沒好氣地說道。
那小厮才畏畏縮縮道:“小姐她被除名,然後,然後……”
龍祁的臉色實在太難看,小厮吓得不敢說話,然而又被瞪視,步得不小心翼翼開口繼續說道:“小姐被趕進鳳家的禁地了。”
龍祁一時沒有控制住,摔了杯子。
怎麽可能?
他腦袋一片空白,鳳枭能做什麽?她那麽善良的一個人,根本做不了什麽,更不要提被除名。
是殺父弑母才會受到如此的屈辱,鳳枭怎麽可能做?
“你……”
“小的所說沒有一句虛言啊。”那小厮已經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連頭都不敢擡。
龍祁連呼吸都沒有力氣,最後只說一句,下去吧。
說完想起泰來,一回頭,屏風後面早就沒有人了,能去哪?他再清楚不過,這個暴脾氣的弟弟肯定是去鳳府了,說不定就是要進禁地。
進吧,進吧。
自己還有母妃,不敢真的做什麽,泰來他從小孤苦,現在關心他的就只有鳳枭,而鳳枭生死不知。
轉眼睛看到龍翔,他正收拾衣服,是要告辭的架勢。
“你滿意了?”
“皇兄怎麽這麽說,我來是為了幫你。都是一個父親,都是皇家的人,我再與你為難也不會真的害你,這事情你參與進去,那小姑娘就真的沒命了,你且等着吧。”
龍翔的表情太坦然,龍祁反倒生不起懷疑的心思。
心裏升騰起的,是寒意,如果說龍翔所說是真的,那麽謀害鳳枭的人勢力實在不一般。他本人沒什麽争權奪勢的心思,但處于自保,手下還是有一些力量的。現在連他都被利用,那敵對勢力該多強大,莫非……
“二皇兄,不要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
“我怎麽不知道你是這麽友好的人?”龍祁忍不住諷刺出口。
龍翔也不怒,只說:“潤竹說她不錯。”
龍祁看着他,心裏面正估量,就又看到有小厮來報。